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天師之死

張衡強行運轉內力壓製腹中疼痛,勉強站起身,臉上血色全無,張衡勉勵講完道德經,身形搖搖晃晃的下了迎仙台,天師府的一眾長老也發現了不妥,急忙上前攙扶,張衡抬手製止。

主持這個春日大典的是張衡的弟弟張權。張權發覺異樣後,神色不變的讓天師府長老們護衛著張衡離開迎仙坪前往天師府中。

張權責負責處理春日大典的善後工作。

春日大典結束了,信徒民眾都沒有察覺出什麽異樣,唯有一眾武林豪傑,發現了些許端倪,有人上前問張權道:“天師怎麽了?”

張權陪著笑臉說道:“天師身體抱恙,沒什麽大事,已經回去休息了。”

畢竟張衡乃是正一道天師,道教領袖,在沒有明卻因由之前,張權隻能如此說。

觀禮之人漸漸散去,張衡被護衛的長老一刻不停的帶回了天師府。

張衡一進天師府,眼前發黑,竟然什麽都看不到了。

“噗!”張衡一口血噴出,周圍的長老一看張衡吐出的血竟然變成了純黑色,都有些驚慌了,有擅長醫術的長老連忙讓人將張衡放到**開口說道:“天師這是中毒的症狀!”

“那怎麽辦?”其他長老也都一臉焦急,這些人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來回走著。

“父親!”撕心裂肺的嚎叫聲,張魯到了,他聽到了消息後,跌跌撞撞的闖了進來,正好看到麵無血色昏迷不醒的張衡,張魯跪在地上痛哭不止。

驀然他抬起頭對身邊的人說道:“究竟是誰下此毒手?”

一眾長老麵麵相覷,是啊,這毒是誰下的呢?剛才慌亂之間竟然沒人去思考這個問題。

張魯見沒人回答自己,臉色猙獰的對著周圍的人喊道:“還都楞著幹什麽?給我去查啊!!!”

一眾長老急忙都走了,剩下那個會些醫術的長老,這長老四十多歲名叫青竹子,精修築丹之術,常言道丹醫不分家,所以這青竹子對醫術也有些研究,張魯眼睛盯著看著青竹子問道:“我父中的是什麽毒?”

青竹子語氣疲憊的說道:“小天師,在下也不知,不過看天師狀況,此毒凶險,天師恐怕……”

“恐怕什麽?”張魯此刻不安的說道:“不是有個叫華佗的麽?他不是號稱天下第一神醫麽?給我把他找來!”

青竹子一臉為難的說道:“可是這華佗行蹤不定,天師又命在旦夕,怕是即使找到了華佗,那時天師也早已毒發身亡了!”

張魯一下子癱坐在地,此刻的他完全失去了往日的驕橫,難道就隻能眼睜睜看著父親就這樣死了麽?

不知不覺天色漸晚,張權忙乎完春日大典的事情後,急急忙忙往天師府趕去。

張權走在天柱峰的山道上,正一道的道徒隻有少數人還留下天柱峰上打掃,他從一些長老的口中已經得知自己兄長身中劇毒,他早就想回天師府了,不過這裏他也不能亂,不能讓其它門派察覺出正一道的異樣。畢竟這麽大的事,還是先保密為好。

正在張權思索之時,突然殺機驟起,張權急忙向後退去,凜烈的劍光劃過,他感覺身體劇痛,氣息紊亂一下摔在地上。

張權捂著肚子,腹部被利刃劃出了一條深深的傷口,張權忍著劇痛看著麵前突然出現的蒙麵黑衣人寒聲問道:“你是何人?襲擊天師府長老是要與我正一道為敵麽?”

“哈哈哈!”蒙麵黑衣人張狂的笑道:“我連你家天師都敢殺,何況你區區一個長老!”

張權心中一驚,這人竟然和自己大哥的被下毒的事情有關?張權悄悄捏出一張符,他不擅長戰鬥,這張符隻能發出求援信號。

蒙麵的黑衣人上前兩步一下將張權手中的符籙踢開,隨後一腳將張權踢到在地,蒙麵人踩著張權的後背,陰沉的聲音在張權耳邊響起:“想不到啊,想不到,你天師府張家也有今天?你們因為張道陵的關係,處處顯得高高在上,即使沒有任何修為都能竊居長老之位?即使修為不精也能做下一代天師,正一道雖然是你張家所創,但你們又有什麽能力竊居天師之位!?”

蒙麵黑衣人似乎在大聲發泄著,張權被踩的一動不能動,這人竟然對天師府如此了解,難道是?他想到這裏勉強開口說道:“你是天師府的人?”

蒙麵黑衣人腳下用力冷笑著說道:“沒錯!想知道我是誰麽?”

蒙麵黑衣人兩腳一用力狠狠的將張權的腿骨踩碎,張權因為劇痛而發出痛苦的慘叫,蒙麵人抬起腳將張權踢下了山路邊的懸崖之下,蒙麵人望著變成一個黑影的張權低聲說道:“去地府裏麵問吧!哈哈哈哈哈哈!”

天師府天師堂此刻聚集了很多人,有張氏弟子也有天師府長老,內堂之中坐著三名風韻猶存的婦人,和張魯,張衛,張愧,張玉蘭,張徵這幾個張衡的子女。這三名婦人是張衡,張權的妹妹,張文光,張賢姬,張芳芝。

張道陵生子二男四女,大女兒叫張文姬早已仙逝多年。

此刻張文光看了看堂內的檀香坐不住了,張文光此刻站起身叨咕道:“這都什麽時候了,三哥怎麽還沒回來?”

“是啊!可急死我了”張文姬也附和著說道:“要不找人去找找三哥?”

張文姬起身來到張魯身邊開口說道:“公祺,你去讓下麵的人去找找你三叔!”

張魯點點頭轉身出了內堂,吩咐幾人去尋找張權。

“咳~咳~咳~”張衡躺在**發出幾聲咳嗽,屋內的人又驚又喜,昏迷了這麽長時間,張衡終於睜開了眼睛,嘴唇幹紫,麵色有些潮紅,張魯正好從外堂進來看見這一幕激動的瞬間跪倒在床前說道:“父親,父親,你怎麽樣!”

張衡虛弱的擺擺手打斷了張魯的話後說道:“扶我坐起來。”

張魯依言將張衡扶起,張衡大口大口的喘息著,他環視了一下四周問道:“老三呢?”

張魯低聲細語的說道:“已經派人去尋了!”

張衡慘然一笑,他不像這些人如此天真,他虛弱的說道:“算了,你三叔多半也是遭遇不測了!”

張衡話一出口,內堂的所有人都變了顏色,張衡阻止屋內之人想說的話,繼續說道:“諸神皆會隕落,何況你我凡人,公祺你記住照顧好你的弟弟妹妹們!不要讓任何人傷害他們!”

“父親我會的!”張魯眼淚奪出眼眶,張衡麵帶微笑眼神望向屋頂,神情陶醉,憶舊時,風雪飄搖,一大一小兩個背影站在這帝都之巔,看一場大雪,他聲音越來越弱的說道:“那我就放心了。真想再看一眼帝都之巔的大雪啊!”

張衡的聲音漸漸變小,他的手無力落下,正一道天師府嗣師張衡,就此隕落。

是夜,有星劃過紫薇星落於西南。

天師堂內堂之中嚎啕一片,張魯擦幹眼淚,仿佛一下成熟了許多的他,步履蹣跚的走出了內堂,他看著外堂之中的一眾長老開口說道:“嗣師去了!”

說完這句話他在也遏製不住自己的眼淚。

第二日鶴鳴山上下盡皆縞素,天師府中白幡林立。張魯代行天師府上下事務,給朝廷內外以及江湖之中要好的武林世家發去了喪貼。

春日大典剛剛結束就發生了這種事情,前一天滿山皆紅喜氣洋洋,後一天滿山盡白哭聲遍野。這一切都像是一場諷刺,何謂天道無情,何謂大道三千?

張魯跪在天師堂孝子位,每來一名吊唁者,張魯都得做為孝子回禮。

連續的忙碌讓張魯眼圈浮腫,這時一名身係白色孝條的天師府長老快步來到張魯身邊低身附耳說道:“張權長老的屍體找到了。”

張魯豁然起身,不過注意到自己正在靈堂之上又連忙跪了下去,此時他早已經出離了憤怒,究竟是誰,殺了自己的父親不說竟然還殺了自己的三叔張權,這是要治天師府於死地啊,張魯低聲問道:“在那裏發現的?”

那名長老低聲說道:“天柱峰山崖之下,張權長老似是與人打鬥被人擊下山崖。”

張魯咬牙切齒的說道:“給我查,一定要查出來是誰幹的!”

“遵命!”那名長老轉身之時似乎又想起了什麽說道:“對了,伺候天師的丫鬟也找到了,不過也死了。”

張魯狠狠的一拳打在地上,線索一條條浮現,又一條條中斷,無力與不甘充斥著他的全身,吊唁之事隻好推後,又忙碌了一陣天師堂上擺放了兩副棺墩,一府亡二人,其意何淒淒。

“益州牧郤儉大人祭拜!”堂外傳來喊聲,緊跟著郤儉穿著一身黑色的衣服,快步走入堂上。

“張天師,您走突然說走就走了”郤儉一邊哀嚎,一邊黯然垂淚,真是聽者痛,聞者泣,郤儉對著張衡的棺墩鞠了三個躬,張魯連忙回禮。

郤儉拍著張魯的肩膀,淚眼婆娑的說道:“小天師節哀啊!”

說罷抹著眼淚的出了天師府。

張魯待郤儉走後,臉色變得難看起來,他雖然不管天師府的事情,但也多少聽說過父親與這益州牧不合的消息,尤其對他手下的幕僚譙研所作所為頗有微詞。

張魯知道郤儉不過是假惺惺的在看天師府的笑話罷了。

春日大典之後,二十四個祭酒都趕回了治地,隻是還沒到就被天師府全給找回來了,畢竟這些祭酒的權利比長老要大的多。

“巴郡祭酒張修祭拜!”張修一路哭喊著進了天師府,表情真摯,咕咚一聲跪在靈堂前,哐哐哐就是一頓磕頭哭喊道:“師兄啊!師兄!你怎麽就這樣走了!”

張修這幾個頭磕的額邊隱隱見血,不管不顧的在靈堂前一麵哭一麵磕頭。

靈堂內的執事急忙攙起張修,要是讓張修這樣磕下去非磕死不可。

張魯答禮完畢,張修痛哭著拍了拍他的肩膀,一把鼻涕一把淚,執事人員將張修攙扶了出去。

吊唁之人絡繹不絕,按天師府出喪規定屍身需要停放七七四十九天方可入葬。

紙錢落花新似雪,

飄飄灑灑祭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