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臨月崖
“你別走，行嗎？”陌墨故意瞪大眼睛，裝出一副可憐楚楚的模樣。
“……”汐顏無語。
“留下來吧。”她悄悄伸出手，輕輕拉拉汐顏的衣服，卻不看他。
“好吧，好吧，但是以後最好別影響我睡覺！”他向來討厭女人和弱小的東西，但他似乎覺得，眼前的這個女子，並不算煩。
“我父親跟你說了什麽？”她問。
“沒什麽，就求我來看著你。”
求！什麽時候要輪到我父親來求你！
“沒說別的嗎？”
“他丟了，跟我有什麽關係？”
丟了？！這話說的，還能再過分一點嗎？！
陌墨這把真的生氣了。
“你這種自私的人！自己沒有父親，也看不得別人有嗎？！”陌墨冷冷地說，冷的像是一層冰。
他顯然頓了一下，長長的睫毛微微抖動，嘴上去並不軟：“沒有，不也挺好嗎？就沒你那麽多麻煩事了。”
“你！”陌墨幾乎要失控了。“我忘了，你心中沒有親情，又怎會懂得？你真~可~憐。”雖說陌墨平日裏很少說話，就算有人要殺她，她也想著給人一條生路。
但是，有人敢侮辱她的父親，她生氣了，她的話像是毒蛇，不，或許是比毒蛇還要厲害的毒。
汐顏低下了頭，柔順的頭發遮住他的眼睛，看不清他的表情，陌墨卻能覺得眼前的少年，身體裏每一處的血液都在倒流。
當她覺得自己說的話太過分的時候，正要說句道歉的話，可一股寒冷窒息著後背。
是殺意！
幾乎是瞬間，“砰砰！”幾聲響，窗戶四散著向外飛去。
少年的內氣像是海浪一般的爆發了，腳下的地板開始崩裂，黑色的氣圍繞著他，吹起了他的長發，陌墨看到了那一雙猩紅的眼。
沒錯！紅色的，仿佛來自地獄的眼睛。
這是？！
陌墨的心一下收緊了，這是多麽恐怖的實力。緊要關頭，隻見她雖驚不亂，一抬手，銀針飛起，穿過層層霧氣，打在汐顏的穴道上。
凝刹樓用毒一絕，可小樓主陌墨心地善良，醫術同樣也是一絕。
連他的父親都說，若她不是姓陌，必定是一位神醫，可惜了。
隨著銀針的射入，霧氣也漸漸停止了旋轉，汐顏倒了下去。陌墨看著他俊美的臉龐，仿佛睡著一般，輕輕歎了口氣。
有那麽一刻，她竟然為他而心痛，連她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三日後】
碧綠的湖水，遠去的樓閣，脫俗的荷花。一葉小舟，在水上留下輕輕的痕跡。
少女站在船頭，三千秀發用發帶束起，柔順的沒有一絲分叉，卻在大風中淩亂。
別了，花朵；別了，飛鳥；別了，我的家！她立在那兒，觸目之景，感慨萬千。
回憶在腦海中是零零散散的浮現，隻有一句話卻一直刻在最深處。
父親，我一定會找你。
至於，汐顏？這家夥一定是在船艙裏睡覺。
然而，一隻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肩。
少女回過頭，看到了汐顏神秘的紫瞳多了一絲擔心。“謝謝，我沒事。”她連忙轉回頭，麵頰微紅。
少年幹咳一聲，“我、我才沒有，誰要理你！我去睡覺了。”飛也似一樣的鑽進了船艙裏。
用的著跑的這麽快？陌墨偷笑。
那天，陌墨銀針刺穴，也算是救了汐顏，再加上陌墨朝他道歉，他什麽也沒說，轉身睡覺去了。
這兩天，前來殺陌少主的人，絡繹不絕。
汐顏實在是殺的累了，不得不說，“你爹都幹什麽了？用得著這麽多仇家嗎？”
沒辦法，看來隻能帶著陌墨離開了。汐顏還是很肯定，那地方，絕對保密。
沒人打擾，他就可以好好睡個覺了。
【臨月崖】
盛傳在臨月崖，有個很詭異的奇觀，每當月光直射入懸崖的瞬間，會突然出現一個很幽冷的深穀，龐大而神秘，然而有人會問為什麽太陽的光輝不能涉足呢？有人猜想或許隻有月華的美麗才能顯現吧。
幾天行程，終於到了。
“這？臨月崖？你家？”一連三個問句。因為實在很奇怪啊，一個懸崖會住人嗎？
“井底之蛙。”汐顏的回答，一如既往的嘴不饒人。
“到了，不過，有點早。”汐顏放下她。
晚上，明月高懸，汐顏很想早點到，好睡個好覺，奈何這女的太麻煩，隻好背著她上來了。
陌墨站在山巔，今夜的月亮仿佛比任何時候都要明亮，她抬起手，仿佛能觸摸到一般。
梨花的味道是那樣的濃鬱，卻又並不覺得過分。夜風涼涼的，吹在身上很舒服，仿佛吹走了多日的煩惱與憂愁。
“今天，是十五？”陌墨欣賞了半天，才想起來。難怪月亮那麽圓，像玉盤似的。
少年瞪了他一眼，表示對這種智商很無奈。
“你住哪？”她四處張望，沒有樓閣。
“著什麽急？我正等著開門。”少年的眼睛卻一直盯著幽深冰冷的崖下。
“門？”她知道問不出，索性也就不問了。隻是撫摸著身邊的花草，這使她想起了童年的美好時光。
起先她憑著好奇來此，現在無事，一想到她已經背井離鄉了，心中不免有點傷感。
這一下，她手觸碰到的那些花草一下子都枯萎了。
少年冷冷的說：“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女媧呢，一悲一喜就能使植物死而複生。”
“我又不是神。”陌墨一笑，顯出一對可愛的小酒窩。
“神？真有這東西嗎？就算有，也是跟你一樣，都是笨女人。”
你不毒舌會死嗎？
少年忽然把食指放在少女的唇上，他示意著她，別出聲，感覺是那樣的曖昧。
陌墨星辰般的眼眸透出疑問的目光。汐顏的眼睛卻依然看向崖下。
陌墨也跟隨著他的目光看去。等等，他們是什麽時候不用語言，就可以溝通的？！
然而就在這時，傳出了一震奇怪的聲音。
“嗡~~~”似乎是空氣震動所發出的聲響。
這是什麽？陌墨暗自猜測，耳邊卻覺得那聲音越來越尖銳，刺耳！
空氣在高頻振動。
她剛想抬手捂住耳朵，崖底突然爆發出絢麗的色彩，她看到那是一層巨大的光環，它的中心，月華正直直的照射進去，光卻不見了，像是在吸收。
月中十五，子時三刻！
這不是陰氣最重的時刻嗎？
這臨月崖下竟會出現如此驚世駭俗的美景，難怪沒人知道這神奇的地方。
她還要再想下去，突然，耳邊一聲尖銳的嘯鳴，頓時腦海中的意識像是被人一刀切成兩段，她尖叫一聲，昏了過去。
汐顏趕緊一把揪住她的衣衫，這，這女人，簡直笨死了！
這麽大的聲音竟然不知道捂住耳朵嗎？他扯下自己的衣袖，堵住自己的雙耳。
然後拎著陌墨左右為難，最後像是無奈，繼而任命一般，一把抱住少女，用手將她的耳朵捂住，縱身越了下去。
光環中，兩道虹光衝天而起，劇烈旋轉的風將他們連同月光，一起吸了進去。
剛才怎麽了？她努力的想睜開眼，驀然覺得自己置身於高空之中。
那些刺耳的聲音在拚命的往她耳朵裏鑽，詭異的氣流在不停的撕扯著自己身體，眼前是一片流光四彩，貌似她進入了某種扭曲的時光中。
陌墨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懼。
唯有，背後的一絲溫暖讓她感到安心，有人緊緊地抱著她，似乎生怕她有一點閃失。汐顏身上透著淡淡的梨花味，竟然讓自己那樣的喜歡。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隻有一盞茶的功夫，一切都安靜了下來。
她的腳踩在結實的大地上麵，心終於平穩下來。景象也一點一點的清晰了起來，一座輝煌的地下宮殿，展現在陌墨的眼前。
【臨月宮】
一到地麵，汐顏一把丟開陌墨，然後開始拍打自己雪白的衣衫。
見她緩過神來，便淡淡的說：“這是我住的地方，一會有人給你安排住處。”
“哦。”少女木木的點頭。她還是有點暈乎乎的，“那個，剛才，謝謝你。”
“呃……”汐顏閉上眼睛，表情有點無奈。“隻是為了我們的交易罷了。”他重新張開眼睛，直視著她，紫色的瞳孔又開始出現漩渦，“我沒那個好心救你。”
“你沒有事吧？”陌墨擔心的看著他。
“哼。”他冷哼了一聲，“有事？怎麽可能！”邁步朝裏麵走去。
遠遠的扔來一句話：“老實呆著，別再這裏亂跑。否則，我不介意殺了你。”
真討厭！對女孩子可以客氣一點嗎？
陌墨憤憤的想，然而剛才她有分明看見，他的耳朵裏麵，白色的布條上沾染著血跡，真是傻瓜。
“等等，你是這的主人？”
汐顏這一次差點摔倒，他扭過頭，鄙視的看了她一眼，“怎麽，不像嗎？！”
不像，真的。陌墨心想。
這一覺雖然是睡在外麵，但對於陌墨來說，竟然沒有覺得任何不適應，那張床像是為她精心準備的，舒服而安心，有著淡淡的梨花香氣。
早上，她被一陣聲音吵醒。循聲走去，一條通道的出口霍然開朗，眼前是一片巨大的空間。
汐顏正在一個人練劍。
陌墨在一旁看著不由得皺眉，招式卻是精妙無比，但卻刁鑽陰險。汐顏運氣的方法，顯然不是正常的內功，從氣流的走向上可以看出，內息一會正流，一會逆流。
這樣也不怕走火入魔？
汐顏收劍，緩緩吐出一口氣。抬起頭，臉色有些慘白，瞳的顏色似乎又深了一些。
“額。”汐顏忽而捂住胸口，釀蹌著往牆邊走去，沒兩步卻半跪了下去，劇痛中竟然將劍一把插入地中數尺。
陌墨心下一驚，腦海裏閃過無數醫術的影子，這種現象她在哪裏見到過，可怎麽也想不起來。
一恍惚，寒風襲來，眼前閃過一道冷光。陌墨下意識的一扭頭，長劍貼著她的臉頰，飛了過去，釘在對麵的牆上。
“是誰？！”汐顏冷冷的問。他站起身看見有點錯愕的陌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