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愛妃果然善解人意

就在淳於靜大腦一片空白的時候,耳邊,好像有一聲清脆的“叮”。

“哐當”一聲,匕首掉在了地上,那刺客的手腕抽搐起來。

淳於靜嘴巴張著,驀地一顫,望向雪無聲,“……謝、謝謝。”

方才正是雪無聲彈撥九重環佩,由於他出手極快,周圍人都沒有看清,隻看到有人要刺殺邑王妃,可是匕首突然掉在了地上。

所有的視線都落在刺客身上,正是北聚,他的手腕生疼生疼,本能的伸出另一隻手想要捂住這手腕。

然而,那另一隻胳膊上沒有手!

淳於靜一驚,“好啊,居然又是你!還沒死心!”

北聚咬牙切齒。

雪無聲冷冷的發話了:“你斷了一隻手,現在另一隻手經脈俱毀,你還想怎樣?給公孫武池賣命,實在是個錯誤。”

北聚霎時一個狠顫,頓時覺得像掉進了地獄。

雪無聲道:“公孫武池,一屆郎中,居然敢給雪鸞郡主提供無影砂,還意圖打本王愛妃的主意,他也太有恃無恐了。來人,去封了公孫武池的醫館,就是王後來給他求情也無須理會!”衝著暗衛們擺擺手,暗衛們便立刻綁了北聚,問道:“王爺,此人如何發落?”

“關進王府的密牢裏。”

雪無聲說完,一手攬過淳於靜,帶著她上了馬車。兩人彼此間的互動,其實無非是淳於靜在問怎麽回事,可是看在大眾們的眼裏,卻是被邑王和邑王妃的恩愛給嚴重刺激了。

於是,僅一個下午的時間,淳於靜的形象就在輿論中得到了巨大改觀——從禍水類型的姬妾變成了親民和善的王妃殿下。

淳於靜自回到馬車後,就被雪無聲勒住了腰,這意思是說:你若再多管閑事,本王絕不給你好臉看。

雪無聲的脾氣,淳於靜摸不透,之後就沒有忤逆他了。

馬車順利的到達了鹹陽宮,兩人牽著手,共同走向金鑾殿。在宮中穿行的路上,淳於靜向雪無聲詢問了秦國王族的成員。

果然,這裏根本不是曆史上的秦朝,因為壓根沒有秦始皇、趙高、李斯等等這些人物。

目前這個“秦國”的國王名叫慕白。

金鑾殿內,紅色的毯子從門外幾十丈處就鋪開了,一直鋪到那邊的龍椅下。兩旁是盆栽的奇花異草,美豔的宮娥們擦脂抹粉,齊齊列了兩排,一個個嬌滴滴的福身喚道:“恭迎邑王。”

淳於靜掃視這些人,她們顯然也很訝異,邑王牽著的這個女人是誰。而她們眼底湧動出的失望之情,都能化成一片海淹死淳於靜了。

“邑王到——!”

大殿門口的太監鴨聲喊道。

隻見綴著紅綾的大門口,一男一女相握著走進來,一個身著深紫色華服,一個穿著淡紫色宮裝,透著朦朧的幔帳輕紗,就如同遠方的仙山上走出的一對人兒,似春江月夜,似漫天桃華。從他們身上煥發出的光彩,令富麗堂皇的金鑾殿都失去了顏色。

就連大內總管那個老太監,都凸著眼睛呆立了半晌,才知道趕緊迎上去,哈著腰笑道:“邑王、夫人,這邊請。”

雪無聲便牽著淳於靜入座。

剛坐好,對麵就有個花衣女子走了過來。

這是個披金戴銀、看著就屬於浪費做派的女子,似乎有二十歲了。

她先是恭恭敬敬的衝雪無聲行了個禮,“蝶兒給邑王爺請安。”

“嗯,免禮。”

雪無聲毫無情緒的幾個字,令女子臉上劃過一道失望。她抬起身子來,又對淳於靜甜甜道:“這位妹妹是頭一次來參加宮宴的吧,宮裏頭規矩很多,尊卑什麽的最講究了。我叫趙蝶兒,是趙丞相的孫女,不知道這位妹妹怎麽稱呼。”

淳於靜聽出這趙蝶兒言語間的示威和暗示,唇邊冷笑了一下,隨即玲瓏可愛的說:“本夫人複姓淳於,單字一個靜,自從進了邑王府後倍受寵愛,我家王爺都舍不得我出去拋頭露麵。所以之前沒見著蝶兒姐姐,本夫人實在有些慚愧。”

趙蝶兒的眼角瞬間就垮了下來,眼底竄起兩股妒火。

淳於靜將她的表情盡收眼底,餘光裏看見雪無聲愜意的喝著茶。

淳於靜可不想一個人應付莫名其妙的女人,於是移動身子,靠到雪無聲肩上,嬌聲道:“王爺,我餓了。”

雪無聲笑著攬起她說:“愛妃再等等,來,先吃點水果。”拿起一個雪梨,喂給淳於靜。

看著兩人卿卿我我,趙蝶兒渾身都抽搐起來,她從十五歲開始就在追求雪無聲,追了五年,可這男人對她視若不見,她就這麽成了大齡剩女。而眼前這個淳於靜是哪裏冒出來的!她就是那個寵妾嗎?哼,一個江湖郎中居然還妄想當王妃?

趙蝶兒又問雪無聲:“不知道邑王的新寵是哪家名門閨秀?”

雪無聲看也不看她,仍對著淳於靜寵溺的笑著說:“這是趙國的雪梨,愛妃覺得好吃嗎?”

“嗯,很可口!”淳於靜故意用臉蹭了蹭雪無聲的胳膊,媚聲道:“王爺,你待我真好!”

趙蝶兒這刻簡直想殺人,周圍不少賓客都在看她。趙蝶兒成了笑柄,臉都黑了。

好在她的爺爺,趙老丞相,佝僂著背走上前來,咳嗽了兩聲。

“蝶兒啊,爺爺知道你最愛吃趙國的雪梨,剛才爺爺已經吩咐宮人給咱們桌上送來了,你也不用盯著邑王妃的雪梨解饞了。”

趙蝶兒恍然一怔,雖然十分不甘,但是留得青山在才能不被看扁。

“既然這樣,爺爺我們回席吧。邑王、淳於夫人,蝶兒告退。”

眼瞧著這一老一小離開,淳於靜也鬆開雪無聲,一邊吃梨一邊低喃:“這個趙丞相挺圓滑的,他孫女連他的十分之一都沒有。”

雪無聲冷笑:“何止如此,這趙蝶兒不僅一直纏著本王,暗地裏還勾引二王子,想著若是嫁不成本王,就嫁給二王子為妃。”

淳於靜頓時露出厭惡的眼神,“這樣也太惡心了吧,我還以為她隻是被你耽誤了的一朵可憐的花呢。要是真和你說的一樣,那這個女人,本神醫絕不給她好臉看。”

她義憤填膺的說完這番話後,卻突然被一股溫熱的氣流吹暖了耳垂,淳於靜微微戰栗,轉眸見雪無聲精雕細琢的臉就貼在她的臉旁邊。

“愛妃,別忘了你的身份,不要稱什麽神醫……”嘶啞的低吟,帶著濃濃的寵溺,被雪無聲磁性的聲音一說,淳於靜突然有點暈菜了。雙頰不受控製的紅彤彤一片,她低頭嘟囔道:“我配合你演戲就是了,別這麽整我,我受不了。”

雪無聲連笑了幾聲,滿意的坐了回去,故意說了句:“愛妃果然善解人意,本王放心了。”

這時候,大內總管突然高喊:“秦王陛下、王後殿下駕到!”接著是“太子殿下駕到!”“二王子駕到!”……“雲夕公主駕到!”……

喊了很長的一串名字。

淳於靜隨著所有臣子三叩九拜。

過了一會兒就聽到一個中年人說:“諸位平身,回席就坐。”

“謝陛下!”

大家抬起了頭,紛紛各就各位。

淳於靜坐好後便看過去,這才發現居然多了好大一群人。

坐在龍椅上的不用說,秦王慕白,一身至尊黑黃色華服,頭戴龍冠;挨著他的則是一身大紅鳳袍的秦王後,年有四十,風韻猶存。接著,太子、王子、公主還有其他的娘娘們也逐個坐好。

淳於靜數了數,發現慕白的側室有十一個,加上王後剛好能湊齊三桌麻將。而慕白的子嗣明顯陰盛陽衰,女兒有十四個,兒子卻隻有四個。

秦王慕白樂嗬嗬的望著朝臣們,不一會兒就把目光停在了淳於靜的身上。

“邑王,你旁邊的女子,就是昨日下朝後你與寡人提及的王妃?”

這句話一落下,金鑾殿響起一連串的倒吸涼氣聲。

雪無聲起身答道:“回陛下,臣自第一眼見到靜兒,便魂牽夢繞,夜不能寐……”說得淳於靜又起了雞皮疙瘩,她不情願的站起身,將手交到雪無聲的手裏,聽他繼續決絕的說:“臣這一生終於遇到一位真心喜歡的女子,靜兒是臣命中注定之人,若是不能將靜兒明媒正娶,臣寧願獨自一生,請陛下成全!”

這番“發自肺腑”的話,帶著回音,在金鑾殿裏不斷的響著。好多大臣家帶來赴宴的女兒都心髒開裂了。

唯有淳於靜在心中說:雪無聲,你不去梨園演戲可惜了!

慕白的臉上肌肉跳了跳,他似乎不太情願,看他那神態淳於靜猜他是想把哪個公主嫁給雪無聲。

慕白和雪無聲之間到底是什麽關係,淳於靜並不清楚,良久後才聽慕白皮笑肉不笑的說:“既然是兩情相悅、山盟海誓的話——”

話還沒有說完,便有一聲“慢著——!”很不和諧的響徹了金鑾殿。

似乎雪無聲早料到會有人不幹,他拉著淳於靜坐下,兩人和所有賓客一起將視線投了過去。

那聲音是從公主席上傳出的,說話的人是七公主慕蘭夕。她的臉和她母親,也就是秦王後,幾乎一模一樣,整個人白皙柔潤,如奶水裏生出的人兒。

隻有她的衣服等級比眾公主高出一截,因為她是嫡女。

慕蘭夕不顧秦王後的臉色,徑自跑到大殿中間來,氣鼓鼓的說道:“父王,蘭兒早就和您說過一千次了,要招邑王作駙馬的,父王不能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