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十去其一

張邈帶著大將軍的命令找到了許翌,張邈將封諝勾結太平道意欲刺殺天子之事告訴了許翌,並傳達了大將軍何進的指令,許翌聽張邈講完眉頭不由皺了皺,擔憂的說道:“孟卓,不是我不幫你,這羽林衛直屬陛下統領,即使是大將軍也無權過問,你讓我軟禁十常侍,這不是把我往火坑裏推麽?你要知道,陛下最忌諱的就是這個。”

許翌說完之後看向張邈,張邈也知道許翌不會痛快答應自己的開口說道:“許大人,這封諝可是要刺殺當今天子啊,羽林衛不就是為了保護陛下的麽,再說了也沒讓您動手,隻是暫時限製這十人的行動,大將軍也進宮了!”

許翌低頭思索片刻,一張臉上陰晴不定最後他似乎下了決心說道:“好吧,是生是死就搏一搏吧。”

“謝謝許大人!”張邈躬身行禮,許翌白了張邈一眼,擺擺手說道:“我不是為你,我是為了陛下。”

“對,為了陛下!”張邈笑著附和。

沒多久許翌調動大批羽林衛,將十常侍經常去的秋事房包圍了起來,剛巧不巧這十個常侍正好都在這裏。

十人正在商量著什麽,突然一名小內侍慌慌張張跑了進來說道:“公公不好了,公公!”

張讓抬頭說道:“慌什麽,怎麽了?”

小內侍結結巴巴的說道:“門,門外來了好多羽林衛!”

張讓等人互相對視一眼,張讓眉頭挑了一下說道:“羽林衛來這裏做什麽?”

“是呢,我們向來井水不犯河水,這幫人來這幹什麽?”趙忠也有些迷茫。

蹇碩冷笑一聲不屑的說道:“管他們幹什麽呢,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十人大踏步從秋事房走了出來,這些羽林衛站在秋事房五米開外之後就不在有所動作,封諝嘖著嘴說道:“嘖嘖,你們瞧瞧,這架勢是要幹什麽!”

封諝上前兩步語氣堅硬的對著麵前的羽林衛說道:“你們這是奉了誰的命令,可知這是何處?”

“封大人何必動怒呢!”羽林衛中許翌從後走了出來

張讓等人對視一眼,這許翌是陛下的死忠將軍,他來這裏難道是陛下的意思?

張讓臉色變幻,最後擠出一張笑臉對著許翌說道:“許大人這是何意啊?”

許翌目光在十常侍的臉上掃過,陰鬱的說道:“沒有什麽意思,就是聽人說有人意圖行刺天子。”

“什麽?”張讓等人臉色都變了,蹇碩更是破口大罵道:“許翌,你什麽意思?你懷疑我們?”

其他幾名常侍也臉色不善的看向許翌。

許翌嗬嗬一笑說道:“是又如何?”

既然已經撕破臉皮,那麽許翌本來就對十常侍沒有好感,他本就對昔日十常侍當著自己的麵將蔡韻刺死之事耿耿於懷,正好借著今天這個機會,好好羞辱他們一番。

封諝聽到許翌的話後,身體不自覺的顫抖了一下,不過他臉上並沒有流露什麽異樣。

封諝悄悄地往後退了兩步,縮在了張讓幾人的後麵,封諝快速的思考著,這是衝自己來的,還是有別的刺客?這時封諝抬眼看到,自己的幹兒子徐奉神色慌張的往這麵走,徐奉看見羽林衛,腳步突然停了下來,看著被包圍的秋事房徐奉轉身就跑,他剛剛出宮聽到了一則消息,洛陽城內大肆逮捕太平道徒,太平道大方道師馬元義已經被抓獲。他想找封諝商量對策,剛好看到十常侍和羽林衛對峙。

許翌眼角餘光剛好撇見逃跑的徐奉,許翌嘴角冷笑對麾下羽林衛說道:“給我抓住那個內侍!”

一隊羽林衛快速追了上去,封諝氣的咬牙切齒,這個徐奉跑什麽,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麽,這下麻煩了。

沒多久徐奉變被羽林衛抓了回來,徐奉被帶到許翌麵前,許翌和顏悅色的對著徐奉說道:“叫什麽名字?”

徐奉抖了一下,跪倒在地頭都不敢抬的說道:“小奴,小奴叫徐奉。”

“哦?”許翌點點頭俯下身子問道:“跑什麽?”

徐奉因為害怕,身體不斷的顫抖,他抬頭無助的將目光望向封諝,封諝對他眨了眨眼睛,讓他見機行事。

許翌順著徐奉的目光看了過去,封諝見狀連忙擺出一副我不認識他的樣子。徐奉結結巴巴的說道:“小奴從未見這麽多羽林衛,所以一時一時有些害怕。”

“嗬嗬~”許翌似笑非笑的直起身子說道:“封常侍,你不說點什麽麽?”

封諝撇過頭怒視著許翌說道:“許翌,你這是什麽意思?”

許翌指了指徐奉,又指了指封諝,嘴角帶起一抹微笑說道:“據我所知,這個徐奉應該是你的義子吧”

封諝眼珠子急轉說道:“是又怎樣?”

許翌麵露譏諷,輕聲對封諝說道:“嘿嘿,不知將他交給大理寺之後,又是一番怎樣的結果呢?”

聽到大理寺三個字在場的眾人都是為之一震,徐奉麵露絕望之色,臉上沒有一點血色,徐奉對著封諝喊道:“幹爹救我!”

封諝不忍看向徐奉,將頭別了過去,看到封諝態度,徐奉更加絕望,許翌一揮手說道:“將他帶去大理寺”

“諾!”兩名羽林衛壓著徐奉轉身就走。

“慢著!”一直沒有說話的曹節這時開口了,他此刻眯著眼睛開口說道:“許翌,你不要得寸進尺,內侍犯錯,理應交由我內侍府審理,你這是無視我等了?”

許翌皺了皺眉,確實這裏是皇宮,羽林衛其實是沒有權利抓人的,而且內侍犯錯都由十常侍主管內侍府管轄,大理寺關壓的都是帝國的官員和窮凶極惡之徒。

許翌本意隻是限製十常侍的出入,這個徐奉隻不過是意外收獲,傻子都能看出來這徐奉肯定有問題,如果落在內侍府手中那肯定什麽都查不出來了,許翌不能放,今日這次行動,如果不徹底將十常侍壓死,那麽死的就是自己,雙方誰都不願退步,一時間場麵陷入了僵局。

趁著僵持的時候,張讓悄無聲息的來到封諝身邊低聲問道:“究竟是怎麽回事?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封諝看了看左右,現在隻有張讓能救他,確認附近沒人能聽到自己的話後,封諝低聲對張讓將自己的事情說了一邊,最後封諝可憐巴巴的說道:“讓公,你一定要救救我啊。”

張讓聽完封諝的話,臉色變了變,低聲說道:“封諝,你是不是瘋了?這麽大的事情,你怎麽不早說?”

封諝吱吱唔唔的說道:“我這,我這,不也是一時糊塗麽。”

張讓一甩衣袖臉色鐵青的說道:“簡直胡鬧!”

皇宮禦花園,劉宏坐在其中曬著太陽,最近的他感覺自己的身體越發的力不從心了,體虛多汗,看了許多禦醫吃了許多藥也無濟於事,每日咳嗽不斷。

“陛下,大將軍何進求見!”一名內侍低聲對劉宏稟報。

劉宏皺眉,他來幹什麽?劉宏開口問道:“讓他過來吧。”

內侍下去後,沒多久何進肥碩的身體就出現在劉宏的麵前,何進墊著肥嘟嘟的肚子正準備跪下去,劉宏看著他那吃力的樣子揮了揮手說道:“免了,免了,說吧什麽事?”

何進低聲說道:“太平道意圖謀反,臣以命人將洛陽附近的太平道徒全部緝拿。”

“咳,咳~”劉宏用手捂著嘴咳嗽道:“怎麽回事?”

何進將唐周說的描述了一邊,劉宏怒火攻心,咳嗽欲急,劉宏憤怒的說道:“咳,咳,咳,朕何曾對不起這些刁民,一個個的都要反朕。”

何進低頭,心道陛下這是明知姑問,確實自當今天子登基以來,災害不斷,加之前期劉宏過分寵溺十常侍,以致黨錮之禍,朝廷上下盡皆奢靡成風,朝綱混亂不堪,百姓更是苦不堪言。

當然這些何進也就自己在心裏想想,他可不敢說出來,畢竟上位者最不想聽的就是自己的過失,雖然何進隻是一個屠夫出身,但在官場混了這麽久,這點他還是明白的。

劉宏終於平複了下來,還有什麽事,何進有些吱吱唔唔,他不知道還要不要說下去,劉宏看著何進說道:“還有什麽事?”

何進沉吟片刻說道:“常侍封諝也參與了這件事!”

“咳,咳,你再說一遍!”劉宏從藤椅上站了起來,臉色變得潮紅,他難以置信的問道:“此事當真?”

何進點了點頭說道:“十有八九。”

“氣死朕了,氣死朕了!咳,咳~”劉宏拿出一方手帕捂住嘴劇烈的咳嗽著,良久劉宏看著手帕上的那一抹猩紅,眼神變的有些暗淡,劉宏身邊的內侍和何進連忙跑到劉宏身邊說道:“陛下,您……”

劉宏擺手說道:“沒事,傳朕口諭立刻將封諝壓入詔獄之中,交由大理寺嚴加審問!”

何進來的目的就是這個,如今劉宏親自下了命令,既然口諭已經到手了,何進於是開口說道:“事情緊迫,臣先告退了,陛下要保重龍體。”

何進走後,劉宏看了眼禦花園的景色,劉宏淒然笑道:“看來現在的朕,真的成了孤家寡人了。”

劉宏發出深深的歎息。

秋事房外對峙還在繼續,許翌在等,終於一陣腳步聲打破了這死寂的氣氛,眾人紛紛望去,隻見大將軍何進挺著肥碩的肚子來到了眾人麵前,由於走的有些急,何進額頭都冒了汗。

張讓看到何進出現,他看了封諝一眼,搖了搖頭,和封諝拉開了一段距離,封諝看到張讓刻意與自己拉開距離,有些絕望的說道:“讓公?”

這十常侍都是聰明之人,一見何進的出現,在看張讓的反應,似乎都明白了今天這件事,肯定不會善了,幾位常侍各自懷著心思站到了張讓身邊。

事已至此,封諝麵露苦笑。

何進來到近前大聲說道:“陛下口諭:常侍封諝涉嫌思通太平道,欲行不軌之事,即可起貶為庶民,交由大理寺,壓入詔獄,嚴加審問!”

何進念完劉宏的口諭,一揮手幾名甲士上前將封諝拿下,封諝沒有掙紮,他知道在這皇宮之中,羽林衛的虎視之下一切都是徒勞的。

封諝,徐奉二人被帶走了,何進臨走前瞥了一眼張讓等人,發出一聲冷哼。

秋事房外,張讓等人看著漸行漸遠的眾人,張讓無奈的搖了搖頭自言自語道:“封諝啊封諝,你這又是何苦呢?”

聽了張讓的話,其他幾位常侍也都生出了兔死狐悲的感覺。

大漢帝國中平元年二月,常侍封諝,內侍徐奉,勾結太平道,意圖行刺天子,事泄被關入詔獄之中,同日司隸之地抓捕太平道徒數千人,太平道大方道師馬元義也於同日被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