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記憶大師
“和女人...有關？”兩個人幾乎異口同聲說了出來，麵麵相覷。
“蘇醫生，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趙立剛表情有點嚴肅，他眯著眼睛，呼吸加重，盡力在按壓著他的激動。
“你的病是被一個和你有深仇的女人為了複仇而製造的。”蘇白玉為了不引起兩個人的驚亂，他沒有提起鬼的事情。
“蘇，蘇醫生，你的意思就爸爸被那種一個女人用南疆下蠱或者是詛咒之類的手法給害了？”唐鈺薇一臉驚恐地看著蘇白玉。
“薇薇，別危言聳聽！這都什麽年代了，還講這種迷信！”
“趙總，若你不信神鬼，為何要拜佛？我聽說你好像是非常虔誠的信徒，家裏不惜花重金擺放求神拜佛驅鬼散妖的東西，是不是你做了什麽虧心事，害怕報複才做這些求心裏安慰！”
蘇白玉也不客氣，直接站了起來，雙臂撐著桌子，嗬斥著趙立剛。
“你！啊...啊！”趙立剛忽然全身哆嗦起來，麵部憋得通紅，他狠狠地抱著自己的頭，劇烈的疼痛讓他無法自拔。
“爸爸爸爸！你怎麽了！！蘇醫生，你幹什麽？為什麽要這麽氣爸爸！”唐鈺薇憤怒地看著蘇白玉，趕緊起身按揉著趙立剛的頭。
蘇白玉愣了一下，他沒想到趙立剛忽然頭疼起來，難道是長期被鬼影響，在腦裏留下了什麽禍根？
唐鈺薇非常慌亂，她趕緊掏出綠滴子喂了趙立剛。
可趙立剛的頭疼一直沒有消除掉。
“啊！疼死我啦！！啊啊啊！”趙立剛蜷縮著身體，動都動不了，過了一會兒，竟然疼暈過去了。
蘇白玉看著暈厥的趙立剛，也是一陣無語，更是疑惑。
怎麽綠滴子也不好用，他這個頭疼是怎麽回事？
將趙立剛攙扶到**後，蘇白玉和唐鈺薇關上了門，重新回到餐桌旁。
唐鈺薇有些憤怒，看著蘇白玉的眼神完全沒有了剛進門的那種溫和。
“蘇醫生，你真的對爸爸太沒禮貌了！我頭一次看他這樣激動！要不是你之前救了爸爸，此刻我已經叫人把你轟走了！”
“抱歉，我言語有些激，是為了逼出你爸爸的事情。”
“我知道爸爸的為人，他不會做出你所謂的傷天害理的事情，他一定是被人陷害了，會不會是競爭對手？”
“我覺得你爸爸不太對勁，似乎不隻是有一個病因。”
“那你說是什麽？”
“你爸爸，被女鬼纏身了！”
“女...女鬼？！難道，真是這樣嗎！”唐鈺薇並非表露出那種不信的樣子，反而是沉思了一下。
“難道你們知道病因？”蘇白玉也是奇怪，當他說出女鬼纏身時，唐鈺薇的狀態好像是提前知道了一樣。
“哎，在治療爸爸病的時候，曾經托人請過一個‘道士’為爸爸做法。”
“道士做法？那後來怎麽樣？”
“沒什麽用。但那個道士和你剛才說的一樣，他說爸爸是被女鬼纏身了，女鬼陰氣很重。”
“所以你爸爸就買了那些驅魔的東西在家裏？”
“是的，不過爸爸貼身掛著一塊玉觀音翡翠，那塊玉觀音翡翠是很早就買的，在我還沒認識他的時候。”
“在你認識他之前？那你清楚他以前的經曆嗎？”
“我確實不知道，但我問過，不過爸爸對以前的事情好像記不起來了！”
“失憶？”
“是啊。他很多事情都記不起來了，這是真的。蘇醫生，你一定要保密，這事情隻有我知道！”
“我知道了。他的記憶消失是不是因為什麽意外，比如交通事故？”
“我真的不知道，就連爸爸都不知道自己為何失憶了！”
“連失憶都不知道是怎麽造成的，哎，女鬼，失憶，看來你爸爸身上的秘密太多了。”
“蘇..蘇醫生，如果爸爸被女鬼纏身，那我們該怎麽救他？”
“女鬼纏身是一定有原因的，我有一些特殊之法，曾和這個女鬼打過照麵，她對你爸爸的仇恨極深，所以我才認定你爸爸一定做過什麽對她很殘忍的事情。”
“怎麽會，爸爸不是這樣的人！”
“薇薇，你太單純了。也許你爸爸在認識你後沒有做過，可在那之前呢？他失憶了，是不是受過什麽刺激？”
“蘇醫生，你再這樣猜忌爸爸，我真的生氣了！”
“薇薇，我隻想說一句，你如果真的想救你爸爸，就必須幫我探究這後麵的秘密，隻有找到真相，女鬼，失憶這些事情才會解決，你爸爸才能得救！”
“我言盡於此，你好好照顧他吧，今天就聊到這裏，我剛才檢查了他，隻是疼痛暈了過去，沒有其他大礙，好好休息就能恢複，我走了。”
蘇白玉站起來回身想離開，卻被唐鈺薇拉住。
“蘇醫生，請你，一定要救救他！”唐鈺薇的聲音哽咽著，顫抖著，有太多的悲傷和祈求，聽得蘇白玉一陣心碎。
“我會的。”蘇白玉沒回頭，隻是淡淡地留下了這句話。
在回去的路上，蘇白玉一直在回想著今天的事情。
疑點越來越多，先是女鬼，又來了失憶，更奇怪的是，今天竟然碰不到女鬼，她又去哪了？
“失憶？現在最大的可能性就是他以前做過一些事情，隻是現在完全記不起來，也沒人知道。哎，這段記憶是這件事的關鍵！”
“可，可這怎麽查，根本沒人知道。連他本人都不知道！”
“記憶，記憶。等等。”蘇白玉忽然想起了什麽，對啊，他可以去請教一個人，不對，應該說是請教一個鬼。
陰陽集市，今天如往常一樣，說熱鬧，人和鬼也不少，說不熱鬧也對，因為這裏的人和鬼說話聲音都不大。
蘇白玉今天來到集市，是有目的而行的。
他的目的，就是陰陽集市的一個店鋪，記憶修補店。
“璐璐，在不在，我找你有事！”
記憶修補店，坐落在陰陽集市的一角，幽靜的環境，是一個三層的小別墅。
第一層門口有個小花園，種植著一些奇形怪狀的花，但拎出來一支不好看，可聚集在一起就顯得很美。
蘇白玉和這家店的老板娘很熟，老板娘名叫璐璐，是個年輕貌美的鬼，這也是蘇白玉看過唯一一個長得算好看的鬼了。
雖然沒有活人的血肉分明，但她卻有一種陰柔的美，說是鬼，但更像神話故事裏的妖精。
隻不過蘇白玉不太敢找她，因為這個老板娘比較好“色”。
這次，他也是硬著頭皮來拜訪她。
“喲？我還以為是誰呢，原來是我家大寶貝來啦，來來來，讓姐姐抱抱。”
“璐璐，停，你站那別動。你要是靠近我，我就走了！”蘇白玉看著璐璐，他真的是一陣發麻。
今天的璐璐披著淡紫色的薄紗裙，腰間係著塑身帶，身上散發著淡淡的香氣，秀美的長發更是讓人窒息，美麗的雙眸一顰一簇之間不禁也是讓蘇白玉看的發愣。
原來鬼也可以這麽好看。
“哎呀，你怎麽能這麽對姐姐無情，嘻嘻，你越是拒絕我，姐姐也是喜歡你，這可怎麽辦呢？”
“你少來，人鬼殊途，你別亂搞。”
“搞？嘻嘻，怎麽搞呀？我都聽你的。”
“這...”蘇白玉瞬間無語了，看著這個老色批，他想死的心都有了。
“不鬧了好姐姐，我有件事來請教你，急事。”
“哼！你這負心漢，有事才想起姐姐我，沒事都不來看我。”
“哎呀，我這不是帶了點禮物給你嘛，你喜歡的紅滴子。”
蘇白玉將一小包紅滴子放在旁邊的桌上，這可是他花了不少鬼幣買來的，心疼死了。
“呀！還是我家寶貝對我好，真貼心！讓姐姐親一口，快！”
說完璐璐直接撲了過來，嚇得蘇白玉趕緊閃開。
陰陽集市可不同，鬼和人的身體是真的可以接觸到。
“算了，不和你鬧了。知道你嫌棄姐姐是鬼，哼。”
“璐璐姐姐，你看你說的是哪門子話。”蘇白玉尷尬地笑了笑。
璐璐也不理他，直接坐在蘇白玉旁邊，翹著二郎腿，特意撥了撥裙子露出美白的大腿給蘇白玉看，嘴裏吃著紅滴子，一臉享受的樣子。
蘇白玉已經習以為常了，他知道璐璐總是喜歡挑逗他，找各種機會色誘他，可是他心中的那杆秤一直很平。
人和鬼，注定殊途。
“說吧，找姐姐幹什麽。”
“關於記憶的。”
“哦？你說說！”
璐璐對蘇白玉是有好感的，她活著的時候是個苦孩子，雖然長得漂亮，但天生患有疾病，在二十幾歲女孩子風華正茂的時候就芬芳隕落。
她有個遺憾，一生都沒談過一次戀愛，看到蘇白玉的第一眼，她就喜歡上了他。可惜，她也明白人鬼是不能在一起的。
論年齡，她還比蘇白玉小一兩年。
她活著的時候，隻會一門手藝，就是修補剪裁。
她的手藝非常精細，凡是經她手製作出來的衣服都是格外精美，沒有一點錯線破口。
可她的手藝在陰間沒什麽作用，執法神殿看中她這個手藝，就給了她一份特殊的任務，修補記憶，無論是人類還是鬼魂。
記憶就像一條錯長長的幹淨布條，但有著錯從複雜的紋烙。需要非常精湛的修補技術才可以修整，璐璐就是這樣的巧手。
她非常喜歡這份工作，因為她覺得人類最美好的事情就是記憶，最悲慘的也是記憶，她的生命很短暫，因此她的記憶也很少，所以她非常喜歡去看別人的記憶。
記憶，就是她這個可憐女人的全部。
“我認識一個人，忽然失憶了，連他自己也不知道是怎麽丟失的。你覺得有沒有可能想辦法找出這份記憶，非常重要！”
“忽然失憶？一般記憶消失有很多原因，我舉幾個例子哈。”一聊到她的專長，璐璐變得眉飛色舞。
在陰陽集市，論對記憶的了解，沒人比璐璐更透徹。
“記憶消失，第一種就是記憶破碎。這種情況是沒有任何辦法找回的，我和你說過，記憶就像一塊精細的布條，破碎就像你燒掉了一部分，那這部分你是無論如何也找不回來的，因為它徹底消失了。”
“出現這種情況，就是這個人的大腦發生了嚴重的損害。你要知道，人在死後變成鬼魂，他都還會有著前世的記憶。但活著的時候大腦一旦出現重大損害，即使治好了，記憶也會碎掉。”
“他應該不是吧。”
“那第二種，記憶汙染。就是說布條的一部分被染了，但它存在。這種情況你把人帶到我這裏清洗一下就好。”
“那這種情況反映到陽間是什麽樣子。”
“這種比較常見的，哦，就是你們所謂的暫時性失憶。受過情緒刺激呀，大腦受過非致命創傷，都有可能造成短暫失憶。大腦有清洗記憶的功能，隻是很慢，所以短暫性失憶的恢複時間非常難界定，就是因為客觀因素太多了。”
“他的確有可能是短暫性失憶，但何時恢複就不知道了。”
“這種很簡單的啦，你我關係，你把他帶過來我洗一下就好啦。放心，不收你錢。”
“那怎麽行，生意還要做的。”
“我才不要你的臭錢，你親我一下就好，嘻嘻。”
“那算了，還是給你鬼幣好了。”
“哼！你這個死木頭！氣死我啦！”
“額，好姐姐，您繼續說。”
“哼！第三種，記憶被分割了。”
“分割？”
“就好像這塊布分切開了，完全切開變成兩塊布，雖然布還在，但因為切斷了，他找不到自己那段被切開的記憶了。”
“這種情況對應什麽現實？”
“這在陽間是不會發生的，要麽破碎，要麽感染。切除記憶，隻有我能做到。”
“靠，在陽間不能發生的事情，你提的幹嘛。”
“哼，你問我可能性，我就告訴你嘍，你不知道有多少活人找我切過記憶。”
“為什麽要切除？直接破壞掉不就好了嗎？”
“人心難測啊，有些人誒，不想回憶起那些痛苦的記憶，但又不舍得扔掉，我如果汙染它，就算不處理，他的大腦也會漸漸洗幹淨這段記憶。我若是破碎掉，他們又不舍得。所以隻能切掉，好好保存，說不定他們以後還想接回來。”
“切掉的記憶在哪裏儲存？”
“在我這呀。我幫他們存著。嘿嘿。我很喜歡看的，因為這些記憶就像一部部電影，我閑著沒事就會翻看，可有意思了呢。”
“你這是窺探人家隱私啊。”
“哼，我和他們簽過陰陽協議好嘛？是得到他們允許的！”
“回到正題，那這種人記憶被切除了，還能正常生活嗎？”
“這事情解釋起來複雜。因為他某段記憶被切除了，我會將他的剩餘記憶重新接上，這樣他就能生活啦。”
“不對吧，我舉個例子，比如你把我大學階段的記憶切掉，可是別人提起大學，我會問自己，哎？我的大學是什麽樣子呢？”
“不對的，你是有記憶才會這麽想，真正記憶被切除的人會有另一種想法，當別人和他提起大學時，他的讀取記憶會失敗，然後幾次嚐試都不行，最後他的大腦會給出結論，他沒有上過大學，因為沒有這段記憶。”
“真會這麽想？好奇怪啊。”
“我會為他們在記憶的修補地塗上一層抑製劑。這種抑製劑可以讓他的大腦不再主動回想這塊記憶，甚至直接認定他沒有經曆過這種事。慢慢他就會完全適用沒有這段記憶的生活。”
“我給你舉個例子哈，曾經有個殺過人的人，他因為太痛苦了，太愧疚了，但他不敢自首，所以他被一個引路人帶到我這裏，切掉了這段記憶。”
“經過我的縫補，他就會認為自己沒殺過人，甚至不認識這個人，這樣他就能正常生活了。”
“這麽厲害！”
“不過哦，有個後遺症，就是如果現實世界有人或者證據強行逼他喚醒這段記憶，他就會產生劇烈的頭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