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4年10月18日 13:58台州

滑天下之大稽!

當範哲聽到程浩南宣布對他進行審查時,心裏冒出這樣一句話,但他沒有說出來,而是很平靜地聽。他知道,在這個時候,任何的衝動隻會讓事情往更糟糕的方向發展。

“範哲啊,你是我的老下屬,出這種事,我真的很痛心……好了,多餘的話我就不說了。你是明白人。說吧。”程浩南語重心長地說。

“說什麽?”範哲看著對麵坐著的審查組,平靜地反問。

“範哲,老實點,你做過什麽,自己心裏最清楚,比誰都清楚,還用得著我們撬你的嘴嗎?”坐在程浩南身邊的一個年輕人厲聲說道。

審查組一共三個人,兩個認識,除了程浩南,另一個是程的助理薑人武,這個年輕人嘛,他壓根兒沒見過。

範哲白了他一眼,把頭扭到了一邊。這種小人他見多了,見著落水就想捅一竿子,扯虎皮做大旗,典型的狐假虎威之輩。

“範哲,你……”那年輕人氣得直抖擻,差點兒暴跳了起來,程浩南按住了他,遞了一個眼色給薑人武。

薑人武微微點頭,拿著一疊紙和一支筆走到範哲跟前,對他說:“老範,程序你是知道的,交代材料是必定要寫的,寫比不寫有利,早寫比晚寫有利。你自己看著辦吧。”

範哲看了看他,沒有理會,薑人武就把紙筆放在他麵前的小桌上。

那個年輕人又坐不住了,幾乎吼出來:“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給你麵子當墊子。我實話告訴你,你把自己的老婆發展成潛伏特務,為台灣國民黨反動派賣力的事,我們已經掌握了確鑿的證據。紙是包不住火的,牆是沒有不透風的,你老老實實交代吧。這上麵的字不用我教你吧?”他戳著牆上的“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八個大字叫道。

“胡說八道!”範哲憤怒了,拍案而起,震得紙筆都飛到了地上。他們可以誣蔑他,但絕不能誣蔑他的家人。何況,因為一個慘劇,自己跟妻子已經分離十四年了。這十四年來,她始終不肯見他,不肯原諒他,這是他心中最深的痛,他不允許有人來揭這道疤。

劍拔弩張,勢同水火。

“範哲,注意你現在的身份!”程浩南嚴肅地斥責。

範哲強忍住怒氣,坐了回去。

“我給你一天的時間寫交代材料,你好好在這間屋子裏反省反省。”程浩南說,帶著審查組往外走。

範哲又站了起來:“程處長,M首長晚上就要來了,蜥蜴行動的偵破已經到了關鍵時刻,能不能讓我先把蜥蜴給抓住了,你們再來審我?怎麽審都行。”

程浩南回頭看了看他,反問道:“你覺得有可能嗎?”

門“哐啷”一聲重重地關上了,屋子裏一片靜寂。

圈套,這是一個圈套!用心險惡,機關算盡。範哲盯著緊密的鐵門,一拳頭砸在桌麵上,發出巨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