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木蘭

從雲海清幽回房間的一路上，靈兒每走一步都十分小心，剛從幽風穀出來她還有些恍惚。這個闊別三年的地方，曾經她美好的回憶，少女時的懵懂，她單純的愛戀都在這裏升起也在這裏幻滅。

初秋的季節微風還帶著溫熱，吹在臉上暖暖的很舒服。滿園的海棠已經打了花苞，在黃昏的金黃下嬌豔欲滴。她轉過頭，猛然望見園角的一株蘭花，她輕蹙了下眉走過去俯下身子，將蘭花輕輕浮於掌中。他曾說喜歡蘭花，喜歡它質樸文靜、淡雅高潔。她聽過他讚歎蘭花：

氣如蘭兮長不改，心若蘭兮終不移。

尋得幽蘭報知己，一枝聊贈夢瀟湘。

她不懂，她沒讀過什麽書，更不認得太多的字。不過因為他喜歡，她便悄悄的在這園角種下，想著有一日能親手送給他。靈兒笑了，她笑的當初少女時的自己，她的笑如沐春風，卻有些苦澀。想來是師父打理的吧，不然這麽偏僻的角落誰會去理會這嬌小的蘭花。

“我當時誰呢，原來是靈兒呀。放出來了？”

靈兒低著頭，沒有理會。若是原來，她一定會吵得所有人不得安寧，跟她爭個高低，可是現在她不會了。

“怎嘛？你的俊秀哥哥呢？”

靈兒站起身，將眼光移到棉瑜的身上。前一刻她還不敢確定，但是看到棉瑜的時候她還是震驚的。這些尖酸刻薄的話怎麽會由她的嘴裏說出來？她變了，曾經的她溫婉賢惠，根本不像是那種會嘲諷的人。，

她記得曾經在幽風穀，白靜偶爾會寫信給她講些山中最近發生的事情。她也隻是從白靜的信中了解了隻言片語，棉瑜愛上了一個男人，愛的死去活來，而後那個男人卻為了榮華富貴拋棄了當時已經身懷六甲的她。棉瑜一病不起，等她在醒來，孩子已經沒了。而她，受了很深的打擊，從此性情變的十分古怪。

“不說話？被男人拋棄的滋味很難受吧。”棉瑜嗤笑，語言中帶著很深的譏諷。

靈兒很同情她，她深深的能明白被人拋棄的滋味，明白真心付之東流的痛苦，相比之下，她比棉瑜算是幸運的。

“讓開，我要回去了。”

“想走？我的話還沒說完呢！你還要臉嗎？像你這種倒貼都沒有人要的賤骨頭，就你這種人還想攀上俊秀那樣的高枝，簡直是癡人說夢，知道自己是烏鴉就別學鳳凰往上飛。”

靈兒的手慢慢的握緊，她的垂著眼，長長的睫毛有些顫抖，櫻唇被她已經咬的快要出血，很疼。但是她不能動手，她要學會隱忍。在未來她可能遇到的比這難聽道一百倍、一萬倍，這又算什麽呢？

“住口”陳曦上前一把推開棉瑜：“你在胡說，別怪我不客氣。”

“不客氣？”棉瑜白了他一眼，眼神又落在靈兒身上：“靈兒，你可真是有手段，巴不上俊秀，就勾引個陳曦。前一秒還抱著俊秀，下一秒就能貼在別的男人懷裏。你什麽時候教教我，讓我也學學你這兒狐媚的手段。”

“夠了”陳曦抬起手掌，上翻的掌心凝聚了如潺水的淡藍，他的內力不夠深厚，本門武功隻有得到至深境界才會有湖光的藍色。陳曦這麽做顯然，棉瑜的話已經激怒了陳曦。

棉瑜一愣，著實沒想到陳曦竟然會發這麽大的火。她退後了兩步，腳步因為膽怯有些不穩，差點跌倒在地上。

“陳曦”靈兒的聲音很輕，纖弱的手錮住他的手腕，往回拉了拉。

被靈兒握住，陳曦的心中一顫，後背頓時有些僵硬。

他收回內心，憤恨的甩了下袖子：“走，以後別讓我看見你欺負她。”陳曦的聲音透著冰冷，多看一眼都會渾身哆嗦。俊美的臉龐冷的快要僵硬，神情中透著男人特有的剛毅氣質。

棉瑜還想發作，但是看著陳曦怒目的神情，收回目光頓時軟了下來，哼了一聲，用‘飛絮’轉身消失在了園中。

“靈兒”陳曦轉身雙手握住靈兒的雙肩，剛才冷厲的眼神瞬間變得溫柔瀲灩：“靈兒，我來晚了，讓你受委屈了。”

靈兒抬起頭，卻她的眼望進了陳曦的眼中，看見那個瘦弱無助的自己。她真的很感激他在這個時候趕來，幫了她。她想說謝謝，可是覺得又太刻意。她感受到陳曦的手抓的似乎更緊，肩上還能感受到他手中的顫抖。

陳曦癡癡的望著靈兒的臉，她美的讓人窒息，世間他找不到更好的形容詞來形容她的美，她就像上天給與人類的恩賜，絕美讓人沉迷。

靈兒被看的不好意思，低頭看了看自己肩上陳曦緊抓著自己的手。

陳曦這才猛然的鬆開，紅著臉尷尬的撓了撓頭，嘴角露出略帶歉意的微笑。

“靈…靈兒”因為緊抓他有些結巴，反而臉更加的紅：“我送…送你回去吧。”

靈兒被他憨厚的樣子逗笑了：“不用了，我沒事，我自己回去吧。”她轉身離開，卻被陳曦叫住。

“靈兒，我….”陳曦頓了頓，輕舔了一下有些幹澀的嘴唇。

靈兒轉過身，仍帶著笑意望著他。

“我，我會幫你的，隻要有我在。”他堅定的凝望著她的臉。

靈兒嘴角揚起淡淡的笑意，輕輕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