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皇後的人生路

浮於表麵的朦朧下,她的眼眸中隱隱有暗波在湧動。步筠滑動著手裏的珠串,手感圓潤順滑,他凝視著她,卻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反而反過來拋給她一個問題:“知不知道又能怎麽樣,雁晚杏,那日晚上發生的事情,你知道多少,又有多少忘記了。”

話語落下,她頓時陷入冥思苦想之中,但是大腦裏麵關於這件事的內容卻寥寥無幾,無論怎麽想也回憶不出來到底忘記了什麽,雁晚杏眉頭緊皺,突然頭腦炸裂般疼痛起來,她不禁痛苦的抓住自己的頭發。

雁晚杏背靠著柱子慢慢滑落下去,額頭上痛的泌出冷汗。

記不清了,想不起來,什麽都不記得……

步筠彎下腰,冰涼的指腹觸碰她的頸間,雁晚杏一驚,頓時脫離思考,猛地抬起頭訝然看向他,神色有點畏懼:“你在幹嘛?”

陽光明媚,春風拂過水麵**起淡淡的水波,樹影婆娑間,小姑娘的袖袍搭上粗壯的枝幹,雙手用力扒著這棵大樹,身體嬌弱的公主好不容易才艱難的爬到了樹上,小心翼翼的往下看,大樹很高,看久了就感到一陣害怕。

華英深呼吸幾下拍拍胸口,抬手按去幾截細細的枝幹,探頭向走廊那兒探看。

隱隱約約看的到兩個人,因為距離比較遠,別說是模樣和話語,連身形都看的模糊。

她感到發愁,摸著粗糙的樹枝輕輕歎氣,耳中突然傳來丫鬟怯生生的聲音:“快下來吧,殿下,奴婢害怕,您要是摔了可怎麽辦呐。”

這也太亂來了,哪有公主會爬樹聽別人的牆角,哪怕是不會摔倒,這要是被看到了,可成何體統啊。

鶴兒急得直打轉,越想越害怕,眼睛裏已經開始蓄眼淚了,她一遍一遍的央求著:“公主!您快下來吧,萬一,萬一被看到了,對您的形象有害呐,而且這樹這麽高,多危險,最好還是快點下來……”

“行啦行啦。”華英低頭看她,恨鐵不成鋼道,“你這才多大呀,就已經囉囉嗦嗦的了,都快有坤寧宮的李嬤嬤厲害了,再吵一句我就教訓你了!”

“奴婢,奴婢……”鶴兒快急哭了,“奴婢是擔心您,萬一您出什麽事情……”

這家夥怎麽還敢去咒她,華英有些生氣,再一看走廊那邊,兩個人都已經不見了,她蹙起眉頭更是氣急,剛想扭過腦袋和鶴兒爭辯,沒想到腳底下突然一空,直接從樹上掉了下來。

“殿下!”鶴兒驚呼出聲,嚇得整個人都軟了。

華英氣惱的暗暗想著,鶴兒真是個烏鴉嘴,總是好的不靈壞的靈,從這裏掉下去,誰知道會摔成怎麽樣子!正這麽腹誹著,卻突然覺得一輕,竟是有人及時的抱住了她。

正在發愣,那一身紅衣的人已經飄然落地,抱著自己站在樹下,垂下眸子掃了一眼,用無奈的語氣說著:“大人果真是料事如神。”

……

在公主誕生前,寧皇後的人生路算是崎嶇。

當今皇上多情,在當太子時候就是個濫情的人,登上帝位後更是不受約束,三年一度的選秀都縮短為兩年。故而月華的官吏們為了自己的命運前途,投其所好,想盡了法子給皇上塞美人。一個接一個的,各路美人宛如鯉魚躍龍門般,侍奉在聖上左右,有玉環之豐腴者,西施之清秀者,故而皇後守著空****的宮殿,仿佛已被遺忘。

不過,要說長相,皇後寧念當年亦是脫穎而出之輩,要說家世,岑家的太老爺當年可是先帝親筆點下的諍國公,自祖上就是高爵,一路世襲下來,便是月華第一世家。而寧念,論姿色與家門,都是別人幾輩子福氣也修不來的,故而能被俞太後看入眼,就這麽母儀天下。

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皇帝身邊,這是多少人豔羨的境遇。而偏偏上天不給完美的故事,寧皇後與皇帝關係並不親密,這已是眾口相傳的話了。皇帝並未對其呈現多大寵愛,以至於妃嬪們都傲氣了起來,也不把寧念當回事兒,故而寧念怯弱,隻得在殿中對鏡落淚,黯然神傷。

某日,皇帝設宴,與眾官飲酒,以至有些微醺,走著走著便踏進了坤寧宮。皇後以為皇帝念她的好,盡力侍奉。然事實並未這麽順利,次日清早,沉帝仍舊是那個冷麵帝王,皇後也心如死灰,就在寧念纖手一揮,打算放下所有任其發展的時候,卻有了一件事。

這一晚,皇後竟然有了身孕。而沉帝雖然妃嬪多,但子嗣偏少,聽聞這個消息後喜上眉梢,皇後地位一夜又水漲船高。在公主誕生後,沉帝更是寵愛,皇後借公主的誕生在宇文筽那邊的地位也高了起來,時間久了,帝後倒也相敬如賓,錦瑟和鳴。

被父皇母後疼愛的公主,那是得了珍寶般的被愛護,性子也就慣得很是張揚與驕縱。本就是天之驕子,周圍又是金牆黛瓦,所以骨子裏那股傲勁和脾氣也不小,既然是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公主,自然琴棋詩畫門門精道,盡管平時愛好捉弄,但正兒八經是個嬌貴的花兒,在深宮中成日做伴的都是嬤嬤丫鬟,真正的男兒郎都不常見,此刻卻在一個男人懷中,讓她又氣憤又羞惱!

她轉眼看,正對上一雙眼尾吊起的眼,接著是高挺的鼻梁,粉薄的嘴唇,好看得仿佛是個姑娘,但眼神又帶點輕蔑,對她嗤笑一聲:“哎喲,不是說美人腰都盈盈一握麽,可公主確實是個不尋常的,紫禁城的夥食豐盛得很呐。”

公主怔了一下,半晌才反應過來,臉頰頓時染上了紅暈——大膽,這狗奴才是哪個宮裏的?規矩都不懂,還敢這麽說她?公主又氣又惱,睜大了眼,恨恨看著眼前這男人,咬牙切齒道:“放開本宮,知我是公主,就不知我可要了你腦袋!”說罷便掙紮起來:“狗奴才,放開你的手!”

冉扇笑斜了她一眼,嘴邊含笑:“您可想好了,狗奴才這就聽話。”話音剛落,公主就覺得身下沒了支撐,身子往後仰去,和地來了個親密的接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