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者無罪

這一下子,公主可是大失所望,臉上的神色也是一鬆:“對啊,你就是個小丫鬟,怎麽可能知道他的事情。”

雁晚杏剛要開口,隻聽見一陣陣細碎的腳步衝了進來,她抬頭望去,左手拉住華英躲在假山後麵,她探出眼眸一看,五合亭裏竄出來一個人,也是小廝的打扮,但是看著像是在尋找著一個人。

華英看到了之後神色一喜,她招呼著:“鶴兒,來這兒!”

那個小廝循著聲音跑了過來,看到了華英這才長出一口氣,滿臉的擔心:“這些時間可算是把公主您找到了,這下子可把奴婢我急的要死,”說著就要拿袖口擦這眼淚,“要是公主您要有點事情,那奴婢可就不活了。”

公主伸出手來,慢慢的順著她的氣,看著這丫頭掉眼淚,隻能耐著性子一點點的揉搓著:“行了行了,我也不是故意的啊,誰知道一路跟著宇文棵走過來,也不知道會和你走散啊,好啦,別哭啦,咱還有正事要幹呢。”

聽到了這麽一段話,眼前的姑娘什麽身份,自然是明明白白了,雁晚杏想都沒想,屈膝跪了下來,誠惶誠恐的說道:“奴婢真是有眼不識泰山,這下子冒犯了殿下,還請殿下恕罪。”

華英回過神來,這才想起來雁晚杏的事情,看到雁晚杏下跪,先一懵,然後把她拉了起來,滿臉的笑容:“誰能看出來我這副樣子是公主啊,不知者無罪。”

雁晚杏這才露出一個極為公式化的笑容,過來好久才問道:“公主自然是宅心仁厚,奴婢這才多謝殿下了。不過殿下,剛才皇子與大人所說的事情。”

華英臉上先是迷惑的神色,想了想之後又哦了一聲,像是想起了了什麽:“剛才我來的時候不是什麽好時機,什麽都沒聽出來,對了,你在這裏站了好久,他們說的什麽你聽見了嗎?”

聽見她的話,雁晚杏自然是鬆了一口氣。公主從小被人嗬護,心思自然是異常單純,自己所想的事情估計也和公主打不上什麽邊。

她心裏更是沒來由的對華英多了一點好感,想了一下,還是隱瞞了剛才聽到了話。她就抬起頭來看向公主,:“剛才風大,奴婢也沒聽清什麽。”

公主隻是哦了一聲,也沒問後續,隻聽到遠方傳出了一陣鼓樂聲響,之間還摻雜這幾聲吊嗓子的聲音,她看向了戲台的方位,臉上露出了不快的神色:“宇文棵這個人最近是有點混賬了。”

大戲開場了,雁晚杏聽到這喧天鑼鼓就好像是被人狠狠的錘到了腦子上,她心裏一下子就知道要壞事了,方才隻是稍微一耽擱,她居然把聞琴的囑咐給忘啦。

她心裏止不住的懊悔,她匆忙的朝著公主行了個禮:“殿下,奴婢還有活計要幹,就先行告退了。”說完就轉過身來,提起裙擺匆匆朝著觀戲台趕了過去。

皇子這還等著她伺候呢,這一下子戲都開唱了,要是姓步的閻王爺生了氣,誰敢擔的下?雁晚杏的腦海中浮現出了那一雙冷漠的眼,身上總是覺得有什麽不自在,步子也是快了幾分。

跑了一陣子,京戲裏的唱腔也是更加的清楚,她抬頭一看,那一座宏偉的高樓映入眼簾。

相府所占地方寬廣,亭台樓閣之間也是用遊廊相互連接,雁晚杏此時更是腳底生風,平日裏的那種禮數都想不起來了,她幾步跨過遊廊,但是這轉角被一股力氣壓住了身子。

她看不到那個人的臉龐,袖子一翻,幾枚沾了劇毒的銀針散飛出。

但是那個男人好像是一點都不著急,輕輕側頭,很輕鬆的就避開了,一隻手壓住雁晚杏的喉嚨,狠狠的壓到柱子上。

雁晚杏隻覺得突然一懵,呼吸似乎已經是困難的事情,隻是她聞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籠罩了她身邊,讓她的心裏浮現出了異樣的神色。

頭頂上的蒼穹,泛著灰藍色的光,淒淒切切地照耀在草地上,把那僅有的幾根枯草,也埋進了白茫茫的海裏,仿佛一個陰鬱的孩子,被沉重的灰黑取代,調皮的風四處流竄著,幸災樂禍地看著人們的狼狽,驚慌的鳥兒在天空化成掠影。

步筠眼神中萬丈冰錐,琉璃眸子微輕泛漣漪,冰決裂,他手中暗使力道,不留任何情麵,捉住白嫩藕頸,纖細如玉的手指收攏,雁晚杏感覺空氣極度的稀少,胸口似乎要幹枯的萎縮了,她不敢動彈,生怕下一秒她的脖子就被他硬生生的給掐斷了。

這才知道他其實早就察覺到她躲在假山後麵,不過是礙於公主的麵子,不敢揭穿。

肺裏麵的氣息快沒有了,她呼吸越來越困難,張著嘴想要掠奪空氣,可惜它卻進不到肺了,有幾絲幾縷從喉管的縫隙逃命似的進去,她素然睜大了眼睛,她可以從他的清澈眸子裏感受到她此時狼狽的模樣,臉頰緋紅,胸腔劇烈的起伏,驚慌的眼神,似乎要被逼的流了眼淚。

她這般陳舊不堪,而眼前這個男子卻是一身月牙白的錦袍裁剪合體,身姿清瘦挺拔,如芝蘭玉樹,光風霽月,說不出的尊貴雅致,如詩似畫,臉上淡漠一片,這般心狠手辣的動作卻是很優雅,猶如對待一件死物,雁晚杏不禁心裏有些悲戚,她至始至終就是一條他身旁什麽都不是的一條狗,嘴角微上揚,自嘲的從鼻子裏冒出個氣音,同樣都是人,如何差別如此之大,一個高高在上、無法接觸的天人,永遠俯視芸芸眾生,一個卻是任人宰割的如階下囚一般,誰都可踢一腳,活的卑微如螻蟻,真是不公平!

雁晚杏心裏看著他這幅欠揍的樣子,不!不可能!心裏極度的不甘心,她不可能就這麽窩囊的死了,她要活著,她這條命必須掌握在自己的手裏。

眼看著自己快要窒息了,神智恍惚,她咬緊嘴唇,讓疼痛拉回神智,眼睛似乎有著怒火,死死的盯著他,嘴裏有些含糊不清的說道“大…大人…您不能殺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