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青霄因緣由天定 李母夢中探真情
黑暗籠罩著大地，微風輕拂臉麵，繁星頻頻地眨眼。勞碌一天的人們躲進溫馨的港灣，盡情地享受那份屬於自己的歡樂。
輕輕的腳步聲從李母家傳出，向室外蔓延。
青霄緊隨張姨踏入她的家門，張媛正好把飯盛到碗中。看到青霄，她像傻子一樣，一動也不動。青霄說：“你好嗎？”
張媛乜斜一眼，柔聲柔氣的說：“好是好。就是一天不見你，這心裏總不是滋味，做什麽都沒有心思。你看，做飯時想起了你，鍋底都糊了。”
張姨看到這個場麵不忍心打擾，轉身就往外走。張媛說：“娘，吃飯了。”
張姨說：“我剛吃過。”
看著張姨走遠，兩人竟然拉住了手，真是不可思議。
青霄說：“等我娶了你，我們時常在一起，形影不離。”
張媛說：“你有時間陪我嗎？你可是長子啊！”
不知為什麽，青霄有一種衝動，他想把張媛拉入懷抱，緊緊的擁在一起。行動尚未開始，臉先發燒，心中“咚咚”直跳，兩條腿瑟瑟發抖。
青霄環視四周，不見一個人影，顫抖的雙腿又向前靠了一步。這時，他發現一個小秘密：張媛的腿在幽幽顫動。有一種聲音在呼喚他的靈魂：冷靜！男子漢！衝動是魔鬼！
可是，我於心不忍啊！青霄又向前進了一丁點兒，他感覺到了張媛的體溫，聞到了攝人魂魄的體香。
張媛的心跳加劇，呼吸變粗。
不能這樣！曾經的聲音再一次警告他。
張姨跨進了家門。
青霄說：“我該回去了。”一轉身，人沒了蹤影。張媛小嘴微張，跑進了裏屋，手按胸膛，微閉雙目，好一陣才回過神來。
魔鬼！張姨心中在呼叫。
魔鬼！張姨在懷疑。不！是肯定。即將叫出聲。明知是魔鬼，但又努力控製住自己。
不能叫！女兒如果嫁過去，那就是他的造化。
張姨端坐正屋，挺胸閉目，雙手合十，口中喃喃。但願什麽事也不要發生。我們母女二人，單門獨戶，無法擔當。
一個聲音在呼喚：站起來吧，天地自有公斷！整個房間“嗡嗡”作響，悠悠盤旋。
李母的女兒滿月了，張姨托黃大娘前去保媒。她知道，張媛與青霄相互思念，一拍即合，這樣的事應當成全。俗話說的好：“應拆十座廟，不拆一樁婚。”可是，李母同意嗎？雖然說我們兩家走得很近，但是，一直都是她們照顧我們娘倆。再說，人家人高馬壯的，又有神靈保佑，誰不羨慕啊！單說神靈庇佑，那就是求之不得。
張姨思忖再三，心神不定。
人們常說，積德行善，上天會加倍奉還。不過，這也不能全怪我們啊！誰叫我們的祖先不積德行善呢？反過來說，又有幾個人這樣做呢？
不行，還是不讓黃大娘去吧。等他們水到渠成時，一切不費吹灰之力。
黃大娘同意張姨的看法，她沒有直接保媒，卻在李母麵前旁敲側擊。李母微微一笑，什麽話也沒有說。這一笑給黃大娘出了一道難題。#
黃大娘絞盡腦汁，苦思冥想——她的微笑是同意呢？還是任其發展？或者說是給我一點麵子？
久經沙場的黃大娘的確沒了主意，她怎麽也沒有想到，李母竟然深不可測。那麽，這個媒是保還是不保呢？保媒吧，心中沒底，不保媒吧，心裏這塊石頭就事無法落地。你說我這個人，是不是濺心啊？
不！具有挑戰性的事情才有意思——這個媒我保定了！
對，我再觀察一下兩個年輕人，看他們到底是什麽心思。
這天，黃大娘走在大街上，一眼看到青霄在前麵，她“哎喲”一聲大叫跌倒在地，那嘴咧的比吃到了澀柿子還要難受。
“啊——”
青霄聽到叫聲，轉臉看到地上的黃大娘，他跑過來急忙扶起說：“大娘，怎麽樣？疼嗎？”
“哎喲！我的腳……。”黃大娘說：“我有事去張姨家，可是，這腳……我怎麽這麽沒用呢！”
黃大娘看一眼青霄說：“青霄啊，你扶我一把吧。”
一聽去張姨家，青霄的心裏像小貓舔一樣，頃刻間又亂作一團麻。他急於見張媛，又怕別人說長道短。不過，今日有所不同，黃大娘可以作證。青霄邊走邊想，心中編排著自以為行得通的套路。
黃大娘不但加了藥引，而且是鐵了心腸，她想盡快了卻一樁心事。嗨！說來也怪，為了這門婚事，她急得是焦頭爛額。吃飯時想起這件事，忘記爵食，睡覺時想起來能瞪圓兩眼，走路時想起它就地發呆。難道是上天派我來撮合年輕人的婚事？
黃大娘越想越得意，越思越來勁，不覺已經踏入張姨的家門。你看張媛有多機靈，剛扶黃大娘坐下，一碗茶水已經送上。不過，她的一雙眼睛卻是瞄準另外一個人。黃大娘早已盯上了四隻眼睛，看他們眉來目去，眼珠滾動，撅嘴唇，抽鼻子……哼！多著呢！黃大娘迅速把捕捉到的小動作深加工，奉送給司令部。
他知道，時機即將成熟。
黃大娘去找張姨，把青霄，張媛留在了空曠的大廳。空****的大廳，火一樣的溫情。
傍晚，黃大娘來到李母家，他先試探一下李母對張媛的印象，可他怎麽也沒有想到，李母就是不上她的當。沒辦法，黃大娘當著李母的麵把張媛說的一無是處。李母微微一笑說：“我看張媛挺懂事的。”
黃大娘追著這句話連珠炮的進攻，李母嚴防死守，寸步不讓。黃大娘隻好把話挑明。她說：“我看他們挺般配的。”
李母說：“都怪你晚來一步。”
黃大娘兩眼一瞪說：“難道……”
李母說：“中午喬大娘來過，我已經答應。”
“啊！”黃大娘啞口無言。回到家竟然臥床兩天。
這件事提醒了李母，她連續幾天認真觀察青霄和張媛的一舉一動。
這天，青霄正要上山砍柴，卻被李母攔住。李母說：“你稍等，我有幾句話要對你說。”青霄像一隻小綿羊，溫順地坐在李母身邊。他說：“娘，是不是孩兒那方麵你做錯了？”
“這孩子！”李母說：“娘給你說幾句話，又不是批評你。”
青霄嗬嗬一笑說：“娘，你說吧，孩兒聽著。”
李母拉一下青霄的衣領說：“你們已經到了成婚的年齡，娘想盡快給你們訂下來，了卻一樁心事。”
青霄說：“娘，您為我們操碎了心，孩兒怎麽報答都……”
“看你說的！”李母停頓一下說：“那天喬大娘給你保媒。她說東村一位姑娘，人也不錯，挺實在的。”
“娘，我……”
“娘這樣想，你是老大，先定下來，然後再給你三個弟弟定親。”
青霄心中十分著急，嘴巴張了幾張，一句話也沒有說。婚姻本來就是父母做主，作為人子，哪有衝撞爹娘的道理。
青霄眉頭緊皺，兩隻手不停地揉搓。
李母看在眼裏，急在心裏。
青霄說：“娘，隻要您願意，孩兒沒意見。”青霄的雙手在顫抖，心中一個勁地埋怨自己。青霄啊，青霄，你怎麽會這樣呢？
低下頭，張媛出現在眼前。青霄的眼淚不由得流了出來。媛兒，我對不起你，請你原諒。
李母看得一清二楚，但她什麽也沒有說。自己的孩子，再了解不過，至於他與張媛，李母早有耳聞，也不止一次觀察，試探。她知道，張媛才貌出眾，能說會道，也善於料理家務，如果娶進家門，也算是一樁美滿婚姻。改天我再試探張姨，看她又是如何打算。想到這裏，李母說：“青霄，你去吧，讓娘再考慮考慮。”
青霄慢騰騰出了家門，他想去找張媛，但又怕惹李母生氣，好不情願地繞過張姨的家門。
李母詳細觀察了青霄的一舉一動，目送他離開村子，滿臉歡喜地進了家門。他在想，如果給青霄定下這門親事，那就要盡快張羅青峰，青庭，和青虎的婚事。
傍晚，李母走出家門，遙望四個兒子，趁勢拐進了張姨家，趕巧隻有張媛一個人。張媛看見李母，慌忙迎接。先讓座，後遞茶，滿臉笑容，問寒問暖。
這閨女，挺討人喜歡的。李母一邊想，一邊觀察，一股火焰在心中燃燒。真是奇了怪了，怎麽越看越像一家人。
正在這時，四個兒子的腳步聲由遠至近。李母走出張家門，正好看見青霄。青霄說：“娘，你怎麽在這裏？”
李母說：“這麽晚還不回來，娘出來看看。”
青霄看看李母，又看看張媛的家，心中“噌”的一下燃起一個火焰，這火焰隨著他的呼吸而燃燒。呼吸越來越粗，火焰越來越猛，頃刻間燃起熊熊烈火。他放下柴捆向張媛家走去，李母轉身叫住了他。
李母說：“青霄，累了吧？我幫你拿！”
“娘！”青霄急忙轉身，抓住柴捆說：“我不累。”
李母說：“那我們回家吧，飯要涼了。”
青霄多麽想見張媛啊，就一眼，哪怕是掃一眼也行。要不然那股烈火會把自己燒成灰的。青霄嘴不由己得叫了一聲：“娘——”
李母心裏明白，青霄的邪火已經上頭，如果任其發展，燒成灰的，就不隻是青霄一個人，恐怕是我們的老臉也要被火燒盡；如果是當頭一盆冷水，那麽，孩子就無法承受，要麽，大病一場，要麽，粉身碎骨。
得不償失啊！
一道光亮劃破長空，快速飛向西方，一塊米黃色的雲朵，在頭頂移動。李母抬頭觀望，黃大娘一伸手把一根紅線撒向張姨家。李母低頭揉了揉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