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錯

想到師父安排的任務,以及被關在機關內不知生死的師兄,雁晚杏頓時沒了什麽胃口,讓人撤下了東西,並將人都趕到了院子外去,無事不得打擾。

片刻後,一道身影悄無聲息地從院子後躍出。

雁晚杏的記憶要比常人要厲害許多,在執行任務之前,她就已經將首輔府的每個位置都記在了腦中。她無聲無息地避開了許多人,徑直向那首輔書房而去。

書房外守著幾名侍衛,雁晚杏觀察了一會兒,繞到了書房後頭去。

後頭的防備果然鬆懈了許多,雁晚杏憑借著鬼魅般纖細的身形,從一扇小窗裏鑽了進去。

腳下剛站定,耳邊便聽到了一道劃破空氣的細微聲音,雁晚杏倏地抬手,抓住了箭身,卻被那強大的力道磨破了手心的皮膚!

嘶——

她頓時倒抽一口冷氣,看清手中的弩箭後眉頭一皺,將它扔在了一邊。

借著窗外微弱的光線,雁晚杏看清了書房內大致的擺設布置,眼底閃過一絲驚訝。

這書房從外部看來並無什麽異樣,但是內部的場景,遠比從外看到的要大。

重重疊疊的高大書架上,擺著無數的書冊、竹簡和筆墨,書架的側麵還掛落著許多名家墨寶。除了格外大、繁雜以外,與平常的書房似乎並無不同。

但想到師姐的話,雁晚杏還是保持著高度警惕,細細觀察了一番書房內的東西,目光落在那些架子上的木盒上。

聽師父說,步筠在多年前曾盜竊走了一本記載著玄門遁甲秘術的典籍。既然是書,必定是放在機關盒裏密封的。

想著,她謹慎地從懷裏取出一顆夜明珠,率先觀察了一番腳下的機關,敏捷地避開了那些機關布置。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每當她的腳步踩到了另一塊地板上時,她的身後,那些高大重疊的書架在一片死寂中如同活了一般,自動變換了位置!

如同迷形幻影一般,默不作聲地將她困在陣地之中。

就在雁晚杏再次合上一個空無一物的機關盒時,她忽然聽到了什麽聲音,瞬間蹲下了身,當耳朵聚精會神地勘聽著聲音時,視線不經意地落在了地板上。

電光火石間,她隻覺得渾身一寒!

麵前的這方地板上的花紋,她似乎看到過!

意識到她可能不經意間被困在了玄門陣法中,雁晚杏猛地站起身!

但是,就在她站起身的時候,猝不及防地對上了書架另一麵的一道視線!

書房內居然還有人!

雁晚杏如雷似電般收回了夜明珠,從袖中抽出匕首,猛地向那人刺去!

隻見那人身穿黑衣,黑麵巾遮住了麵容,領口處似有什麽花紋,旋身躲開了她的匕首,反手抽出劍劈來……

為避開那人的劍,她的後背一下子撞上書架,誰料,那書架如同長了眼一般避了開去,雁晚杏身後一空,連連後退了好幾步。

她仔細著腳下的機關,同時抬頭看向那黑衣人,隻見那人握劍向她步步緊逼。

雁晚杏旋手將匕首收入袖中,再出手時,隻見細細密密的寒針如瀑雨般向前飛去,黑衣人避之不及,一腳踩在了機關地板上!

霎時間,兩人都聽到了壁上牆磚轉動的聲音。

下一秒,無數的弓弩從那牆上浮現而出,那暗黑色的弩箭頭齊齊對準了黑衣人的方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猛地射出!

雁晚杏驀地旋身騰起,一腳踩在書架頂上,如魅影般竄了出去,而那黑衣人反應不及她快,硬生生被弩箭插中了好幾箭!

——

是她疏忽了,竟忘了玄門遁甲之術。

雁晚杏捂住胸口,氣息略顯急促地呼吸著。

此時,她蹲在一片茂密的草木從中。而不遠處,便是她一開始鑽進去的書房後窗。但因她強行破窗而出,那窗已然破了,甚至還引來了不少侍衛。

看著那群不知從何處忽然出現的侍衛,雁晚杏稍稍鬆了口氣。

這首輔府果然非比尋常,好在她身形靈活輕便,險逃而出。

但是,那書房裏的黑衣人是誰?除了她,還有誰會來?

她的腦海中浮現出黑衣人衣襟處的花紋,似乎見過,但一時間又想不起來。

待到氣息穩定了下來,雁晚杏小心翼翼地離開了這個院子。

她剛翻身回房,便聽到院子外有人大喊的聲音。

換好了衣服,收好了暗器,雁晚杏提著一副剛從睡夢中被吵醒的不耐模樣走了出去。

“吵什麽吵?”她皺著眉看向外麵。

隻見院門口站著張管家以及一眾侍衛。

見她無大礙,張管家放下了心,道:“打擾夫人了。侍衛們方才在書房抓獲了一名刺客,擔心有同夥,顧及您的安危,才前來問候一聲。”

那黑衣人居然被抓住了?雁晚杏眸光一閃。

“刺客,什麽刺客?”她露出一副小女兒家該有的後怕之色。

張管家忙道:“夫人莫怕,隻不過是……”

“咳!”

就在雁晚杏要聽到關鍵之處時,一道咳嗽聲忽然響起。

隻見那侍衛之首的人裝模作樣地咳了幾聲,張管家迅速反應了過來,賠笑道:“不過是些小賊,夫人莫擔心。”

見狀,雁晚杏的眸底微微一沉,麵上露出一副興致缺缺的樣子,道:“沒事那就別來打擾我。”

“是是是!”

關上門的那一刹,雁晚杏終於想起來了那黑衣人衣襟處的花紋在哪裏見到過。

那分明是太傅府的標致!

她代太傅府小姐出嫁之日,在太傅的身旁看到過身穿同樣花紋衣服的人,那時隻以為是個普通的下人,沒想到竟暗藏玄機!

看來那太傅府也不像表麵上看起來那般簡單。

在外人看來,太傅府似是被逼無奈嫁了女兒,實際上另有目的!

雁晚杏垂下了眼眸,想到方才那黑衣人要置她於死地的樣子,眼底染上了一層微微的寒意和殺氣。

她以為,師父和嚴太傅相識,才會讓她替嫁,暗殺步筠。可剛才那太傅府的刺客,看起來一點都不認識她,到底是哪裏出了差錯……

還是,她漏了什麽細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