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古靈精怪複仇計
明明是輕靈歡快的樣子，可是那消瘦的背影，卻深深震撼著小賊，而那番話，更是動搖著他那有著強烈複仇欲望的靈魂。
小賊皺了皺眉，隨後默默低下頭，看著手裏包紮精致的雙手，毅然起身，尾隨小夢的步伐，朝山穀外走去了。
……
南王朝，青山州，青河郡，青沙縣。
青山州地域如此遼闊，又兩麵臨海，海產豐富，加之兼顧發展南王朝的另外兩大州經濟往來，故而成南王朝之經濟命脈。
其中，尤以青沙縣為州內最繁榮郡縣。
青沙縣不僅幅員遼闊，而且官道四通八達。縣內共分四麵大官道，東臨東海之濱，南至南海之岸，北通藍林州，西達白馬州，其交通帶動了此地的經濟。
此時白晝，青沙縣內人頭攢動，熙熙攘攘，好不熱鬧。
南王朝的皇帝是一個好皇帝，任人唯賢，故而國泰民安，而青沙縣的縣令，也是一位好縣令，清官廉政，治縣有方。
正值和平時代間，青沙縣內，老有所終，壯有所用，幼有所教，貧有所依，難有所助，故而呈現一派人民安居樂業之象。
然而，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好貪懶性，乃人之本色，即便和平盛世，也不可杜絕此象。
此時，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一隊官兵，押著一名殺人強奸偷盜犯，前往東門菜市，繩之以極刑，以正法規。
隻見那官兵們一身凜然正氣，排列兩排，前麵四名開路者，以杖驅人，命市民避讓押犯官兵，浩浩****往東門菜市而行。
市民們猶如早已商榷議定一般，開路官兵尚未近身，已早早避讓，留出空**東街。
可是，在東街街道邊上，卻有兩人，遲遲不避官兵，自顧蹲在地上，左吆右喝，一聲“行行好”，一聲“可憐可憐”，真是道盡了人生悲苦。
前路突兀出現兩個十二三歲的孩童，在那地上乞討哀嚎，嚇得開路官兵一個哆嗦，將那長杖往前一比劃，大聲嗬斥道：“爾等何人，竟敢在此阻礙執法？”
官爺一聲怒吼，其意凜凜，不容侵犯，將眼前兩個小兒，視若江洋大盜，不可輕敵模樣。
此兩人正是從西南而來的小夢和小賊，熙攘大街，兩人尚不覺市民讓道，那一隊威風官兵，已近跟前。
當聽得官爺大吼一聲，小夢才嚇得渾身一抖，大眼睛眨巴一下，瞄向了官爺。
那官兵一見小夢此舉，當即已抬長杖，護衛身前，生怕小夢驟然發難，當得是警惕慎重，不可小覷。
不料，小夢暗道一聲“哎呀”，拉起小賊，往人群中鑽去，瞬間已沒了蹤影。
“額……我是緊張過度了嗎？”官兵收了殺威棒，自顧喃喃，滿臉尷尬，暗想，這剛當了官兵第一天就鬧出如此笑話，恐怕日後，難免被弟兄們拿來揶揄笑鬧了。
果不其然，那後麵官兵趕上時，抬起一腳，踢在開路新兵的屁股上，大喝一聲道：“小兒耍鬧而已，你楞個什麽？”
此舉一出，市民哄然而笑，本是抱著憤怒而至，此番卻已平息了三分怒意。
小小插曲過後，市民們又恢複嫉惡如仇的憤怒模樣，甚者將那爛菜爛果、臭蛋雞屎，紛紛砸往那罪犯腦袋，以此泄憤，好不凶狠。
如此陣仗，小賊平生未見，不禁看得目瞪口呆，拉扯小夢衣角，好奇問道：“小夢，他們在幹嘛啊？”
小夢正專心數著銅板，被小賊一拉，險些灑落銅板，氣得一瞪眼，想給小賊眼色，可惜小賊雙目直勾勾地盯著人籠，哪裏管得小夢怒氣。
小夢瞪眼撒氣不成，隻能以口氣代之，憤憤然道：“你不識字嗎？不會自己看啊？”
言畢，小夢等待小賊疑惑眼神，不料，小賊理都不理她，自顧看著籠子上的紙張，念念叨叨“殺人犯、強奸犯、偷盜犯……一罪並罰，按律當斬”等字樣。
“我去，鄉巴佬。”小夢發泄憤怒徹底以失敗告終，隻能暗罵一聲，低頭繼續數銅板。
隻是被小賊如此一問，她把前麵數的數量都忘了，百般無奈，隻能重頭再數了。
一、二、三……三十，三十一……
小賊扯了扯小夢的衣角，上一番景象再現，小夢踢了小賊一腳問道：“你要幹嘛？”
“額，小夢，我就是想問一下，什麽是強奸犯啊？”小賊莫名其妙挨了小夢一腳，氣上心頭，險些就要還她一腳了，不過一想，有事求人，此仇先記下了，故而滿臉疑惑地問小夢道。
“強奸犯？額……就是，就是……額，這個，這個嘛！以後你自然就懂了。”小夢被小賊問得啞口無言，想解釋又不知道如何解釋，隻能隨口敷衍一番，隨後不理小賊，繼續數她的銅板。
“我勒個擦咧！”募地，小夢突然大罵一聲，把旁邊人的注意全扯過來了。
原來，小賊第二次打斷她，惹得她又忘了數了多少個銅板了。
隻見小夢氣鼓鼓地咬著下唇，不理旁人目光，隻是瞪著冒火的大眼睛，死死盯著小賊，奈何小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關犯人的籠子上，將小夢視為空氣，小夢隻能再一次無奈地宣告自己以眼還色的失敗。
不過隨後，她靈機一動，就不氣了，拉著小賊跟在官兵屁股後麵，一直朝東門菜市擠人而行。
“我們去幹嘛？”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小賊提高音量問小夢道。
那獅吼一般的音量，讓那市民聽去了，市民們一個個看傻子一樣的眼神看著小賊。
小賊覺察到了，當即雙眸含煞氣，“嗡——”地一下，厲色回應之。
小夢也發現了小賊的目光，嚇得雙腿一軟，差點就癱坐地上了，心裏卻在想，丫丫的，差距怎如此之大啊？看來我要練一練用眼神殺人的功夫才行了。
那些市民感受到小賊眼神裏的殺氣，一個個避之唯恐不及，本來擁擠不堪的街道，一下子就騰出了空間。
“牛啊！賊哥。”小夢讚道，免了擁擠，小夢拉著小賊，快速向菜市場去了。
隨著行進的步伐，那些沒感受到小賊凶煞眼神的市民，不再給兩人讓路，而後兩人隻能繼續往前擠，尤其是到了菜市場上，在密不透風的市民人群中，兩人再也擠不進去了。
兩個十二三歲的孩童，如何比得一個個身健體壯的成年市民，任憑他們如何踮起腳尖，就是看不到刑場。
氣急敗壞的小夢掏出藥瓶，就要給市民下藥，以便她和小賊可以擠入前排，恰於此時，小賊扯了扯她的衣服，指向菜市方向的一幢紅瓦房。
小夢不解，不過還是順著小賊的意思，尾隨而至紅瓦房下方。
小賊左手一攬小夢的小蠻腰，小夢始料未及，剛要發火，猛然間雙腳離地，身體飄然空中，嚇得她一聲尖叫。
原來，小賊右手一貼牆壁，兩個跳躍，已帶著她直接上了紅瓦房頂。
兩人上了房頂，並排而坐，小夢雖然知道小賊無意吃豆腐，可是少女之心，被少年如此撩撥，難免露出羞赧之色，然而，不等她多想，她那一聲尖叫，已嚇得刑場官兵大驚，但聞官兵大吼一聲：“有人劫法場。”
隨後，“錚錚錚……”士兵們紛紛拔出鋥亮大刀，弓弩士兵們，也紛紛把弓箭對準房頂上的兩人。
小賊見狀，一頭霧水，從容以對，可是小夢卻不能如此淡定了，剛一見那刀劍弓弩對準自己，嚇得差點跌落房頂。
那縣令老爺見狀，暗皺眉頭，難以置信，畢竟，小賊和小夢不過是十二三歲的少年少女，可是兩人站於房頂之上，不是劫法場，又是作何呢？
隨著刀劍弓弩，還有數百雙眼睛直射兩人，小賊暗慫，卻依舊挺著胸膛，一副誰與爭鋒的樣子。
小夢就不太好過了，本身臉皮就沒有小賊厚，而對此事又一清二楚，心知劫法場為何，故而慌不迭時地連連擺手道：“不是的不是的，我們就是看熱鬧來了，不是劫法場的。”
此言擲地有聲，那些官兵們心神一鬆，紛紛收了警惕，那縣令老爺見狀，無端地鬆了口氣，吩咐師爺，依舊行刑。
小夢見那些人的目光移開了，才鬆了口氣，趿拉肩頭對小賊道：“我說賊哥，下次你發大招能不能提前‘吱’一聲啊？差點被打成篩子了，知道不？”
小賊聽了小夢的話，似懂非懂，看著她生無可戀的模樣，聳聳肩，轉頭去看行刑了。
隻見行刑台上，一個光著膀子的健壯大漢，手持大刀，凜然而立。
其側，罪犯跪地待誅，眼神呆滯又充斥無限恐懼，身體微微顫抖，臉上冷汗淋漓。
行刑台前，一群老少婦孺，跪地痛苦，苦苦哀求，聲嘶力竭地喊著“官老爺饒命啊！”
“給他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吧！”
“求官老爺發發慈悲吧！”
“老爺饒命啊！”
那伏地痛苦的婦女，那額頭磕出鮮血的老人，那恍然無措的小孩，聲聲痛哭，在小賊耳邊環繞，因為那些人的模樣，像極了前幾天的小賊。
小賊微微一動，小夢仿佛早已預料到了一樣，小手一抓，已將小賊摁住了。
“他是個十惡不赦的壞蛋。”小夢對小賊說道。
“壞蛋？”小賊輕聲呢喃，不再有所行動，可是，那雙迷惘的眼睛，卻一直盯著伏地痛哭的人。
……
行刑依舊進行，壞蛋終究要為他的罪行買單。
可是對於小賊而言，卻看到了更深一層的意思，那也是小夢想給小賊看到的東西。
即便是壞蛋，他也有家人，他的死依舊會給他的家人帶來無盡的痛苦。
小夢不會阻止小賊報仇，隻是想告訴小賊，報仇，不一定要把人殺了。
將人都殺了，隻會將自己的人性徹底泯滅，而不是真正地得到幸福。
小賊沒有讓小夢失望，兩人結伴而行，從菜市走回原來的地方，小賊始終不發一言。其實他一直在想著老不死的遺言：非為自保，不損一命；權名仇恨，付之一笑。
隻當回至東街，小賊才站住腳步，皺著眉頭堅決地說道：“我一定要報仇。”
同時，小賊眼神中再度攀上那凶煞之氣，可是，小夢看出來了，他的念頭已經有所動搖了，而他如此堅決地重複著執念，隻是因為他除了報仇，他的靈魂已找不到其它慰藉了。
“賊哥，是不是有什麽疑問，說來聽聽，小妹替你解惑一二。”小夢湊近小賊問道。
“小夢，爺爺走時跟我說‘不要殺人’。”小賊呢喃著說道。
“哦！不殺人又要報仇，那好辦啊！”小夢輕鬆說道。
“好辦？”小賊不解，他一直陷在“報仇和不報仇”的困惑中，小夢竟然告訴他好辦，難道，小夢真的有法子？
小賊緊緊盯著小夢，等待她的下文。
“唉……真是笨！”小夢翻著下唇嫌棄道。
“嗬，你聰明，那你說啊！”小賊看著小夢的模樣，心中惆悵一輕，沒好氣地說道。
“賊哥，你的仇人呢！都是江湖之人，你要知道，對於江湖之人而言，有些東西啊！可比他們的命還重要呢！”小夢揚著下巴，翻著大眼睛說道。
“什麽東西啊？看你說得玄乎其玄的。”小賊不信道。
“那可多了，比如，寶物，武功秘籍，還有還有……這個……”小夢絞盡腦汁。
“沒了，就這兩樣了。”小賊若有所思地說道。
“還有。”小夢卻突然堅決地聲明，可是任憑她如何撓著小腦瓜子，愣是想不起來了。
“權力和名譽！”不等小夢想起來，小賊卻突然說道。
“對，對，額……你怎麽知道？”小夢順口而答，隨即卻驚訝地看著小賊問道。
小賊知道的原因，並未告訴小夢，隻是在心裏默默念了一聲“權名仇恨，付之一笑”。
不損一命，卻可報仇的法子，小賊已經想到了，正如他的名字一樣——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