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結業課
這讓林清清一度懷疑自己是不是出了錯覺了,好端端的,慕容晨為何要來質問她。
夜色深寂,宮中的宮燈明滅朦朧,林清清打量了慕容晨半天,一時間瞧不清他的表情。
“並不。我對他沒有任何男女之情。”林清清搖頭。
“好,既然如此,”他話鋒一轉,“他以書童身份待在殿下身邊也夠久了,是時候該回相府了,慕容縉畢竟是相府的庶子,殿下覺得呢?”
很奇怪。
如果要人,不應該是丞相親自來跟她提這件事兒嗎?更何況據她所知,慕容縉不過是相府的隱形人,在相府與不在相府都沒什麽區別的啊……
遲疑著,林清清打算先拖延:“……再等等吧。”
畢竟慕容縉才剛剛鬆口,她還沒想好該怎麽名正言順地讓慕容縉脫離相府庶子的身份。
“不行。”他不想等了。
如此斬釘截鐵的拒絕反倒是讓林清清愣了好一會兒,記憶裏,不論是前世今生,慕容晨少有這般態度堅決地拒絕她的時候。
可就是林清清沉默的這幾秒鍾時間裏,慕容晨的心也隨之跌落了穀底:“怎麽,殿下是舍不得他慕容縉嗎?”
“沒有沒有。”
餘光瞥見了站在遠處安安分分的等著的慕容縉,林清清權衡利弊之下,鬆了口:“這樣吧,明天一大早,我便讓他收拾東西回相府,這樣可以嗎?”
不知道為什麽,林清清總覺得幾日不見今天的慕容晨莫名的有些火藥味兒,說得每一句話仿佛都帶了刺兒一樣可是細細想來,她這些日子連他的麵都難見到一次,又談何做什麽事情惹了他生氣呢?
“好,還望殿下說到做到。”
話音落下之後,慕容晨也沒有離開隻是定定的看著林清清。
他確乎是希望林清清能像以前那樣喊住他,同他再拉一拉家常話或者別的什麽話題的,可是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們之間的話題好像隻剩下慕容縉了。
站了好一會兒也不見林清清出言挽留,慕容晨眼裏是掩飾不住的失落,但到底還是一言不發的離開了。
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林清清全然不知慕容晨的小心思,待到慕容縉走了過來,接連叫了她好幾聲,她才堪堪回過神來。
“慕容縉,”她目光落在了慕容縉的臉上,麵色相較於之前微微凝重了些許。
林清清從袖口中掏出了一瓶隨身攜帶的藥丸,遞給了慕容縉:“這是假死藥,吞服下藥丸後半個時辰即可進入假死狀態,三日後相府詩會,你便宜行事,我在相府門口接應你。明日一早,你便收拾好東西,回相府吧。”
倘若慕容縉剛回相府便莫名的暴斃而亡,定會惹人起疑。
默默的接過了那瓷瓶,慕容縉嘴唇張了張,卻是如鯁在喉,一個字音都發不出來。
明滅的宮燈映照著林清清深邃的側顏,晦暗莫名。她就這麽著急著把他送回相府嗎,還是說,剛才慕容晨跟林清清說了些什麽,她才打算這樣做的?
他滿腹疑惑,百思不得其解,臨了卻又發現,自己沒有任何資格問她這些。
良久,才聽得他一句輕若未聞的:“好。”
夜深,萬籟俱寂之時,慕容縉正在房中滿心複雜地收拾本就沒有多少的行李,而林清清卻在熬夜備課,隻因為明日便是結業課了。結業課後,她便要入朝參政,到時候需要處理的政務會隻多不少。
因著敏銳的察覺到慕容晨很反感她與慕容縉走的近,是以,林清清這一次是讓慕容縉自己一個人搭乘馬車回相府。
“夫子請坐。”
涼亭之內,林清清遠遠地便瞧見了緩緩而來的禦史大夫還有蘇越寒,她自然是明白禦史大夫在這兩節課都把蘇越寒帶過來,在她麵前刷存在感的用意,可她全程隻當蘇越寒是個空氣。
“老臣參見殿下。”
“臣參見殿下。”
待到禮畢,三人落座,禦史大夫同林清清講著最後的參政注意事項,而林清清和蘇越寒兩個人都是默不作聲的洗耳恭聽,期間,兩個人之間沒有絲毫的眼神交流。
“今日便是結業課了,老臣便提前恭祝殿下了。願殿下初心不改,造福黎庶,於金鑾朝堂之上,一展王佐之才。”
話至此處,還不等林清清說出道謝之言,禦史大夫卻又轉了話題,“老臣還有一事,不知當問不當問?”
他猶豫中帶了點兒期待的神色自然是落入了林清清的眼中,這般神情,林清清幾乎可以猜到禦史大夫所問何事了。
她心下了然,卻也隻是輕笑:“不妨一問。”
“老臣聽聞,殿下已經與相府的嫡出公子訂下婚約了,此事是否屬實?”
果不其然。
林清清笑著,頷首:“是。婚期便在明年,可惜夫子今年是喝不到這喜酒了。”
“這樣啊……”
林清清這番話一出來,禦史大夫饒是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麵上也還是掩飾不住的失落。反倒是蘇越寒,麵色淡淡似乎早就料到會有這事兒發生一樣。
“殿下,老臣教習殿下帝王之術這麽些年,也算是看著殿下長大的,老臣其實一直都將殿下當作自己的兒媳來看待的。”不難聽出禦史大夫這話中的惋惜之意。
他自然不能說將林清清當作親生女兒看待,這話說出來可就是大逆不道了。林清清在他眼中,品行優良,且滿腹經綸,他從未遇見過像林清清這般的女子,私下裏,他一直都想讓林清清成為自己的兒媳婦兒,哪怕他其實覺得自己的這個兒子不太能配得上這般優秀的她。
實在沒有想到,禦史大夫明明知道自己訂婚,居然還會把這心思擺在明麵上來講,林清清確實是愣了一會兒,麵上是掩飾不住的尷尬:“那實在可惜……”
這一世,她不會再願意拖蘇家下水了。
無論如何也不會。
她對蘇越寒,也僅止於欣賞罷了。
“父親莫要再開玩笑了,公主天人之姿,兒子隻能望其項背,又豈敢高攀。”斂著眉,蘇越寒這時候開了口緩解了些許這尷尬的氛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