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帝都血月

“陛下,為何如此對待奴家!”陰影中,一個紅色的身影低著頭,嗓音透著一股陰沉。

劉宏回頭,卻怎麽也看不清楚對方的臉,就見一襲紅衣在風中搖擺,劉宏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他看著那一襲紅衣開口說道:“你是誰?見朕為何不跪?”

“嗬~嗬~嗬~”笑聲從四麵八方傳來,詭異莫測。

“我是誰?我是誰?陛下有了新人難道就忘了舊人麽?”

劉宏有些慌了,他嘶喊道:“你到底是誰?少在那裏給朕裝神弄鬼!!”

“我是誰?我是誰!陛下,我是你的皇後啊!”紅衣飄到劉宏進前,抬起頭,流著血的雙眼,無神的看著劉宏,劉宏嚇得一下跌倒在地。

“啊,啊,鬼啊!鬼啊!”劉宏驚慌失措,他兩條腿不斷的倒騰著:“你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突然,後退中的劉宏仿佛碰到了什麽,像是一堵牆。劉宏緩緩抬起頭仰望,一具無頭的屍體靜靜的站在那裏。

“啊,護駕!快來人!救救朕!”劉宏大叫著向前跑去,可是四麵八方都是些無頭屍體,他們不斷發出慘嚎,四麵八方回**著還我命來,還我命來,劉宏整個人都快要瘋了!

“陛下!陛下!”

“啊!”劉宏大叫一聲,坐了起來,他此刻滿頭大汗,一身衣服也早已濕透。一名妙齡女子,有些焦急的喊著他。

“啊,原來是一場夢,嚇死朕了。”劉宏擦去額頭的汗水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陛下,剛才你胡言亂語,什麽鬼呀什麽的,可嚇壞臣妾了。”女子依偎在劉宏懷裏,劉宏手遊走在女子滑潤的肌膚上說道:“不怕不怕,朕無事!”

這名女子名叫何花,父母早亡,家境很普通,有一個哥哥名叫何進,是一個殺豬匠。

劉宏有一日出宮遊玩正好見到正在河邊洗衣服的荷花,立馬驚為天人,急忙喊人將其帶回宮中,數月間流連於何花房中不出,一時間臨幸殿中多少姬妾望月哀歎。

劉宏特意命人建了一座大池塘,塘裏栽滿了望舒荷,每天他都會帶著何花觀看塘中荷葉舒展,情至處,兩人就會撐一葉小舟,野戰於荷花深處。

沒過多久劉宏不顧那些老臣反對,下召立何花為皇後,把他哥哥也招進了洛陽城給了個虎賁中郎將的官職,當時把這個何胖子樂的眉開眼笑。

“陛下我們睡吧。”何花妖嬈的纏住劉宏,劉宏一直在想夢中之事,那一幕幕如此真實,那還有心思睡覺,劉宏輕手推開何花說道:“你先睡吧,朕出去走走。”

劉宏起身離開大殿,來到殿外,威嚴雄壯的皇宮在夜裏顯得有些陰沉,他抬頭看到一輪如血的月亮掛在天上,朦朦朧朧,似圓未滿。

劉宏越看心中越慌。“今天是什麽日子?”劉宏對身邊的小太監問道。

小太監恭恭敬敬的說道:“回陛下,今天是七月半,中元節。”

“中元節?”劉宏由於長期與何花沒日沒夜的**,早已不知今夕是何夕了。

“這麽說,今天是鬼節了?”劉宏低聲念叨,額頭有汗滴落。

劉宏聲音顫抖著,語氣中透漏著無盡的恐懼:“速傳羽林中郎將許翌,太史令蔡韻,十常侍張讓等人火速入宮來見朕!要快!”

“是,陛下,奴才這就去!”小太監很少見劉宏如此的焦灼恐懼,今日的劉宏與往日有些不一樣,似乎陛下在怕些什麽,小太監如是的想著。

不久這些人都急匆匆的進了宮,最先到的是張讓,趙忠等人,曹節由於有事所以並不在宮中。

沒過多久許翌和蔡韻也一同趕到,眾人都不明就裏,互相對視了一眼,張讓小心翼翼的躬身問道:“陛下,不知何事,要如此急切招我等前來?”

劉宏抬起手指了指天上說道:“看天上,諸位可見過如此如血一般的月亮?”

“回陛下,老臣曾在一部古書上見過這種記載,本想明日早朝上說與陛下,不曾想陛下已經發現了。”說話的叫蔡韻,是大漢帝國太史令,主觀星象,占卜國運吉凶。

“說來聽聽!”劉宏背身負手站在那裏,仰著頭。

“那老臣就直說了。”蔡韻猶豫著說道:“書中所記:血月見,妖魔現!”

“妖魔?蔡大人說笑了吧,這朗朗乾坤,太平盛世,何來妖魔二字?”張讓語氣譏諷。

蔡韻是大臣中少數不是張讓等人的黨羽,所以張讓不會放過任何落井下石的機會。

蔡韻並不理會張讓,繼續說道:“紅色月亮為至陰至寒之相,兆示人間正氣弱,邪氣旺,怨氣盛,戾氣強;風雲劇變,山河悲鳴;天下動**,火光四起;陛下三思,血月現,國之將衰,氣盡,國之將亡啊,陛下!”

蔡韻一口氣說完後,立刻以額杵地。

“蔡韻,你用如此妖言蠱惑陛下,不怕被誅九族嗎?”張讓那獨特的嗓音因為激動而變的有些叉音。

蔡韻高聲喊道:“陛下,您深居簡出,如今這宮城外的天下早已無朗朗乾坤,有冤不能申,有家不能回,百姓流離失所,餓浮千裏!滿朝上下盡是閹黨,今夜血月,我大漢帝國危矣!!!”蔡韻捶胸頓足,痛哭流涕。

“陛下,老奴等人忠心耿耿,絕未辦過一點對不起陛下之事!蔡韻血口噴人啊,陛下!為老奴做主啊!”張讓等人也跪在地上哀嚎著。

“夠了!”劉宏歎道:“許將軍,先將蔡韻先行收入大理寺,一定要嚴加看管。”

劉宏轉過身,眼神盯著許翌,複雜的目光越過許翌最後落在蔡韻身上。

許翌明白其中深意,躬身領命,將蔡韻壓走,劉宏這才笑著將張讓等人一一攙扶起來說道:“好了,都起來吧,朕怎麽會對諸位不利呢!天色不早了,幾位愛卿也都回去休息吧!”

“是,老奴等告退。”張讓等人也走了,風卷起劉宏的衣擺,回頭望了眼如血的月亮暗暗攥緊拳頭,他在心中說道:“大漢不能亡於寡人之手!”

血色的月亮照亮長長的甬道,一行人緩步行走其中。

許翌身穿甲胄走在隊伍前麵,他扭頭對跟在他身邊的蔡韻說道:“蔡大人,今日你不該當著張讓等人的麵說出那些話的,以他們睚眥必報的性格,您以後的日子會很難過的!”

蔡韻摸著花白的胡子,臉色平靜的說道:“嗬嗬,為了大漢帝國我不得不說了,許將軍難道也以為我那一番話隻是妖言惑眾?”

“難道真有其事?”許翌問道。

“當然,許將軍不要忘了我是太史令,太史令者觀天辰星象,預國事吉凶,我今日~啊!”蔡韻還沒有說完,一支弩箭瞬間刺破他的胸口,他一口鮮血噴出,跪倒在地。

“蔡大人!”許翌拔劍出鞘,一手攙扶起蔡韻,弩箭不斷激射而來,不少羽林甲士也中箭倒地,許翌一手拖著蔡韻一邊喊道:“盾陣!起!”

其他羽林衛從背後抽出一麵小盾迅速聚集在許翌身邊,舉起手中小盾將許翌護在中間,許翌從腰中掏出一枚煙彈射向天空,煙彈在空中炸裂開來,這是羽林衛的求援信號,信號發出後許翌才有機會去看蔡韻,蔡韻此時嘴角不斷有血流出,他斷斷續續的說道:“許……許……將……軍……我……”蔡韻沒有說出他想說的話,手便無力的垂下。許翌看著雙眼已經無神的蔡韻,雙手緩緩扶過,月如血,人如月。

一名內侍快步走到劉宏身邊低聲說道:“啟稟陛下,許將軍求見!”

“招!”劉宏心中有一絲不安。

沒多久許翌快步走了進來,許翌單膝跪地,沉聲說道:“陛下,臣無能,蔡韻大人在去大理寺路上欲襲身亡!”

“什麽?”劉宏繼續說道“:誰人如此大膽!?”

許翌從身後掏出一塊令牌恭敬的遞給了劉宏說道:“陛下請看!”

劉宏結果令牌,入手沉重,正麵鐫刻著四字玄鷹死士。

劉宏低聲問道:“那裏來的?”

許翌回答道:“刺殺蔡大人的一幹刺客已被末將帶領羽林衛圍殺,這是從刺客身上找到的。”

“豈有此理!”劉宏一把將令牌擲於地上。

“通通要反了不成?”劉宏狀若瘋癲,眼中卻已淚水模糊。

晨鍾陣陣,劃破帝都的清晨,一幹在朝為官的大臣心中都詫異了起來,這晨鍾是召集群臣的信號,皇帝陛下今日竟然上朝了?

一眾大臣都急匆匆穿戴好官服趕往皇宮,不少在路上遇到的同朝大臣三三兩兩結伴而行,眾人不停的竊竊私語。

“陛下已經多久沒上朝了,今天這是怎麽了?”

“是啊?我正在家睡覺呢,這鍾就響了”

“哈哈,李兄是不是昨晚又躺在女人的肚皮上奮戰一夜啊!哈哈!”

“哪裏哪裏,我這西域女子怎麽能和你府裏的南越美人比呢!”

“有時間咱倆換換,哈哈,我還沒嚐過西域女子的味道呢。”

這些大臣們一路上行來聊的盡是女色,早已忘了皇帝陛下今日為何上朝之事了,管他呢,反正官是買來的,回了本才是王道。

嘉德殿劉宏坐在高高的皇椅上,俯視著跪倒在地的群臣,他沙啞著嗓子說道:“都起來吧。”

“謝陛下!”一眾大臣悉悉索索的從地上爬了起來。

劉宏咳嗽著開口說道:“諸位愛卿近日朕一直夢見先帝,他對朕說你為何殺渤海王,殺皇後宋氏,殺李膺,殺那些學士!諸位說說朕如何回答?”

“這……”朝臣們你看我我看你,誰也不知道說什麽。

“滿朝大臣,文武百官,就沒有一人能為朕解惑麽!”劉宏坐直身體,聲音也提高了不少,殿內噤若寒蟬。

“飯桶,都是飯桶!”劉宏將案幾上的奏折一掃落地,滿朝文武嚇得都跪倒在地,但是並無一人言語。

劉宏顫著手指著這跪成一片的大臣們聲嘶力竭的說道:“好,你們,你們真是我的好愛卿啊!”

“啊!”一聲尖叫打斷了劉宏的話。

劉宏臉色鐵青,他心中怒火衝天,回頭打算教訓隨意喊叫的宮女。

劉宏轉身之後一個踉蹌撞倒身後的幾案,隻見一條青色的大蟒蛇倒掛在殿梁之上,一半身子蜷縮扭曲著卸掛而下,一股腥臭撲麵而來,劉宏早已動彈不得,一人一蛇就這樣對視著。

劉宏眼神中隻有慌亂,而青蛇眼中卻透著一股戲虐,滿朝大臣也發現了不對抬起頭後看到這一幕都嚇得半死,也不知是誰帶頭喊了一嗓子跑出大殿,一眾大臣拋棄了他們的陛下,拋棄了他們的君王,逃命去了。

劉宏心如死灰,青蛇吐著信子,張開大口作勢欲撲,劉宏眼前一黑暈倒了,在暈倒的瞬間他聽見一個戲虐的聲音。

“劉邦斬白蛇而立天下,今日子孫不過如此!”

在許翌帶著羽林衛趕來之時,青蛇早已不知所蹤,許翌救醒劉宏,眾人準備離開宮殿時,屋外忽然下起了冰雹。

“怎麽回事?”劉宏驚恐不安,許翌也不明所以,突然整個大殿都在搖晃,瓦礫不斷落下。許翌搶過一麵盾牌架在劉宏頭上護送著劉宏跑出大殿。

此時整個洛陽仿佛陷入了末日,鵝毛大雪,夾雜著冰雹落下,大地在不斷的晃動,陣陣黑煙從嘉德殿飛出幻化成一道道冤魂,劉宏許翌以及眾多羽林衛都已經驚呆了。

光和三年,有青蛇出於嘉德殿,隨後七月飛雪,冰雹如雨,地動山搖百姓死傷無數,又有黑煙幻化成死去冤魂,日夜哭嚎於皇宮之內,劉宏夜夜不敢熟睡,日漸消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