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癟

“給老爺請安,老爺每日日理萬機,怎的有空來這後院裏了?”

老爺平日裏除了給老夫人請安之外,從沒主動進過這後院裏的,看來今日突然來這小賤人院內並非是巧合。

轉過頭,唐婉詩正不緊不慢的上前請安,好似毫不意外這個時候會來人打斷她的計劃一般。

“女兒給父親請安,許久不見父親,不知父親近來可好?”

看到某些小人吃癟,說不出的痛快。

事實就是,她今日雖沒料想到這位今晚會找她麻煩,但是她可是抓住了此人的命脈——唐文平,也是她那位常年不見人影,卻又突然想到要將她嫁人的父親。

這個對於她來說近乎於陌生人的人,來她這裏還是她安排的。

現如今自己可是他升職加官的籌碼,如若自己出了事,誰也擔待不起。

所以她才托春花去找人來為她逃過責罰,而剛剛好到此解圍的人心裏想的卻是別的事。

他這女兒平日裏最是安穩,如若不是有人有意告密,她是不會知曉要嫁人的消息的,是誰走漏了風聲?

“離遠些便聽到你們的爭吵聲,怎的反了天不成?”說完,垂眸看向身旁時常陪伴在側的人。

眉頭微皺,又回想起這一路上自己心中的疑惑,又責怪道:“你也是,多大點事就要家法處置,怎麽說她現在也是你女兒,應當加以管教,別動不動便責罰的,跟後輩置什麽氣,也不看看自己多大的人了。”

幾句話責罵得她啞口無言,平日裏自家老爺本來是甚少於她交談些什麽的。

可今日卻當著這麽多下人的麵,又是說自己賞罰不分,又是說自己年歲頗高的。

直將她懟到了心眼裏,一句話也憋不住,噎得慌。

顯然她在這件事上發了不必要的脾氣,將原本自家老爺的點撥又或是警告的話,理解成了別的含義。

將人懟到無言,卻並沒有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事,隻是見枕邊人一副順從的樣子,是她顧忌自己的威嚴所致,滿足了他極大的虛榮心。

餘光掃向他的那位記憶中時時刻刻清醒自持的前夫人所生的女兒。

不錯,還算看得過眼,嫁過去也不算敷衍侯府。

“好了,不管今日詩兒犯了什麽錯,就罰抄寫佛經一份,送去老夫人那兒,這件事就算過去了,夫人意下如何?”

自家老爺都已經發話了,她還有什麽好說的,今日之事也就隻能這樣了。

“妾身全聽老爺的,既然此事已經解決,那妾身就先行告退了,不知老爺......”

“走吧,也有些時日未看見勇兒,去看看勇兒”說完利落轉身,從始至終沒正眼瞧過唐婉詩。

聽見自家老爺說要去她那裏,自是什麽的顧不上的。

前些時日,那些要巴結自家老爺的人不知從哪個賤人那裏聽說老爺家裏女人少,送了好些女人過來說是給府上添丁。

呸!

她好不容易將這後院的那些礙眼的賤人除掉,留下幾個對她威脅不大的人,爬到這個位子,才清淨些時日,就又來了另一波。

那爛嚼舌根的真是可恨至極,看她發現不撕爛那人的嘴。

眼看著自家老爺走遠,一點不顧及她,趕忙跟上去。

生怕這一次怠慢了,又要好久不見其人,這次一定要好好表現,讓老爺今日留宿在她那。

“恭送父親。”

對於那位連正眼看她一眼都吝嗇的人,唐婉詩表示已經習以為常。

如果剛剛那位留下關心她一番,反而讓她以為他又在策劃些什麽。

這樣也好,省心不少,樂得清靜。

盯著前方浩浩****遠去的人,院子內有恢複了以往的平靜。

“春花,這件事做得不錯。”

轉過身掃向阻擋後山的圍牆上方。

剛剛那裏應當是有一抹黑影的,難道是後山的野貓?

“小姐?在...看什麽呢?”

那牆外就是後山,夫人還健在時,小姐時常帶她一同爬牆溜出去,難道小姐在回憶過去?又或是在想夫人?

還沒等春花細想,自家小姐就已經回了屋內。

“春花,將年關那時送來還未穿過的那件青色新衣準備出來。”

此話一出,春花又開始腦補,明日自家小姐表哥來看望小姐,怎麽說也要好好招待才好,才不枉小姐將壓箱底的衣裳拿出來。

後者根本沒注意到春花在那瞎想些什麽,事實上,不過是想著梅雨季到了,氣溫也變冷了,換身暖和的衣裳罷了。

另一邊,跟隨自家老爺回了院子。

“快去,把勇兒抱過來,讓老爺好好看看。”

隨著上茶的功夫,勇兒就被乳娘抱了過來。

還沒等乳娘走近,乳娘懷中抱著的小人便被人奪了去。

乳娘感受到懷中的溫度消失,抬眼看了一下坐在上方的人,見沒人注意她隻好退下。

“老爺,你快看看勇兒最近又胖了。”

說著懷中抱著嬰兒,就要遞給坐在上首的人。

後者也自然而然地接過,注意力也集中於懷中的嬰兒,並沒注意到麵前斜眼看向後方的神色。

那狐媚子也不照照鏡子看看,那等身份容貌也敢和她爭老爺的恩寵,不自量力,等老爺離開看她怎麽收拾她。

“嗯!果然是重了,個子也高了!甚好!甚好!”說完,看向站在他身邊的人,問道:“你照顧勇兒有功,要什麽獎賞?”

“瞧老爺說的這樣見外,怎麽說勇兒也是妾身與老爺的親生骨肉,妾身盡心些也是理所當然的。”又假意嬌羞道:“妾身別無他求,隻求老爺能一輩子做妾身的依仗,那妾身也是知足了。”

本來換做以往能打動眼前人的情話,不知怎的驟然失效一般。

隻見眼前人仿佛聽到了什麽不想聽的,臉色一黑,注意力也不再是在懷中的嬰兒。

而是像懷中抱著什麽汙穢之物,隨手將嬰兒遞了過來,“聽說老夫人將後院那位禁了足,既然如此,想必也掀不起什麽浪來...”

站起身,垂眼盯著麵前戰戰兢兢抱著嬰兒的人,“安分些,這後院最近麻煩太多,後院那位的嫁妝也要準備起來了。”

說完拂袖離開,連人一聲恭送都沒來得及讓人說就已不見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