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危險無處不在
霍詔本就不是個好相處的人。
可如果相處的對象是池酒酒,那將難度翻倍。
對此,在這短短的幾天裏,池酒酒深有體會。
所以在麵對霍詔的冷嘲熱諷時,她內心毫無波動,甚至還能從善如流地回應:“情是虛的,意是假的,但是想讓你長命百歲的心一定是真的哦。”
畢竟隻有解決了霍詔的困境,她才能了了塵世間的羈絆,都是上世作的孽,不提也罷。
思及此,池酒酒長歎一聲,趕在霍詔冷哼之前說道:“我知道你現在不信,但總有一天我會向你證明。”
霍詔看著手裏的報表,連應都不想應。
都二十一世紀了,還談什麽牛鬼蛇神,簡直可笑。
池酒酒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我也不會強求你立馬接受我,我知道,這對你來說很難,畢竟我們之前素未謀麵,任何人都無法接受一個陌生人突然成為自己的伴侶,這些我都理解……”
“如今能待在你身邊我已經很知足了,不要推開我,所以,你能把你的領帶借我用用嗎?”
整個車廂鴉雀無聲。
安靜的氛圍,有些微妙,還有些尷尬。
程特助清清喉嚨,幹笑兩聲說道:“小夫人真會聊天。”
上一秒“不要推開我”,下一秒“領帶借我用用”。
他願稱之為聊天鬼才。
池酒酒點點頭:“謝謝誇獎。”
然後偏頭繼續看著霍詔,拉拉他的袖子:“嘿,聽到了嗎?領帶。”
程特助心裏直呼要完,以霍詔的脾氣,不爆才怪,剛想出言緩和氣氛,就聽見霍詔問道:“幹什麽用?”
語氣以外的平和。
池酒酒沒想到有戲,眼睛一亮:“我破解法陣用,做完就還給你!”
霍詔出乎意料地爽快:“行。”
得來全不費工夫,霍詔也沒那麽難纏嘛!
池酒酒激動地問:“什麽時候給我?”
霍詔氣定神閑地吐出兩個字:“等著。”
池酒酒直覺不妙,但還是抱有一絲期待:“……等到什麽時候?”
霍詔動作一頓,放下手中的平板,漆黑如墨的眸子看向池酒酒:“你什麽時候滾蛋,我什麽時候給你。”
“……”
狗嘴果然吐不出象牙。
是她不對,她居然指望霍詔改性。
池酒酒往後一仰,雙眼一閉:“我睡一覺,到了叫我。”
當溝通出現困難時,不溝通,才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再見吧,該死的……哦不,長命百歲的霍詔。
當然了,說是睡覺,池酒酒根本不敢睡,隻是閉眼假寐而已。
她敢百分百肯定,如果真睡著了,哪怕她在車裏悶死,霍詔都不會把她叫醒。
二十分鍾後。
畫展外的停車場。
霍詔果然沒有叫她的打算。
甚至阻止了想要叫醒她的程特助。
一切都在吃酒酒的意料之中。
她很自覺地睜眼下車,不用人招呼,徑直走到了霍詔的身側。
“陰魂不散。”霍詔是這麽評價的。
池酒酒不以為然,理直氣壯地說道:“這才哪兒到哪兒。”
沒見過這麽厚臉皮的人,打不走罵也沒用,霍詔幹脆不費口舌,全當她是空氣,該幹什麽就幹什麽。
今天過來,是要見國外很有名的油畫大師,萊利特。
兩人是舊相識,但合作卻是第一次。
一見麵,萊利特就熱絡地寒暄道:“好久不見,霍!”
他俯下身擁抱霍詔,霍詔伸手環住他的背,又很快鬆開,客氣地說道:“好久不見。”
池酒酒注意到他側麵脖子上肌肉的起伏,判斷出他並不喜歡這樣的肢體接觸。
但他沒有像對池酒酒那樣惡言相向。
池酒酒不由多看了這個外國男人兩眼。
萊利特也注意到了她,吃驚地打量她一番:“噢,這位是?”
霍詔沒有介紹池酒酒的打算,剛準備岔開話題,就聽見她自來熟地說道:“嗨,我是他的新婚妻子!”
此刻,霍詔想要將池酒酒丟出去的念頭達到了頂峰。
如果他的背後長了手,必然已經捂住了吃酒酒那張口無遮攔的嘴。
萊利特顯然大吃一驚,連蹩腳的中文都不說了,嘰裏呱啦了一連串池酒酒聽不懂的外國話。
霍詔也以同樣的語言回答,看他臉色,大概不會是什麽好話。
池酒酒偷偷戳戳程特助,小聲問:“他們在說什麽?”
程特助欲言又止,最終選擇善良的隱瞞:“……在說各自的近況。”
雖然隻是霍詔單方麵的解釋,那也算是近況吧,畢竟他們也沒領證多長時間。
池酒酒狐疑:“是嗎?”
正說著,外國男人突然衝著池酒酒說了句話,池酒酒聽不懂,一臉懵:“什麽?”
程特助幫忙翻譯:“他說你的衣服很酷。”
池酒酒向來是道袍不離身。
在道觀不過是尋常打扮,入了塵世,就顯得格格不入。
池酒酒一撣衣袍,頗為驕傲地說道:“那是當然了,我師父親手為我縫製的。”
“濕浮?風至?甚麽意思?”萊利特問。
霍詔不想兩人有太多交集,攔在兩人中間,招呼萊利特:“別在外麵站著,進去說。”
萊利特跟著他往裏走,卻一步三回頭,不住地看池酒酒:“我想為她畫幅畫像,可以嗎?我從來沒見過這樣的衣服,真的很有意思。”
霍詔有些意思:“你不是隻畫抽象畫嗎?”
萊利特毫不謙虛地說道:“我的人像也很棒!”
霍詔並沒有往心裏去,隻說:“下次有機會,今天先說說展位的事。”
池酒酒倒不在意霍詔對她的態度,她更在意的是,越往裏走,寒氣就越重。
可每當她想感應寒氣的源頭位置,那些寒氣就變得虛無縹緲。
仿佛像是從四麵八方湧來。
她想去周圍看看,又放心不下霍詔。
正思索著,頭頂倏爾傳來細微的響聲。
池酒酒反應很快,右手攬住霍詔往右帶,左手猛推萊利特:“都躲開!”
“砰叱——”
十米吊頂上的水晶吊燈,在須臾之間,砸到地上摔成了粉碎。
而所落的位置,恰巧就是霍詔與萊利特方才站的地方。
但凡池酒酒反應慢一點,後果不堪設想。
程特助臉色大變,焦急地跑過來:“你們沒事吧!”
池酒酒回頭朝吊頂看去,一縷似有若無的黑煙化為無形,消失在偌大的展館內。
該死的!
是她太大意,居然連近在咫尺的危險都沒能感知到。
不對!
池酒酒猛地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