第83章 夜之傷
第八十三章 夜之傷
“後天！”良久的沉默後，龍天越吐出如此前後不著落的兩個字，聲音低沉，氤氳蔓延……
龍天允明了，畢竟計劃早已成形，隻是皇兄遲遲不下手，而二哥也的確是不容小覷！手足相殘，他終究還是無法遠離啊！
和著胸腔內突然湧的歎息，似是突然想到了什麽，龍天允接著道：“那皇嫂……”
話還未完，即被麵前人打斷。
“事成之後，東方綽會帶她離開！”極快的說完，龍天越的麵上看不出是何樣表情，隻是那雙眸在月影朦朧的映照下愈發的深邃起來，如幽潭一般望不到底端……
龍天允定定的望著麵前的人，良久說不出隻言片語，隻是不相信一般，視線一瞬也不瞬的望著他，似是要看透什麽，卻發現終究隻是徒勞，當皇兄想隱藏自己情緒的時候，是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猜透的！
“皇兄，皇嫂她沒有做錯什麽，畢竟那些都已經是過去的……”龍天允喃喃著道出，看著麵前人的表情，有著隱隱請求的意味，畢竟洛監國犯下的錯誤，不能由她來代替，更何況，逝者已矣！相信皇兄會比他更明了才是，可是為何……
“天允，有些事情，決定了，就無法再回頭了！她不是我命中合該出現的那個人！”龍天越的語氣清冷，夾雜著幾許未流露出的憂傷，聽來有幾分殘忍！
龍天允不屑般的勾唇一笑，語氣也生硬了幾分：“皇兄，你敢說你當真不曾對皇嫂動過一分心思麽？”犀利的話語讓麵前的人一愣，龍天允接著道：“既然如此，你又為何要做的如此殘忍，這，對皇嫂太過不公平了，不是麽？”
冷冷的質問，帶著幾許怒意，龍天越雙眸半眯，看著麵前顯然有些激動的龍天允，眉心微皺，似是在沉思著什麽。
天允把一切想的太簡單了，如果不是事情再也無法挽回，他又怎會做到如此！
“皇兄，你不覺得這次做的有些過分了麽？”連龍天允自己也無法解釋胸腔內那突然湧上的怒氣是為的哪般，隻是一想到洛府上下若是……那樣的打擊連他想想都會覺得……更別說是皇嫂隻是一個女子，看著自己的家人……
他認識的皇兄是冷淡的或許漠然，卻絕對不會是這樣的殘忍！
龍天越被龍天允語氣中的怒意和一絲不屑的口吻也瞬時激怒了，雙眸危險的一眯，望著麵前的人，清冷的道出：“天允，注意你的態度！”本來就很煩躁的心如今更是被他給弄的煩亂不堪，龍天越出口的語氣裏多了幾分疏離和冷漠！
龍天允一怔，也瞬時明了自己的失控，待情緒稍稍平定，看著麵前的人，沒有再說什麽，原本清明澄亮的眸中交迭著太多的情緒和掙紮……
龍天越看著他情緒平靜下來，腦海突然湧上那個熟悉的麵龐……
如果小姐無法再在宮裏呆下去，我倒真是希望二王爺可以帶著她遠走高飛！
募地，唇角一勾，扯出薄薄的涼意，連她的婢女都如此說了，想必她與龍天擇之間早已有了約定吧！更何況還有那日在西院以及他親眼見到的那些畫麵……
“隻不過是一個殘花敗柳，如果東方綽不嫌棄，我又有什麽理由去阻止？”刻意壓抑下心上突起的疼痛，龍天越冷冷不屑的道著，似是告訴自己一般，是的，不可以再猶豫了，她，不值得！
龍天允驚愕的揚眸，看著麵前的皇兄，似是不認識一般，良久，他緩緩起身，擋住了大片冷月灑下的清灰，旋身的刹那，隻留下一句沒有溫度的低語：“隻希望皇兄不要後悔！”
室內，陡然安靜，安靜到詭異的窒息，龍天越僵著的身軀緩緩鬆下，斜斜靠向桌角，深邃的眸裏流瀉著滿滿的憂傷……
風聲過，在寂靜的夜裏劃出如此響的聲音，每一聲都仿似是爭鳴和嘲笑……
洛無顏呆坐在床榻上，雙手報膝，看著被風搖曳起的紗帳，每一下細微的聲音都會扯起疼痛的心……
多麽可笑啊！她像一個傻瓜一樣，在一出早已安排好結局的遊戲裏沉淪到幾乎無可自拔！
東方大哥，我是那麽樣的信任你，為何連你，都要欺騙我？
她知道，他一直都是為她好，他比任何人都希望她過的幸福！可是他那麽樣的了解她，又怎會不知道她生平最無法容忍的就是別人的欺騙！
更遑論，她成了兩人交易的籌碼！
風聲，宣泄在耳畔，心，卻早已麻木……
那張冷然睿智的麵龐，那雙深邃如墨的雙眸，也許，真的從一開始就錯了！
他在漫天的花海下，告訴她：顏兒，你隻能是我的，你的人是我的，你送的花隻能給我，你的心也是我的！那樣霸道的他讓她的心徹底迷失，再也找不回來！
天越，如若我把這雙手交給你，你能保證一輩子不放開麽？
天越，如若有一天，你決定不再愛我了，那麽請你一定要告訴我！
他終究什麽都沒有說，終究是不在乎！
她以為可以走進他的世界，到頭來，卻發現是自己陷進了早已布好的網裏！
他帶她前往邊疆是為著調兵，他的溫柔是為著試探自己手中的籌碼有多大的勝算？
那樣睿智聰明的他，將一切都算盡，牢牢的掌握在自己的手裏，或許，連她和龍天擇的見麵，還有她和東方綽之間的那些往事，他都早已計算好，隻等著他的敵人一個一個走進
……
那些所有的往事在眼前一幕一幕，如剪影一般清晰掠過，突然又變的那樣模糊， 曾經那麽堅信的，那麽執著的，一直相信和期待著的， 其實什麽都沒有，什麽都不是……
倏然想起那夜，兩人纏綿繾綣時，他在耳畔問她：顏兒，你愛我麽？
愛？嗬！多麽可笑啊！
她付出了全部的身心，卻突然發現他自始至終都沒有告訴過她一句，他愛她！
到底是她太過天真，天真到以為他就是她此生的歸宿，天真到以為隻要義無返顧的愛他，他便會付出同樣多的回報！
顏兒，如若你把這雙手交給我，此生，我就絕對絕對不會再放開！
顏兒，執子之手，與子攜老！你要陪在我的身邊，一輩子！
顏兒，永遠都不許離開我！
……
永遠有多遠？一輩子又是多長的時間？
她清楚的記得他的每一句承諾，卻恍然明了，那些虛無的語言在現實麵前是那樣的蒼白和無力！
突然發現自己好傻，傻到不行！
在這場名為愛的遊戲裏，從一開始，她就輸的徹徹底底！
高傾城詛咒的對，她已經得到報應了！輸掉了她的一生和她的心！
淚水，順著眼角，大滴大滴滑落，心，已經麻木的感覺不到疼痛，隻是那種胸口湧上的窒息感仿佛要把人湮沒……
如果一開始，他就不要出現在他的麵前，不要那麽柔情滿滿的看著她，那麽，她也許就不會知道幸福的滋味，也就不會存著那份不現實的希冀傻傻的期待著！
可是他何其殘忍，把所有她誤以為是愛的柔情滿滿地，那麽卒不及防地都給了她，讓她錯以為，隻要付出自己的身心，就可以不去理會外麵種種的流言！讓她錯以為，隻要在他身邊就可以擁有幸福！
忽然，洛無顏輕輕的笑開來，笑出了聲，笑的眼淚潸然不停的滑落，笑的渾身冰涼一片……
她一直在傻傻的期待著，到失望， 再期待，再失望……
她不該再回來的，不該再給他一絲傷害她的機會！
忽然，靜默的空氣中隱隱傳來一絲氣息，低沉壓抑，帶著熟悉的溫度和姿態……
斂回飄渺的思緒，洛無顏緩緩抬眸，看著漸漸走近的修長身形……
借著搖曳落下的紗帳，極快的探手抹去麵上猶存的淚漬，下一瞬，平靜的表情下是疏離的冷淡！
龍天越緩緩走近，掀開紗帳，卻倏然怔住，他以為已經這個時候，她應該是睡下的，可是在對上那雙不再溫潤的雙眸時，心，陡然間一沉……
“你還未睡？”下意識的，他喃喃問道。
借著吐出的氣息，洛無顏聞到了隱隱微熏的酒氣，不同於前幾日，她沒有驚訝，隻是自嘲的勾起了唇角，怎麽，這一次身上沒有紫色薔薇的味道？
看著她冷淡的沉默，甚至連看都不願看他一眼，龍天越怒氣突然上升，冷冷問道：“我在問話，太子妃不準備回答麽？”她就討厭他到如此？連話都不願再講一句？
洛無顏回轉視線望著他，笑的輕蔑：“請殿下原諒臣妾的失禮，臣妾隻是還沒在驚訝中反應過來，不曾想到如此晚了，殿下還會前來這裏！”冷嘲熱諷並不是隻有他才有的專利！
龍天越眸中浮上一抹寒光，出口的話也未經過思考，下意識就脫口而出：“本殿不來這裏，難道太子妃在期待著別人麽？那讓本殿下來猜猜，是二王爺還是東方將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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