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亡國公主
正是午日,太陽當頭,南雪剛剛走到廂房門口,眼前卻突然出現了一把匕首,周圍的溫度是灼熱的,刀麵上卻反射著逼人的冷光。
“進去!”那持著匕首的人,將匕首逼在南雪脖子上,冷聲道。
來人,是絳夢。
她的臉上有一些淤青,身上穿了一件素白色的衣服,臉上未施粉黛,竟是極其清新淡雅的容貌。
“……”
南雪並不識得眼前的女子,但那女子的匕首畢竟架在自己的脖子上,饒是心中有再多不願意,南雪也隻好又退回了廂房內。
“坐下!”絳夢進屋後將門鎖了,再將南雪押至床邊,手中使力讓南雪坐在**。
皺了皺眉,絳夢冷冷道:“你,有武功?”
“這年頭行走江湖,誰能沒有個武功傍身自保啊。”南雪說著看了看絳夢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匕首,“看吧,我現在不是被你威脅到生命了麽。”
自從今天早上醒來,她便發現自己身上不再那麽乏力,也可以運用內力,自然能使用武功了。
絳夢冷冷地看了看南雪,皺了皺眉,這女子,雖然被自己用匕首威脅著,表情卻無絲毫慌亂。
嗬……這南國的公主,倒是和她想象中不太一樣。
絳夢的腦中,浮現出昨夜的場景。
燈火通明的屋子裏,暮言沭長身而立,暮言沭的身旁,臨風端著一個木盆,沒有任何表情。
地上的女子,褪去妝容,麵容清新淡雅,她緊緊地蜷縮著身子,眉目緊皺,整個身子都在發抖。
“母後……母後……不要走……”玉兒的額頭上全是汗水,表情又是痛苦,又是掙紮。
“……”臨風看了暮言沭一眼,將手中的一盆水盡數潑在玉兒身上,麵無表情。
“……”玉兒被這水一潑,立刻從噩夢中驚醒,表情也再不複剛才的脆弱,取而代之的是極為冷漠的表情。
“傳言言沭公子嗜女色,似乎……並不是如此呢。”玉兒冷冷地一笑,表情冷漠。
“以訛傳訛的傳言,時間久了,自是變了麵目。”暮言沭亦是一笑,淡淡道:“何況,姑娘的真麵目也並不是如當日那般勾魂奪魄。”
玉兒聽罷,笑容極冷,言語裏夾著淡淡的自嘲:“再勾魂奪魄,公子也不是無絲毫動容麽。”
聽說暮言沭好女色,她甚至想要以犧牲自己的清白來殺了暮言沭,誰知,她苦苦等了這麽久,每天都是暗無天日的魔鬼訓練,準備了那麽多套計劃,結果,這個男人還是活生生地站在她麵前,無絲毫損傷!
她不甘心!她好恨!
她身上背負著深仇大恨,夜夜受著可以將她的靈魂撕裂般的無盡煎熬,而他,怎麽可以!怎麽可以如此雲淡風輕的站在她麵前!
“嗬……你昨日,似乎說到玉妃?”暮言沭挑眉,一雙桃花眼裏卻全是寒人的冰,“你知道她些什麽?”
“……”
玉兒低著頭,不發一語,臨風看著玉兒的樣子,又看了一眼眼裏依舊閃著寒冰的公子,抿了抿唇。
他的公子,風華絕代,運籌帷幄。若說這世界上還有什麽能讓公子如此,也隻有玉妃了。
“嗬嗬,嗬嗬嗬。”半晌,玉兒抬起頭,對著暮言沭陰惻惻地一笑,“對於當年的事,我可是知道不少秘辛呢!”
說罷,玉兒用手撐在地上站起來,一步一步走到暮言沭麵前,留下一串灰暗的水漬。
“畢竟,你也知道了我的身份,不是嗎?”玉兒的眼裏,布滿了嗜血的仇恨。
屋子裏,燭火搖曳著,窗外是無邊無際的黑暗,似乎沒有盡頭。
“你想要什麽?”半晌,暮言沭沉默了很久後,眯了眯桃花眼,看著玉兒布滿仇恨的雙眼,一字一句道。
“我?我想要你的命!”玉兒眸中閃著滔天的恨意,“暮言沭!你毀了我的家族!毀了我的國家!我唯一的願望,就是殺了你!為我的家族、我的國家,報仇雪恨!”
字字泣血,句句錐心。
“今日,本太子以樓蘭皇族的身份起誓,柔然國滅一事,與本太子沒有絲毫關係!”暮言沭冷冷地看著玉兒,明明沒有多大的聲音,在這寂靜無聲的屋子裏,卻是如此清晰,直指人心,含著讓人信服的威嚴。
暮言沭,樓蘭皇族族譜名曰:“慕容瑾,樓蘭皇室第十八代國君第三子,樓蘭第十八任太子。”
在樓蘭皇室心中,以樓蘭皇族起誓,是最高的誓言。
因為起誓者若有半句謊言,生時,不得善果,死時,不得善終。
“你應當知道,以樓蘭皇室起誓,乃是最高誓言。”
“我……”
“本太子不想傷及你,但你若是對玉妃之事再有任何隱瞞,本太子不保證會再有耐心!柔然公主,絳夢!”
玉兒?不,現在,應該是絳夢。
是了,絳夢,曾經盤踞於樓蘭西側的國家尊貴的公主殿下。
“不是你?那是誰!”絳夢的內心有絲毫動容,表情卻依舊猙獰。
不是他?不是他?
絳夢的心裏,忽然湧起深深的無力感,就好像是你朝著一個目標一直努力了很久很久,直到最後你才發現,你一直奮力追逐的目標,不過是一個虛無縹緲的幻象。
那麽……她那麽多年的苟且偷生,算什麽?她那麽多年的不顧生死的訓練,又算什麽?
不!
即使無關暮言沭,也有關於樓蘭!若不是樓蘭,她的國家,怎麽可能被滅!怎麽可能!
“自古成王敗寇,柔然國力弱小,又不願依附大國,從世界版圖上消失,本就是遲早之事。”暮言沭轉身,負手看著窗外,無視絳夢在一旁殺人般的眼神。
“當年柔然國滅一事,本太子雖不知曉其中秘辛,但你若願意告訴本太子玉妃之事,或許,本太子可以幫助你,找出那背後的真相。”話畢,暮言沭轉過頭,看著絳夢,臉上雖然沒有表情,卻也不像剛才那樣冰冷。
絳夢看著暮言沭的表情,明明一點溫度也沒有,可是為什麽……此刻居然給了她如此大的……溫暖?
就好像,暗無光亮的心,種下了一顆能夠指引方向的月。
明明……
隻是一個暮言沭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