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離開
推開門房間還是原來的樣子,她的東西亦如原來擺放著,就像她從來沒有離開過。她躺在**抬頭看著床梁,好久都沒有在這麽柔軟的**舒服的躺著了。鼻尖傳來太陽曬過的溫暖氣息,很放鬆。她悠悠的閉上眼,沉沉的睡去。
三年來,她總是日不能眠、夜不能寐。每當她閉上眼,耳邊就會傳來幽風穀中詭異綿延的叫喊聲,彷如一個女子的淒慘的哭聲。熟睡時她清晰的能感受到,一雙冰冷的手撫上她的臉頰。驚恐的睜開眼,眼前卻一片漆黑。
多少次夢中,她被驚醒。看著漆黑的房間,連燭火的光亮都覺得迥異。她隻能睜著眼,期待黎明盡快到來。幽風穀蒼樹密布,蒼枝繁雜,即使是白天由於樹葉的遮擋幾乎也是見不到陽光。偶爾有稀稀拉拉的光芒滲透繁茂的枝葉照射進來,即使微不足道,也會讓靈兒欣喜許久。
她經常會坐在穀口期待著有人能路過,哪怕隻是跟她說句話也好。開始這裏太偏僻了,除了偶爾能在穀口看到每月按時來給她送飯的廚娘,其他人根本沒有見過。剛開始她還饒有興致的跟她說兩句話,後來見她總是不言不語,索性她也不在跟她說話。隻是拿了東西,在目送她離開。
穀中陰寒,她最怕的不是寂寞,而是生病時那種期待與無望。沒有人會在意,沒有人心疼,沒有人會憐憫。她有時候會想,是不是自己有一天死在穀中也不會有人會知道。她隻能拖著病痛的身子在穀中盡可能的搜集能夠治愈她的藥材,可她能認得的實在是太少太少。
她曾經昏迷過三天三夜,醒來依然躺在原地沒有動過,她還以為自己會死,卻奇跡般的活過來了。
“不要,救命…放開我…求放開我….”靈兒的雙手在空中揮舞,想抓住什麽卻一次次的抓空。她夢到幽風穀中那個女人冰冷的手掐住自己喉嚨,嘴裏還發出嗚嗚的聲音,她奮力的睜開眼,卻看不到她的臉。她覺得自己快要窒息,無助的大喊著。
門外急促的敲門聲將靈兒從夢中拉回現實,她猛的睜開眼,依著床沿大口的喘息著。整個人就像經曆了一場死亡,她簡直要虛脫了。
“靈兒…靈兒…”陳曦敲門的聲音越來越大,聽到靈兒的喊聲,他嚇的連衣服都沒來得及穿,隻穿了單薄的xie衣便急忙的從房裏跑了出來。
見房內沒了聲音,陳曦顧不得其他,翻起手掌用內力把門一掌推開。
“靈兒…”看見靈兒倚在床沿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陳曦上前將她抱在懷中:“靈兒,別怕,我來了。”
他怕了,三年的離別。他無時無刻的想去看她,可是師命難違。此時他將她摟在懷中,看著她驚恐的小臉已經嚇的慘白,身在還在不停地抖。他不知道怎樣才能安撫她受傷的心,但是起碼在這一刻在她最需要幫助的時候,他來了。
“別怕靈兒,隻是做惡夢,別怕。”陳曦的手往懷裏有緊了緊,此刻兩個人的距離,他清晰的能感覺到靈兒急速的心跳。
他的心突然驟停的半拍,將頭深深的埋進靈兒的發絲,聲音略帶沙啞:“靈兒,我要怎麽做才能不在讓你受傷?”
白靜聽到喊聲也急忙的跑了過來,身後還跟著睡眼惺忪的棉瑜。
“靈兒,發生什麽事了?”白靜上前拂去靈兒額頭豆大的汗珠,才發現她被陳曦緊緊的摟在懷中。看到兩人身上都僅隻穿著xie衣,瞬間臉刷的就紅了。
靈兒回過神,看到白靜異樣的神情。又抬頭看到陳曦滿臉焦急的看著自己,意識慢慢的恢複,隻覺得臉上一陣發燙,她趕忙推開陳曦往床裏靠了靠,將被子拉到臉前,隻留下一雙無辜的大眼睛,波光瀲灩的看著他們。
“隻是做惡夢,犯得著把我們都吵醒嗎?還以為誰把你怎麽樣了呢!”棉瑜說完故意看了一眼陳曦,剛望過去就對上陳曦森冷的目光,她嚇的一陣哆嗦:“沒事別一驚一乍的,大晚上的嚇死人了。”棉瑜說完,剜了一眼靈兒揚長而去。
“呸,她都這副德行了,還囂張的不行”白靜白了門外一眼:“靈兒,別理她。”
靈兒將頭埋的更低,將被子往懷裏緊了緊。
“靈兒,是不是做惡夢了?要不我在這裏陪你吧?”他剛抬手想去撫摸她的長發,卻看見她的身子刻意的在躲閃,心像是被撕了一下,停在半空的手又縮了回來。
他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的,但是當他看到靈兒義無反顧的喜歡上俊秀的時候他告訴自己要放下,可是當她受傷難過的時候,他又怎麽能說服自己不去管她。
她被幽禁幽風穀,他在師父門外跪了三天三夜,卻於事無補。他不停的犯錯,隻希望師父也能將他關進幽風穀。他曾偷偷的跑進幽風穀,看到她一個人蜷縮在靳鳳潭邊,眼神孤寂而迷茫的望著死一般寂靜的潭水。
他瘋似得衝過去,想從後背抱住她。卻被趕來的師父抓了回去,他被罰麵壁三月,下了最後通牒,若是在違反門規,便永遠不讓靈兒出穀。
對於他來說,他寧可被幽禁的是自己。他妥協了,隻能每日在遠處看著穀口,偶爾看到她,她慘白的臉上看不出一絲血色,整個人像被掏空了一般望著穀口的方向。他將拳頭握得咯蹦直響,卻不敢在往前一步。
“行了,行了,你趕緊回去吧,一個大男人半夜跑到女孩子的閨房裏,幹什麽呀。”白靜催促道。
陳曦尷尬得撓了撓頭:“靈兒,那我先回去了,你有事就大聲叫。”
“我說你這人怎麽這麽囉嗦呀,還不趕緊回去。”
看著陳曦離開房間,靈兒才放下緊握在手中被子,輕輕的出了一口氣。
白靜拉過靈兒的手:“靈兒,其實陳曦…”
“師姐”靈兒打斷了她的話:“我有點累了,有什麽事情,我們明天再說吧。”
白靜看著靈兒難過的神情,歎了一口氣:“那好,你好好休息,我也會去了。”
她怎麽會不明白白靜想說什麽,可是現在的她還會再愛嗎?她曾經也愛過,愛的忘記了自己,後來呢?她已經沒有力氣在去愛了。
這麽多年,她終於明白,愛情是兩顆心的結合,若是她永遠走不進他的心,那帶來的隻會是傷害。就像冰冷遇到熾熱,傷了心,毀了情。連最後的喘息的都是卑微的,她已經經曆過,何必還要在去傷害別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