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資格和我說話
許知南抬起頭錯愕地望向他,小鹿般明亮動人的杏眼中閃動著疑惑的光,“郯之,怎麽了?”
“在這休息。”男人眉頭蹙緊,顯然是不忍她再折騰。
感受到男人的關心,許知南心口發熱,瞳孔裏盛滿了笑,“郯之,這是我的工作。”
救死扶傷是醫生的職責。
哪怕身體多麽不適,在患者麵前,依舊是患者為大。
“現在是你的病假時間,況且你自己都是病人。”陸郯之的語氣充斥著不容置喙,將近一米九的高大身軀散發在著淡淡的威壓,“他們不想做這個手術,那就不做。”
他有的時候真的希望許知南可以自私點。
不要那麽善良。
至少在她和別人間,是自私的。
許知南有些哭笑不得。
他堂堂陸總,自然是有拽的資本。
可這裏是醫院,而她是醫務工作者,除了身在其職的不由己之外,她也不願意和病人鬧。
“郯之,不是你想的那樣,病患的心境和我們不同,我身為主刀醫生,將心比心是我的醫德。”許知南聲音柔和,目光卻透露出難以撼動的堅韌。
有的患者在手術前會害怕,很需要主治醫師鼓勵。
這一刻,陸郯之忽然覺得眼前的女人在發光。
“那我陪你去。”陸郯之鬆開了搭在許知南肩上的手,目光倏爾柔和下來。
一旁的護士在心中感恩戴德。
這大爺如果不肯放許醫生走的話,那擦屁股背黑鍋的人肯定就是管床的護士了!
心外科能有許知南這樣溫婉又專業的醫生真是榮幸啊!
許知南一邊穿鞋一邊搖頭,“我去就行,你畢竟是外人。”
外人?
“不可以。”陸郯之森嚴的嗓音落下,抱著胳膊,一臉嚴肅,“你有醫生的職責,我也有——我答應你,不會插手。”
他也有丈夫的責任啊!
醫生負責拯救患者,而丈夫要保護自己的妻子,不是嗎?
但話到了嘴邊,陸郯之又咽了回去。
畢竟他們的婚姻快要走到盡頭,說這樣的話不免可笑。
就像是有心電感應,許知南莫名其妙地在心裏把陸郯之的話接了下去,而且猜了個正著。
但,男人的欲言又止,讓她不敢自作多情。
“好。”
她不再拒絕,帶著陸郯之一同到了VIP病房。
此刻原本安靜的走廊裏擠滿了看熱鬧的其他病人,見到許知南從電梯出來,紛紛閉上了嘴。
人還未到,便聽見裏邊傳來尖銳的罵聲。
“你們手術有風險為什麽提前不說?要是我丈夫在在手術**,下不來,我把你們整個醫院夷為平地!”
護士長極力保持著冷靜,賠笑道:“張夫人,任何手術都是有一定風險的,術前同意書上都寫明了,若您還有什麽疑問,我們都可以給您解答的。”
“滾!醫院裏最沒用沒良心的就是你們護士!騙我丈夫簽了風險同意書,這會兒當著我就假惺惺的了!”
張夫人揚起下巴,脖子上的珍珠項鏈反射出貴婦的光芒,“羅醫生呢?我拒絕和你說話!”
“羅醫生去義診了,換成許.......”
“滾!你沒資格和我說話,閉嘴!”
病患妻子扯著嗓子嘶吼,銳利的嗓音如同精細的手術刀,具有一招割喉的殺傷力。
此刻若不是護士長親自在這裏爭取時間,換做小護士,恐怕早就被罵哭了。
這也太欺負人了。
其他病患們敢怒不敢言,隻能看向許知南。
麵對如此尷尬的氣氛,許知南卻溫柔地微笑,輕聲道:“這麽晚了,各位都回去休息吧!”
這份柔和擲地有聲,富有光明的氣場。
簡單一句話,便讓眾人乖乖回到了各自的病房。
身旁一直擰著眉頭的陸郯之,也不由自主地跟著安心下來。
他垂下眸,欣賞的目光順著濃密的睫毛而下,落在女人看似單薄的肩頭。
他老婆真厲害!
散了看戲的病患們,許知南上前按下門把手,正要推門而入,手卻被陸郯之握住。
下一秒,門被陸郯之合上,而縫隙間猛然砸過來一個枕頭!
“小心。”陸郯之濃黑的劍眉蹙起,黑眸深沉裹挾著怒意。
明明是來求醫的人,可對救護自己的人這麽囂張!
他擋在許知南身前,自己先開了門。
那一瞬間,男人的側臉離許知南那樣近,她不禁失神。
他連生氣都是帥的。
病房門大開,炙熱的目光便朝著陸郯之聚集而來。
“你誰啊,你?”病患妻子嫌惡地上下掃了眼陸郯之,“怎麽?你們醫院還想打人?”
她這是把高大的男人當成外場保鏢了。
“你誤會了,這是我先生。”許知南從陸郯之身後走出,唇色泛白,卻不減她的氣場,“我是張先生的主刀醫生,我姓許。”
此話一出,周圍的人眼睛都亮起來了。
在這工作幾年了,都還沒有見到過許醫生的家人!
沒想到這一來就是個大帥哥啊!
“許醫生的老公得有一米九吧?身材好好哦!”
“是啊是啊,他這是要霸氣護妻了嗎?”
角落裏的兩個年輕護士忍不住交頭接耳起來,朝著陸郯之投去興奮且八卦的目光。
就連病**一直在裝死的張先生,此刻眼睛眯開一條縫隙看了眼男人英俊的側顏,倏爾猛地閉上眼睛,眉間蹙起。
剛才那個男人怎麽這麽眼熟?
好像是——陸郯之!
商圈叱吒風雲的人物,在陸氏大廈將傾時接手企業,擁有力挽狂瀾之力的男人。
此刻正站在他眼前!
而許醫生居然就是陸郯之隱婚的妻子?!
“誒,別以為你帶了老公來就了不起了?”病人妻子扭著脖子張牙舞爪地,絲毫未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身為主刀醫生,你怎麽連患者都不麵診就要手術?我看你還是個黃毛丫頭吧,你有這個資質嗎?”
說著,婦人的目光掃過許知南身上的病號服,眼中狐疑更深,“看你自己都病懨懨的,我要原來的羅醫生給我老公做手術!”
能讓許知南做手術是你們的榮幸,好嗎?
陸郯之握緊了拳頭,眼中一片陰鷙之色,淩厲的眸子死死盯著張夫人。
這目光讓病**的張先生不禁後背發涼,頓時覺得眼前看到鬼門關的牌匾了。
他極力想讓自己老婆閉嘴,可無奈帶著呼吸機,若是此刻開口,豈不是暴露了他剛才一直在裝的事實?
“羅醫生臨時有別的安排,所以不能來給張先生手術,希望您理解。”許知南不怒不喜,臉上仍舊掛著柔和的淺笑,“張先生明天就要手術,現在應該好好地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