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人生若隻如初見

主仆二人回範府時已經接近醜時了,範銘哲匆匆洗漱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躺在**腦中全想的是先前所見那家人的屍體,翻來覆去怎麽也睡不著。

過了不知多久,範銘哲才終於入睡,不過卻做了個夢。

在夢中,他又踏入了那間院子,不過卻沒有那些屍體和血跡,有的隻是溫馨的一家六口,迎著夕陽坐於院中交談著,十分愜意,下一刻場景突然轉換,眼前的溫馨的場景不再,取而代之的是範銘哲初次看到的那般模樣,那五具屍體雜亂倒在地上,下一刻那些屍體竟突然站了起來,張牙舞爪朝他撲來,還僵硬地說著:“我們一家皆是普普通通的百姓,你為何要這般對我們,還我們命來!”

那些屍體動作極快,話還沒說完,手便攀上了範銘哲的身體,直接將其壓在了身下,範銘哲想反駁但卻發覺自己一句話也說不了,想掙脫控製四肢卻仿若千斤重難以抬動,還不待範銘哲做出反應,那些屍體便開始撕咬起了他的身體。

範銘哲猛然驚醒,慌忙起身摸了摸身體,並沒有大礙,再看外麵的天色,大致在巳時,太陽早就高掛在空中,不過也難得柳青青沒有來打擾他的睡眠,若是做的美夢就再好不過了。

“害,竟會做此等詭異的夢,差點沒給我嚇死,看來改天得去瞧瞧城外的老道了。”

思索著,範銘哲動手打開了房門,卻見外麵站了一堆人,見他們的模樣皆頭戴東坡巾身著儒生袍,典型的讀書人裝扮,不過這群讀書人不好好的去傷春悲秋,跑自己這來是幹什麽,難道昨晚的事被發現了,不對呀,這種事被發現應該是官府來人呀,關他們甚麽事。

片刻,範銘哲已經將這麽多年做的壞事都想了一遍,發現自己也沒有得罪什麽讀書人,這才鬆了口氣,整理了下長袍,拱手道:“不知諸位士人巳時聚攏於我屋前,有何指教?”

見範銘哲這般,那些讀書人也朝範銘哲拱手行禮。

一位老者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笑著道:“範二郎君,指教不敢當,我等皆是見範二郎君才華橫溢,想來探討學習一番,老朽甚至有收徒之意。”

聽老者說完範銘哲更懵了,才華橫溢,誰?自己?作打油詩倒是一把好手,除此之外就是賭術還算不錯,誒好像這也確實能算得上才華橫溢了,不過幹這幫讀書人什麽事,難道這徽宗開設賭博科了?沒聽說過呀。

見範銘哲迷糊的哼,那老者解釋道:“昨日芙蓉樓中範二郎君一首,人生若隻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倒是讓我等大開眼界呐。”

聽此話後,範銘哲終於知道這夥人為何要堵著自己了,原來是自己昨天裝了個大逼呀,範銘哲看了看這些人的樣貌,好吧都挺大的,看來是收徒為主了。

人皆有私心,這自詡清高的文人也是一樣,誰不想提升自己在士林中的地位,甚至於名垂青史。

自己做不到自然就要指望外力了,這不唐朝不就有兩個例子嗎——岑夫子,丹丘生,一首《將進酒》直接就青史留名了,爽的很。至於這外力具體如何,那可就說不清了,但此時他們顯然是將範銘哲當做那個外力了。

不過也是,範銘哲才四歲,就能做出這等詞作,被他們視為外力也絲毫不怪。

至於範銘哲是什麽時候抄的這首詞呢?這就要追溯到昨晚芙蓉樓中時。

其實說來也簡單,就是範銘哲為了在那位長袍少年前留一份印象,才特意裝的一個逼,就是待蘇鳳娘子引才子作詩時,讓人在最後念出這一首詞,直接鎮壓百詞,引得眾人驚歎,最後在由那人說出自己的名字,主打的就是一個裝。

按照現在眾人的反應來看範銘哲計劃是極為成功的。想來也是,畢竟這首詞可是號稱宋後第一詞人納蘭性德的巔峰之作,在北宋除了那寥寥幾詞之外,恐怕它就沒啥不能打的了!

“抱歉諸位,我年齡尚小,拜師之事還是待日後再說吧,至於交流,今日我實在沒有時間,諸位還是改日再來。”

範銘哲理清其中道理後果斷回絕了這些人,哪怕這些人中也有所謂的士林泰鬥,雖然範銘哲並未聽過他的名字。拋出了各種誘人條件,甚至還有反向給錢的操作。

範銘哲說完,阿亮不知從何處冒了出來,直接擋在了範銘哲的身前,那些文人中也難免有胡攪蠻纏之人,但感受到阿亮身上的氣勢,也沒有一人膽敢上前,不過此時範銘哲卻生出了惡趣味,“阿亮那沙包大的拳頭揍在這些人的臉上,他們應該會哭好久吧。”

當然,範銘哲最終肯定是沒有實現這個想法,這些文人別的不會,罵人可是牛掰得很,別看他們一個個滿嘴知乎者也,口口聲聲說是聖人弟子,但是如果有人敢侵犯他們一絲的利益,保管第二天就會被他們噴得罪大惡極,官家恐怕都能罵上一罵,嗯,就是宋朝的噴子。

......

“敢問這位可是範二郎君,我家小郎君,醉仙樓有請。”

待範銘哲二人出府,便見一小廝迎麵走來,見其穿著,昨日在芙蓉樓中見過,範銘哲自是有印象,得了魚咬鉤了。

“哈哈,既然友人相邀,自是不便推辭,前邊帶路。”

就這般範銘哲帶著阿亮,跟著那小廝,踏上了去醉仙樓的路。

“看來那小子,也不是什麽好鳥,哪有請客請到別人家去了,不過這樣也還不錯,看我今日必好好宰他一頓。”

範家生意以飯館加酒樓為主,這醉仙樓便是其中之一,除此之外這蘇州市場中的酒樓飯館有四成盡在蘇家掌握中,至於是怎麽掌握的,範銘哲也不清楚,當然範銘哲也不想管,前人栽樹,自己這個後人享福就行了,管那多幹什麽。

一刻後,三人便去到了醉仙樓,從外麵看樣式上看和芙蓉樓並無差別,就是招牌上的字改換了而已,一樓屋簷下還多出個寫有酒字的旗幟。

“見過二郎君,今日您來也不提前通知一下,我好有所準備嘛。”

三人剛踏入這醉仙樓,那眼尖的掌櫃便瞧見了範銘哲,忙上前招呼範銘哲。

範銘哲聽到掌櫃所說故作嚴肅,拍了拍掌櫃的肩膀:“有甚可準備的,咱可不能搞區別對待,況且我今日是來會友的,不多說了,怕別人等得急了。”

說完範銘哲倒是沒在理會,由那小廝引著他上了二樓,剛踏上二樓,隻一眼便看到了正坐在窗邊的那個少年,其今日穿著相較昨日倒是沒有任何區別,還是一襲白色長袍。

“哈哈,顏郎君,我可是久聞你名,今日終於得見,也算一大幸事,當浮一大白。”

見到那少年,範銘哲倒是自來熟,那般模樣倒是像兩個久別重逢的老友,就是二人這年紀怎麽看怎麽別扭。

“真是英雄所見略同,我也正有此感,不過飲酒就算了吧,還是品茶吧。”

聽及此,範銘哲倒是在心中確認了自己的猜測,對方正是顏成蔭,這蘇州通判顏勁達之子。

通判,那可是掌管一州財政和擁有監督權的大官,和他打好關係對於範家這種商戶,可是極有必要的,這也是範銘哲今日來此的原因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