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可憐天下父母心

第二日,辰時。

範家現在已經在忙碌中,畢竟今天就是劉青青的誕辰,雖說簡單置辦,但也還是有著十數桌,再加上各種布置啥的,都需要時間,所以這麽早便開始準備。

就連範銘哲都在院中幫著忙,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沒法,外麵太吵了,一大早直接就給他吵醒了,隨後便再也睡不著了,索性起床幫忙,曹若煙也早早起來了,此時正在不遠處打掃著屋子呢。

一個時辰後,在範銘哲的通力協助下,整個範府終於被布置好了,其實也就是擺上十幾張桌子,將衛生打掃下,因為今日相邀的盡是些相熟的人,搞那麽花哨其實也沒甚作用。

待得一切忙完,範銘哲便帶著曹若煙出門吃早飯去了,還是那家熟悉的店,曹若煙點的還是老一樣稀粥,至於範銘哲也是一樣。

“二郎,娘子你二位又來了呀,到是要成這兒的老主顧了。”

“哈哈,沒法實在是這掌櫃的手藝太好,抓住了我家小娘子的胃呀,我也隻好陪同前來了呀。”

“盡說胡話,誰是你家小娘子,登徒子!”

“哈哈哈哈!”

二人來此時間久了,也認識了不少老主顧,每次相見總會互打招呼,倒也稱得上一聲“食友”。

吃完早餐,二人沒同往常那般於蘇州城瞎逛消食,卻是直接回府,今日日子重要,可千萬不能誤了時辰。

二人回府後,直接就回到了各自的房間,靜待壽宴開始。

“二郎哥,我帶我表哥來嘍!”

範銘哲門外此刻一個小女孩牽著王騰的手,對著範銘哲的房門喊道,不過裏麵倒是沒有一點回應。

王騰見房內沒有回應,便篤定範銘哲該是又出去鬼混了,便笑著對那小女孩道:“表妹呀,要不咱還是走吧,這範小子不是什麽好鳥,你可莫要被他給帶壞了。”

誰知這時那房門直接就打開了,範銘哲正站在門內,笑著看向王騰,好小子,就你天天詆毀我是吧,有朝一日我定要讓天下人都知道你的事跡。

“二郎哥哥,你終於出來了,我可是等了許久,表哥太壞了,竟然說你的壞話,我再也不要和他玩了。”

見到範銘哲,那小女孩直接跑上前,撲進範銘哲懷中,睜著大大的雙眼,控訴王騰。

“哦?是嗎,那咱們就不和他玩了,我們瑩瑩可是要做好孩子的人,千萬不能和壞孩子玩,要不然也會變壞的,知道了嗎?”

“知道了,瑩瑩再也不和表哥玩了。”

範銘哲牽起那名叫瑩瑩的小女孩的手,朝前院走去,邊走邊說,還挑釁般地看了眼王騰。

若說範銘哲的挑釁還不過如此的話,那瑩瑩的回答簡直就是絕殺,看王騰此刻臉上的表情,跟吃米田共了一樣。

哦,對了值得一說的是,王騰不隻一個表妹,王瑩是王婉的妹妹,打小便和他相熟,而那王婉又十分疼愛這個妹妹,所以王騰是十分想得到王瑩的喜歡的,不過現在看來好像機會不大了。

來到前院,那十數張桌子此時都坐滿了人,嗯,說實話範銘哲都不怎麽相熟,但此刻也都是一一見禮,逢人便喊叔伯。

至於那王家,除了兩個小孩外,隻來了王家主一人,此刻正和範近坐在主桌談笑風生,範銘哲自也是見禮,笑道:“王伯多日未見,你身體愈發硬朗了呀。”

“哈哈,二郎倒是個嘴甜的主,我家那小子就不同了,嘴笨得緊,若是有二郎這般,將來倒也定是個有出息的。”

剛剛才返還前院的王騰好巧不巧聽見了此語,本就不佳的心情此刻更是蒙上陰霾,最後竟直接哭了出來,聽得王家主王衝之極不好意思,朝範近拱手便直接起身將王騰拉了出去,也確實該如此,人家壽宴上你擱著哭哭啼啼實在是不像話呀。

範銘哲才不管王騰之後會怎樣呢,反正又死不了,況且那小子以前可沒少坑過他,現在也算一報還一報,隨即帶著王瑩直接坐到了曹若煙的旁邊,看著桌上的豐富菜肴,香的嘞,不過還未到時辰這些菜是萬不能動的,範銘哲也隻好壓製住自己的饞蟲。

等了一會,待人全部來齊後,劉青青便穿一身大紅衣裳從後院走出,倒是喜慶得很,直接就走到主桌,上座處坐了下來。

這場壽宴也算正式開始了,首先的環節還不是吃飯,而是眾人給壽星祝壽,其實也就是送禮物說祝壽詞啥的,就和現在的過生日沒什麽區別。

眾人送的禮物也都大差不差,反正都是能用錢買到的,說的祝壽詞也都是那幾樣,沒甚心意,當然他們畢竟是客人,此場壽宴的主角,有且隻有那主桌上的人。

待客桌的壽禮送的差不多了,終於輪到了主桌這裏,首先輪到的就是曹若煙。

麵對著眾人的注視,曹若眼臉頰羞紅,很是緊張,就連那說話的聲音都顫抖起來:“我給娘子準備的壽禮是我親自繡的祝壽圖,不值什麽錢,望娘子不要嫌棄。”

說罷,曹若煙伸出右手,那被其攥著的手絹便展現在眾人麵前,料子就是個普通料子,其上繡的內容單就一隻仙鶴,不過確實栩栩如生,仿若馬上就能從那手絹中飛出似的。

“哈哈,若煙有心了,我倒是很喜歡這個手絹。”

“那若煙便退下了。”

聽到柳青青說喜歡她送的禮物,曹若自是極為高興,不過眼下被那麽多人注視著,實在有些不好意思,羞紅著臉回到了原座。

“咳咳,我沒準備其他東西,獨有自作祝壽詩一首,特此獻上。”

曹若煙回座,便是輪到範銘哲了,隻見他直接起身走到主桌之外,背負雙手念道:“世間爹媽情最真,淚血融入兒女身。殫竭心力終為子,可憐天下父母心!”

念完之後沒有多做停留,朝柳青青行告退禮,直接回座,倒是留得一眾人震驚無比,他們也都是讀過些書的,其中也不乏有考取過舉人的,但這首詩給他們的感覺就很怪,明明前麵部分平平無奇,這末句直接就化腐朽為神奇。

當然這現場還是有人覺得此詩不堪入耳,不過卻沒敢說出來。

這其實就要說到一個現象了,精通詩詞和不通詩詞的人,對什麽平仄格式的要求其實並不是很嚴格。偏偏就是那些半吊子,卻又懂點詩詞的人,眼裏揉不得半點沙,自然便覺得這首詩不過爾爾。

什麽?李清照噴蘇軾寫詞不諧音律?笑話,人家純就和蘇軾有仇而已,跟文學本身並沒有什麽關係好吧。

至於是什麽仇,這還要從那場政治婚姻說起。

她父親是蘇軾的學生,她公公卻是蘇軾的死敵,徽宗那時想要調和新舊黨爭,便讓兩家人聯姻,讓這場婚姻做潤滑劑,後麵黨爭再起,瞬間悲劇。

一家人流放的流放,死的死,還被禁止居住開封,隻能獨自回老家隱居。且夫家和娘家老死不相往來。

“好好好!哈哈,二哥有心了,還曉得為姐姐做一首詩。”

不過柳青青倒是歡喜得很,自那首人生若隻若初見後,便再沒聽得範銘哲作詞,倒是令得她有些懷疑起來上次那首詞究竟是不是他做的了,不過現在看來,倒是多餘了,就憑那可憐天下父母心一句,此詩怕都能名揚千古了。

“哈哈,此詩甚妙,看來範家以後要出個不得了的詩才了。”

“自是如此呀,憑二郎之才怕是成為下個李白都並無不可。”

見柳青青喜歡,眾人倒開始吹起範銘哲來,一個比一個誇張,不過就在此時一道極不和諧的聲音響了起來。

“巡檢司執法,無關人等速速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