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道歉

讓一個人離開某地的最好方法從來不在於需要多麽高強的武功將人擄走。有時候很可能隻是因為那人也不想在那裏呆了,離開就是順理成章的事。陌墨也並非不會武功的弱女子。

冷久痕自然也能感覺到這些日子以來汐顏的身體和武功恢複良好,隻是心中有一點不明。“不知道主人為什麽對陌墨姑娘這般關心,那日同她吵得不可開交,暗地裏卻派屬下暗中保護陌墨姑娘的安全。此番更是要為了救她不顧自己剛剛好轉一些的身體。”

汐顏自然無法向冷久痕解釋其中的原因,真正的原因恐怕連他自己內心也不是很清楚。為什麽總是和她吵架卻又總是放心不下她,為什麽一聽到她有危險便不顧一切地想要去保護她。沉默了良久,隻淡淡地說了一句,“她救了我。”

“陌墨姑娘是救了主人你沒錯,但主人你也曾經救過她,按理說你們的帳應該早就清了。”冷久痕仍然是喋喋不休地想要得到一個答案。

汐顏知道這個下屬也是為了自己好才會如此心急地為他說明這其中的利害關係。隻是久痕雖然武功十分精進,脾性也好,但是男女之事恐怕還真是一點也沒有開竅,自己同他說得再多也是對牛彈琴罷了。

被下屬嘮叨得無奈的汐顏隻好吐出一句,“久痕,有些事你還不懂得。”長到這麽大,汐顏也是第一次喜歡一個女孩子,第一次感覺到自己的心情隨著另一個人波動的感覺,雖然有些不在掌握之中,但好像還挺樂在其中的。

冷久痕自小便在臨月崖下練功習武,雖然武功不如主人精進,但是在座下那些弟子眼中也是個年少有為的小頭頭了,不過腦袋確實比較簡單,既然主人開口說自己不懂,那自己便就是不懂了,有些事還是聽從吩咐便好了。

【憶靈山莊】

陌墨自從偷聽到了羽辰和蘇夜的那番對話,心情便久久不能平複,為了在羽辰麵前不露出馬腳,隻好大部分時間都呆在藥房鼓搗自己的藥物。

想到自己曾經還因為羽辰懷疑起汐顏,甚至為此和他大發脾氣,陌墨如今更是覺得後悔莫及。“人家都告訴過你了,就你自己還那麽笨,傻傻地相信別人。”

陌墨越想越氣憤,氣自己識人不明,氣自己誤會了汐顏,又氣自己無能為力,即使明知道他們的計劃,卻也想不到任何法子去阻止他們,隻能呆在這個小藥房裏鼓搗一些不知道有什麽用的東西。

夜已經深了,整個山莊安靜得像是個睡著的龐然大物。陌墨呆在藥房裏純屬睡不著失眠,然而卻突然發現有幾道黑影在屋頂飛過。

自小的警覺讓陌墨立刻吹滅房間的蠟燭,並且關上了藥房的房門,在自己躲藏的地方撒上隱蔽氣息的藥物。

幾個黑衣人在藥房前的一片空地上聚集,由於陌墨的警覺,來人並未發現小藥房中躲藏著一個人。

陌墨趁著月色,透過窗戶紙藥房外看去,突然發現眼前的幾位黑衣人中有一位居然十分熟悉,是曾經追殺過她的人。

因為陌墨對味道十分敏感,而那位黑衣人身上有一種獨特的香料味,從身姿來看應該是一位身材很好的女性,所以陌墨才會格外注意。而且她的聲音陌墨也很熟悉,為了不讓人認出她是個女生而可以壓低的嗓音。

看著眼前這一群人似乎像是遵守什麽約定似的聚集在山莊,恐怕是和什麽人約好的時間。陌墨更加不敢暴露自己,她一直很好奇,究竟是誰一直在鍥而不舍地派黑衣人來追殺自己,自己的父親和這些人是否有什麽關係,而且這群人似乎知道她的位置一樣,每一次都能準確無誤地找到她。

事實證明,如果那人是蘇夜,那麽,一切都可以說得通了。因為自己大多數時候都和羽辰在一起,就等於告訴了蘇夜自己的位置。

想想自己真是可笑,以為找到了能夠保護自己的人,事實卻是正好掉進了敵人的包圍圈。

隻見蘇夜走近那一群黑衣人,似乎和他們完成了一項什麽交易。幾人應該是說了些什麽,距離太遠陌墨聽得也模糊,為了避免暴露自己,隻能更加謹慎地隱藏在藥房的黑暗中。

最近突然得知的事情是越來越多了,慌亂之餘電光火石之間陌墨突然把一切都串了起來,現在發生的事,過去發生的事,無論是失蹤的父親,還是追殺自己的黑衣人,如今看來,都和蘇夜分不開關係。

那麽蘇夜究竟在醞釀什麽陰謀,陌墨就這樣躲藏在藥房的小角落,覺得自己已經足夠謹慎萬無一失了,萬萬沒想到腿蹲麻了突然起身碰倒了桌旁的藥罐子。這下好了,幾位黑衣人和蘇夜細細簌簌的說話聲音相比這碰撞聲簡直可以說是驚天動地了,想不引起旁人的注意都難。

“誰?”不等蘇夜開口,數名黑衣人便已經警覺過來了,陌墨急中生智學了一聲貓叫。“喵。”

黑衣人這才停下了往藥房這邊衝的腳步。而蘇夜卻始終不發一語,看著陌墨所在的方向,對山莊每一處都了如指掌的蘇夜自然知道那個位置是藥房的方向。

因為沒有感受到旁人的氣息,黑衣人便放下了疑心,陌墨以為蘇夜也放下了疑心,自己已經逃過一劫鬆了一口氣時,隻見蘇夜一個暗器就精準地往剛才發出聲音的方向刺去。

陌墨一時不知道該如何躲閃,隻好閉上眼睛迎接這致命的一擊。卻突然感覺自己陷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然後那人縱身一躍迅速帶自己離開了藥房。

見自己的暗器撲了空,多疑的蘇夜這才放下戒備,同黑衣人意味深長地調笑道,“可能真是哪個人家裏養的野貓。”

原來救走陌墨的正是趕來的汐顏,七天,隻不過僅僅七天兩人沒有見麵,汐顏看著懷裏的陌墨,卻像是幾年沒見一般。語氣卻是半點不顯,“你是打算用你這張臉來接人家的暗器嗎?”語氣中頗有幾分無可奈何。

事實上汐顏來到陌墨身邊已經好幾天了,雖說要將她擄走,但是早先他也想過,除非她自己想走,否則自己不願意做任何強迫她的事情,寧願在一邊保護她。

所以,他一直在暗處保護她,看到她這些天來的自言自語,憤憤不平,憂愁和焦慮。

直到今夜見到她有了危險,這才現身。

剛剛脫離險境,陌墨也隻是呆呆地躲在汐顏的懷裏。“你的傷,好了?”

“可不是,多虧了你的藥啊。”

見到如今又開始油嘴滑舌的汐顏,陌墨突然想到兩個人初次見麵的樣子,也是像今天這樣,他救了自己。自己好像一直在被他救呢。

雖然距離他們第一次見麵已經很久很久,中間也發生了太多的故事,但是此時的陌墨見到汐顏,卻忍不住放下了這些日子以來全身的戒備,見到傷勢恢複完全的汐顏,就像見到歸來的父親那般有安全感。

於是便賴在人家的懷裏不願意離開了。陌墨自然也不會拒絕。想到她這些日子以來的擔驚受怕,便也任由她躲在自己的懷裏睡覺了。

如果可以,汐顏願意一輩子這樣抱著陌墨,保護著她,但是也許這樣的時光終究是短暫的,然而短暫的時光至少也要珍惜當下的每一分每一秒。

陌墨把臉塞進汐顏的衣服裏,先是睡著,後來突然就委屈地哭了起來。“你知道嗎?這段時間我都經曆了什麽?”

汐顏很想告訴陌墨,他知道,他什麽都知道,他知道她經曆了什麽,知道她為什麽擔驚受怕。但也什麽都沒說,隻是安慰地拍了拍懷裏的小人,想讓她睡個好覺。他知道她已經失眠很多天了,不然也不會大半夜的還在那個藥房裏麵鼓搗。

“對不起。”陌墨想到自己曾經還因為羽辰的事情和汐顏吵架,大發脾氣,兩個人不歡而散,陌墨就有點不好意思,“我不知道。”

雖然自己早就告訴過陌墨羽辰並非她想的那樣,但是要接受自己從小到大認識的哥哥突然成了一個和自己想象中完全不一樣的人,恐怕陌墨也是很難接受的吧。

這些日子以來,汐顏也認真地反省了自己,那時候和陌墨關於羽辰的事情吵架,也許更多的還有對羽辰的嫉妒吧。

他那時候可能是吃醋了,看不慣陌墨對羽辰那樣全然地信任。然而,見到如今躲在他懷裏哭泣的小人兒,汐顏卻是一點脾氣也沒有了,心都軟成了一片水。

如果不是擔心嚇到了陌墨,汐顏這會兒可能會忍不住想親她。但他還是什麽也沒說。

雖然汐顏什麽都沒說,但是安心下來的陌墨倒是一五一十地把自己知道的全告訴了汐顏,雖然這些消息汐顏也都知道,但是想到陌墨的傾訴也許可以緩解她內心的恐懼,便沒有阻止她說下去。

陌墨躺在汐顏的懷裏,她突然發現,病好之後的汐顏,話變得少了,反正是不會和自己頂嘴了。既然他的武功恢複了,那便什麽都不用擔心了吧。說得累了,陌墨便真的睡著了。

就像剛剛得知父親生死未卜的消息時是汐顏一己之力幫忙他,隻要他健康,應當是不用畏懼其他人的。

就這樣兩人相互依偎到了天亮。

“什麽,你居然還想回山莊去?”汐顏對陌墨的決定感到不解,隻能說溫存隻有片刻的存在,隻要醒來,汐顏還是那個暴躁的汐顏。“你知道現在那裏麵有多危險嗎?”

也許汐顏改變了,不再是曾經的汐顏,但是隻要事關陌墨的安全,他就還是那個暴躁的汐顏。又或者說讓他覺得有點吃醋的情況下。“還是說,你就這麽想嫁給你的羽辰哥哥嗎?就算知道他做了那麽多的壞事還是奮不顧身地想和他成親,就算他想取走你我的性命也無所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