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五)她故事的主角(2)

“真的是你!”

方悅驚喜地喊出聲。

程澈站在一旁護著方悅,好讓她走地更加穩妥。

陳年看著方悅,想到了以前還拜托她給自己送情書的事,如今想起來竟是覺得有幾分尷尬。

“你也回來了啊。”

陳年帶了許笑意問。

方悅想起了李溪亭在臨走時的那些話,身子又忍不住顫了顫,陳年應該永遠不會知道了,“沒有,我一直都在安縣,我大學畢業後就沒離開過了。”

還沒等陳年開口,方悅又接著問:“那你呢,這次回來是?”

陳年:“和妻子還有孩子一起回來的,回來過年,順便帶孩子見見他外公外婆。”

方悅的身子快要穩不住,她聲音有些顫,忙開口問:“是南月對嗎?”

陳年愣了下,難道她不知道?

“對啊,南月就是我的妻子,我們還有一個可愛的兒子,今年剛剛滿一周歲。”

方悅努力使自己穩住身子,好讓自己看起來沒有那麽的失態,“你們的……孩子叫什麽名字?”

陳年沉默了會,這才輕聲道:“陳暮。”

方悅忽地想起了什麽,瞪大眼睛定定地站在原地看著他。

他……這是知道了?

知道了有一個少女早就在最為動情的青春時代就喜歡上了他,並且為了他做了那個最為卑切的暗戀者嗎?

他知道了嗎?

陳年笑著抬起頭解釋:“暮光的暮,暮色的暮。”

方悅這才重新鬆開攥緊的雙手,笑著回他:“這可真是個好名字。”

陳年見她挺著大肚子還出來看雪景,手裏還拿著一個相機,心裏不由得感到奇怪,指了指她手裏的相機問她:“你懷孕了還出來拍照?”

方悅的丈夫這時出聲了,他說:“是替一個好友拍的,她去世了,我妻子答應過她,會帶她來看這個學校的每一場雪的,今天也不例外。”

陳年注意到方悅的眼神一直停留在那棟未修繕完全的教學樓上麵,他問:“你知道為什麽這棟樓要這樣修嗎?”

方悅被問得一愣,反問了他一句:“你不知道?”

陳年被這句話問的奇怪,他怎麽會知道呢,這可真奇怪。

“我?”

“我怎麽會知道。”

方悅想了想,也對,看來他是不知道的,畢竟當年亭亭也並未保證過一定會將這棟樓修出來,想必他也隻是當個笑話聽聽吧。

方悅看著那棟樓,開口問陳年:“你覺得它長得像什麽?”

陳年仔細地看了會,出聲回她:“我覺得這棟樓的形狀很像一棵樹。”

方悅回望了他一眼,低聲道:“可是這棵樹,你應該早就見過了,在你十七歲那年……”

“什麽?”

方悅這時卻不開口了,隻是默默地站在原地看著這棟還未修繕完整的樓。

那給陳年造成了一種錯覺,就好像是她在通過這棟樓在看什麽人一般。

過了會,南月的電話打進來了,陳年接了電話後匆匆說了幾句後掛完,然後跟方悅說了句有事要先離開後就匆匆踩著雪往回走了。

方悅輕輕地走上前,在那棟教學樓前站定,她讓丈夫替她掃了教學樓前的一個石碑上的雪。

上麵清清楚楚地寫著:安縣第一高級中學2014屆畢業生李溪亭同學捐贈。

方悅看著陳年走時留下的腳印,想著他永遠也不會知道了。

這棟樓是李溪亭捐的,捐這棟樓就花光了她所有的積蓄,樓修到一半一度因為錢不夠而停修。

在李溪亭離世時方悅答應過她會時常來安中替她看一看這裏,這不,一看安縣好不容易下了雪,她連身子都不顧了,立馬拿了相機往這趕嗎,方悅隻是想替李溪亭親眼看一看這裏的雪,以及她深愛的安中。

剛剛見到陳年的時候,她有無數次想要將這些事脫口而出,想要他知道曾經也有一個少女為了他走過漫漫長路,隻可惜,他一次都沒有看見。

但是方悅知道她不能那麽自私,陳年已經有他自己的家庭了,他不能再讓他深陷其中,畢竟,暗戀,隻是一個人的事,不是嗎……

李溪亭終究沒能如願以償。

方悅也知道李溪亭若是知道陳年現在一切過得好的話,還有了一個美滿的家庭,那麽,她也不願意打擾的吧。

畢竟,那一場暗戀,早就在得不到結果的那刻就該沉寂了。

天不老,情難絕。心似雙絲網,中有千千結。

然而,結解不開。

這份暗戀,這份結,他永遠也不會知曉,也永遠解不開了。

方悅看了眼石碑,等抬起頭,眼裏有些濕潤,對著丈夫說:“我們走吧,她已經看過這場雪了,我們回去吧。”

李溪亭,下雪了。

你看見了嗎?

我想,這場雪,是你對青春最為珍重的告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