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會
“夫君聽了莫怪才是，夫君現在的坐姿很是有趣。”
要放在尋常人家的姑娘見了自家夫君此等做派，怕是不滿鄙夷居多，反而到了自家娘子這裏就是有趣，裴驊對於自家娘子的心性還真是琢磨不透。
“咳！...對了，你昨日不是說想要去燈會看看嘛？走，爺帶你見見世麵。”
“啊？！可是今夜不是...”
本來是想說洞房花燭夜的，但是又想到自己一個姑娘家的說這些著實有些夢浪了。
“那娘子可想去？”
“...想的。”
“想做就做，沒有什麽可猶豫的，換身衣裳趕在熱鬧的時候才有意思，快把這一頭的物件卸下來也不嫌沉。”
“...好...”
兩人一同走到內屋，下意識的就坐在了梳妝台前，摸到頭上的頭冠後停下動作，就要起身去喚站在門外的人。
而身後一直盯著她的人，顯然也注意到自家娘子的情況，上前按住想要起身的人。
“讓為夫來吧！”說著不假思索的動作起來。
唐婉詩不自覺的紅了臉，從未有男子碰過她的頭發，望著鏡子內映射的人影，意外的沒有反感，反而有些莫名的欣喜。
那雙細長纖細的手好看的過分，就連她一個女子都要嫉妒了，而現在這雙手的主人卻在為自己拆頭冠，想到要與這人度過一生光陰，倒是沒那麽糟糕了。
讓人意外的是，身後人的動作並不生疏，像是看出了她的猜想身後傳來人的聲音。
“兒時曾陪在祖母身旁一段時間，祖母最是愛惜她的頭發，兒時頑劣剪了祖母一縷青絲，娘子不如猜猜祖母是如何罰我的？”發冠難拆還要費些時辰，想到兒時的經曆不自覺的便想與坐在身前的人分享一二。
“...祖母可是讓夫君為其梳頭？”感受到身後人熟練的動作，其實不難猜出。
“娘子隻猜對了一半...”
“嗯？那另一半是...”
談話戛然而止，身後的人收手道：“好了，娘子想帶哪支簪子？”
這是...不願意說？
不知人從哪裏拿出來兩支簪子伸到她麵前任她挑選，眼看人手中那支熟悉的簪子。
這隻簪子怎會在這？
抬手本想查看，身後人像是提前預測到了她的動作將簪子向上抬了幾分。
終究是不好打斷身後人親手替她挽發的興趣，抬起的手幹脆放了下來。
“...那就帶我常戴這支吧。”
身後的人動作輕柔地將那支木蘭花簪子插入發間，“娘子自行更衣，為夫在外麵等著。”
側頭看向人不帶任何留戀的背影，本想表達感謝的話語終究還是沒來得及說出口，回過頭看向鏡中人頭上的簪子，思緒萬千。
唐婉詩不知道的是身後人背向她的那一刻是何等陰沉神情。
......
等人出了房門，就看到獨立與月光下的人，環顧一周，隨著走近人的同時皺起的眉頭逐漸展平。
偌大的院子竟然不見一人！
狀似無意問道：“夫君？你可見到我那兩個丫鬟嗎？”
對方微微彎身，勾唇道：“娘子不會是想讓所有人都知道洞房花燭夜新郎官和新娘子偷偷溜出府逛燈會吧！？”
或許是頭一次與除自家表哥以外的男子離得這樣近，再加上月光下那頗具迷惑性的容顏，唐婉詩一時恍惚。
“...那...沒個人跟著，萬一....”要是出了事怎麽辦？
根本不等人說完就直起身打斷道：“娘子放心吧，為夫可是慣犯了，確保萬無一失，走吧！”
晚風襲來，使得唐婉詩終於清醒幾分，“夫君且再等一等。”
說完快步回了屋去，根本沒給身後人阻止的機會。
很快，就看著人身上多披了一身淺色氅衣，手捧著另一件深色氅衣走了出來，仔細觀察不難發現兩件衣服的花樣不盡相同。
“夜裏寒冷，夫君還是要記得身子要緊。”
眼看著人將那件並不合尺寸的衣物披到他的身上，想來是不知他衣物位置拿來她自己的來替了。
晚風被阻隔在外，隨手攏了攏，勾唇道：“...好，就聽娘子的，那...娘子可否能走？”
知道自己耽誤了時辰，一時有些不好意思，伴做羞澀道：“嗯。”
得到回應的人，牽起人的手腕就往小路走，來到後院一處偏僻的院子，順著院子的後門就可出府了。
......
看著下麵車水馬龍的街道，光影交匯，當真是熱鬧非凡。
對於她來說已經就好些年沒再看到這樣的場景了，上一次逛燈會還是...
“娘子快嚐嚐這家的茶點，外麵人多，到底是不安全，這裏是觀看燈會遊船的最佳位置，絕對不會讓娘子遺憾的。”
察覺到自家娘子神色不太好，他也沒哄過姑娘，隻好轉移注意到。
“夫君...平日裏也來這裏？”
“當然不是，小爺我每日可是忙裏偷閑的。”
“聽說夫君去過賭坊？”
本是好心寬慰沒想到卻是被人擺了一道，“...嗯...是去的，但是...”
“夫君可否哪日讓我見識一下？”
“啊？！”“不行！”
“為何夫君能去，我就不行？”
“那種地方不適合女子去，不安全的，再說了為夫去那是去賭錢的，娘子又不賭錢，哪裏能去那種地方？”
“那好吧～那便不去了。”
喝茶的同時抬眼瞄了一眼眼前的人，眼前這人是怎麽發現她心情不好的。
這麽一鬧反倒忘了一開始想要關心自家娘子的想法，根本不敢再多說，就怕眼前這位主反悔偏偏要去什麽賭坊。
而一旁的人本來也是個喜靜的，所以兩人心照不宣的無言直到外頭格外吵雜起來，原是遊船出現了。
看到今夜搶得頭彩而歡喜的男子，不由得感歎道：“真好！”
“娘子何出此言？”
“有情人終成眷屬不好嗎？”
看向身邊人一臉疑惑的表情，原來自家娘子到底是個小姑娘呢，竟然相信這些民間傳言。
這皇家燈會遊花船本來確實是皇家的手筆，但歸結於根本就是借此來獲民心的，無所謂什麽做主成親的作用。
皇家沒閑心管這些民間傳言，但要真要是涉及政事權利，皇家不做那個漁翁都不錯了。
“要真是這樣那是極好的，但...娘子想一想為何這男子身邊沒有女子跟著？”
“夫君是說這男子與其心愛之人終將錯過？”
“依我看來，此人身著簡陋，身份應是不及平民，身邊也沒有跟著的女子，絕大可能是那女子身份地位不一般，或是不願又或是家中長輩不準，你說就算是兩人成親之後又如何？”
“嗯...定是不好的。”
“所以你不應該羨慕他，應該為他惋惜才是。”
“原來如此，夫君真是觀察入微。”
要不是看到身邊這人一閃而過的狡黠，裴驊是萬萬沒想到自己幹了什麽蠢事。
其實早在看到那名男子時，她就已經猜出一二來，說的那句'真好'，其實是在感歎她自己罷了。
沒想到竟然讓夫君誤會了自己，那...當然是要順著夫君的意思說下去的，她可不想解釋自己是在感歎自己嫁他'真好'。
“小丫頭，你不會是...”他裴小爺竟然著了一個小丫頭的道。
“夫君可切莫亂說話，沒有證據的事，我可是不認的。”
“唉~算了，娘子說什麽就是什麽，為夫不敢忤逆。”
“希望夫君能夠謹記今日所說。”
咦？！倒是難得見到娘子這般不講道理的刁蠻性子，這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