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田豐耿武

大漢帝國的钜鹿郡發生了一件大事,整個城市的人們都已經傳的沸沸揚揚。

什麽事兒呢?钜鹿郡首富之子陳鵬竟然被人殺死在了郡守府前!而且詭異的是和他一起的還死了十幾個郡府府兵。

死個首富之子嘛倒也不稀奇,但是死了十幾個郡府府兵,這是大漢帝國建國數百年來絕無僅有的事。

光天化日之下在郡守府門前殺死十幾個大漢帝國軍士,這簡直太可笑了。

太守趙治坐在太守府想罵娘,賣個茂才,惹出這麽一屁股麻煩,還有這是哪來的暴徒,真是太不把這個太守放在眼裏了。

趙治一麵派郡兵封鎖整個钜鹿郡,隻準進不許出,一麵派出快馬上報冀州牧和朝廷,又讓心腹放出飛鴿給自己的表哥趙忠發去一封密信,畢竟這不是小事,就怕有人在朝堂上參他一本,那他這個太守的位子丟了是小,就怕到時候被有心人利用,他連命都沒了。

“大人,犬子之死,還望大人給小人做主啊!”陳屏仿佛老了很多,自己唯一的兒子就這麽不明不白的死了,就算有萬貫家財又有何用,陳屏隻想早日抓到凶手,他恨不得將凶手碎屍萬段。

“陳家主放心,此事一定與張角三兄弟脫不了幹係,隻是這行凶者似乎並不是等閑之輩!”趙治臉色陰沉的說道:“無聲無息在府門前殺死數十名府兵,肯定是一名絕頂高手!”

陳屏老淚縱橫,他那裏在乎什麽絕頂高手,他隻在乎自己的大仇能不能得報!陳屏淒然的說道:“大人!隻要能為犬子報仇,我陳家這幾十年來的積蓄在下願恭手送與大人!”

“額~”趙治臉上泛起笑意,似乎這比買賣很賺啊。

斥候不斷從钜鹿郡駕馬離去,帶著一張紙海捕文書,將其張貼到每個縣,村。

海捕上畫著三個人,分別是張角,張寶,張梁。上麵寫著太守大人令:張氏三兄弟,涉嫌參與郡府門前慘案,如有知情者,賞金百兩,得其屍首者,賞金三百,活捉三人者,賞金五百,免稅三年。

钜鹿郡春風樓是钜鹿郡最大的酒樓,這春風樓是钜鹿郡田家的產業,據說這田家先祖本是戰國時齊國皇室的一支,因為戰亂流落到钜鹿郡,後來就在這裏安定了下來。

這田家已經有將近千年的曆史了,如果說钜鹿陳家是首富,那麽田家無論人脈,聲望都要遠遠超過陳家,隻是田家一向行事低調,所以才給人一種钜鹿郡陳家最大的錯覺。

“聽說了麽?前天的事情?”春風樓內一名衣著華麗文質彬彬的少年對另一名勁身武衣的少年說道。

身穿武衣的少年臉色難看的說道:“廢話,當然聽說了,現在滿城戒嚴,想出去打個獵都不讓,快把小爺憋瘋了!”

那名文質彬彬的少年又說道:“嘿嘿,忍忍吧,畢竟這事情太大了,性質太惡劣了,再說了都快走了,還打什麽獵!”

“這位小兄弟,這城裏究竟發生何事了,要如此戒嚴?”

兩名少年聞聲望去,隻見說話的是一名滿臉風霜的漢子,此刻他正雙手抱拳向兩人詢問。

兩名少年上下打量了眼這名漢子,隻見他的穿著和大漢帝國的百姓穿著並不相同,倒像是塞外來的遊牧人,而他同桌還有五六個和他差不多的漢子,每個人都是滿麵滄桑,而且這些人腰間都別著塞外的彎刀。

兩名少年對視一眼,他們知道這些人應該都是來自塞外在大漢帝國討營生的人。

“嘿嘿,這位大哥既然問了,那我就和你說說。”穿著如同學子的少年端著酒杯走到問話漢子的桌邊,眾人讓出一條位置,少年也不矯情,大大方方的坐了下來,這少年坐下後開口問道:“看各位大哥衣著打扮,應該不是漢人吧?”

“對。”為首的漢子端起一碗酒說道:“在下烏桓人丘力居,身旁的這些都是跟在下混飯吃的兄弟。”

“哦,幸會幸會!”少年人雖不大,但自帶一分沉穩氣息,麵帶微笑開口道:“在下田豐,字元皓,祖居於此,那個是我兄弟耿武字文威。”勁衣少年起身對眾人抱拳施禮,眾人連忙起身還禮。

田豐沾起一粒花生,隨手丟入口中說道:“想必諸位大哥也看見了,現在滿城戒嚴,許進不許出,是因為和一件事有關,陳家長子陳鵬與郡守府府兵十幾人被殺有關。聽說,當時除了這些死者之外,還有有三個人在場,額,準確的說是三個將死之人在場的。”

“將死之人?”丘力居臉色鄂然。

“對,這三個人是兄弟三人,老大我認識叫做張角,本來就是一介寒門書生,今年考中本郡的茂才,但可能陳家與太守之間有些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這個茂才的名額最後被陳家的陳鵬頂走了,後來張角與陳鵬在郡守府外起了衝突,這兄弟三人都被陳鵬用劍刺透了胸膛。”

“唉,真是可憐。”丘力居感歎道。

“是啊,寒門士子本就難以出人頭地,這張角好不容易有了希望,卻被陳家這樣給斷送了。”田豐舉杯獨酌,神色充滿了遺憾的說道:“可能天無絕人之路吧,這張角三兄弟最後失蹤了,活不見人,死不見屍!最後郡府外隻留下陳鵬和十幾個府兵屍體!”

田豐突然壓低了聲音悄聲說道:“沒有人知道他們去了哪裏,也沒人知道是誰殺了府兵和陳鵬,據檢驗屍體的仵作說這些人可能連自己是怎麽死的都不知道,因為這些人的臉部表情都保持在死前最後一刻,臉色都很平靜,有的還有笑容。”

丘力居隨即問道:“這些人致命傷在什麽地方?”

田豐拿著酒壺端詳,手指劃過壺口慢慢說道:“頭,掉了!”

丘力居倒吸一口冷氣,臉色震驚不已,他自己本就是習武之人,按田豐所說推斷這是有人在一瞬間讓這些人屍首分離,這是需要多快的速度竟然能讓這些人,連一點反應都沒有。

丘力居自認自己是辦不到的,丘力居看了看身邊其他人也都和自己一樣一臉震驚。

田豐頭也不抬頭,他一臉玩味的笑著說道:“看來丘大哥是想到了什麽了。”

丘力居回過神來點點頭說道:“我雖然不是中原武者,但對中原武林高手也略知一二,隻是從未聽說過有什麽人能有這種速度!”

“那麽就是神仙嘍。”田豐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這,或許吧。”丘力居也不知道說什麽好。

“這戒嚴令結束不知還要多久,諸位大哥若是沒什麽急事,就權且在這裏住下吧,房錢酒水錢都不用擔心,在下還有些別的事,先告辭了!”田豐說完起身告辭,丘力居等人也連忙起身恭送。

送走了田豐與耿武二人,丘力居坐回原來的位置上,突然他感覺周圍的人看他們的眼神都那麽奇怪,額,怎麽說呢,這些人眼光裏都充滿了炙熱,或許說是羨慕更準確些,對就是羨慕。

丘力居有些不解,這時一名男子走過來拍拍他的肩膀道:“這位老兄,你肯定不知道剛才和你聊天的少年人是什麽身份吧!”

丘力居點點頭,自己與田豐隻是萍水相逢,不曾想田豐小小年紀,如此慷慨,不像有些文人充滿了一股迂腐氣。

那男子繼續說道:“剛才那個少年可是钜鹿郡田家的現任家主,而這田家就是這春風樓的東家,田家可是連太守大人都禮讓三分的存在啊!”

“額……”丘力居眼神複雜,他不知道田豐為何如此對待自己這樣一個陌生之人,但是他那顆曆經人間詭詐的心,莫名的竟然有了些許暖意。

田豐與耿武走出春風樓,耿武一臉不快問道:“元皓,剛才那些人不過是一群胡人,值得你這樣幫助麽?就算你田家家大業大,但也擱不住你這樣揮霍吧!”

田豐笑了笑說道:“財物是死的,而人是活的,有些時候,一些不相幹的人,往往會成為最出人意料的棋子,你說是吧!”

耿武無奈的說道:“算了,跟你們讀書人說話真是費勁,反正錢財都是你家的,隨你怎麽揮霍。對了聽說朝中有人要召見你?”

“是啊!”田豐眺望遠處的天空低聲道:“似乎,要變天了……”

耿武沒有聽清田豐後麵的話繼續對田豐說道:“我也要走了。”

“嗯。”田豐應了一聲說道:“去了州牧大人身邊,要好好幹,脾氣收斂一些,你呀就喜歡打呀殺呀的。”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耿武一臉不耐的說道:“從小到大,我就覺的你這張嘴比我娘還要囉嗦。”

田豐啞然失笑,兩個少年就這樣有說有笑的一路走出了钜鹿郡城,钜鹿城外有一條三岔口三條路通往不同方向,向南通往帝都洛陽,向東通往冀州牧治下的鄴城,向西則是並州方向。

此時三岔口處有幾個仆人模樣的人牽著馬等在那裏,田豐耿武二人出了钜鹿城向這些人走去,田豐對著一名四十左右歲背劍的中年男人恭身說道:“有勞田伯了。”

被稱作田伯的男子和藹的笑了笑,算是回應了田豐,他是田家的老人,平日裏不怎麽說話,像是一頭默默無聞的老牛,每天隻是不停的擦拭著一把劍,田府上下每個人都很尊敬他。

他叫田仲,田家的旁支庶出,論輩分他是田豐的伯父,他每日隻醉情劍道,這次出來是護送田豐去帝都洛陽,畢竟這天下看似太平,實則並不太平。

耿武也走了過來對著田仲說道:“田伯,元皓就交給您了,他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去帝都還真是不放心啊。”

田豐笑嗬嗬的用手輕拍在耿武頭上說道:“還說我比你娘能囉嗦,你不也一樣。”

耿武臉色微紅,“呸呸呸,我這是關心你!”

“嗬嗬,好了,你我都已及冠,就別矯情了,走了。”田豐說完翻身上馬,他回頭說道:“文威,此去一別不知何日再見了,記住我說的話!”

耿武此時也已經騎在馬上,他別過頭去,不想讓田豐看到自己眼眶中的淚水,聲音有些顫抖的說道:“知道了!你也一樣阿!”

“好!駕!”田豐不在囉嗦,策馬帶領幾名家臣向南奔去,耿武有些出神,直到下人低聲告訴他該走了,耿武才回過神來,帶著幾個仆從向東奔去。

太陽的光芒透過樹林,投下最後一抹餘暉,映射著兩名少年的背影,兩人誰也沒有回頭。

這對從小一起長大的不是兄弟的兄弟,懷揣著各自的夢想離開了這片故土,去往更廣闊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