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驚夢中人
月華盯著生死不知的芙蕖,眼中情緒起起伏伏,明明滅滅,最終歸於沉寂。
最終,他彎下身子,緩緩伸出手朝著芙蕖的脖頸而去。
就在這時,一股大力猛然從身後撞過來,生生將他的手臂撞偏。
月華轉身看去,便見夢秀仙子如母雞護崽般衝到芙蕖麵前,用仇視的目光盯著自己。
“姻緣橋你們沒有害死她,現在忍不住要不知廉恥的掐死她了嗎?”
月華看著如此緊張芙蕖的夢秀,隻覺得一陣可笑。
他如果真想親手要她的命,她斷然不可能有機會活到今日。
“隻要我活著,就絕對不允許你傷害芙蕖,尊貴的二殿下。”
“嗬,就憑你也想保護她,自身都難保的表妹。”
夢秀被戳到痛處,臉上閃過一絲痛楚和掙紮,但最終她還是倔強的不肯讓開。
“我知道自己很弱,芙蕖曾不止一次的救過我的命,你執意要殺她的話,就先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去!”
月華對這個表妹無感,但此刻她的重情重義卻是讓他有些刮目相看。
於是,他耐著性子告訴夢秀,自己並沒有要殺死芙蕖的意思,隻是要取她的血為淩波治病。
夢秀一聽卻更加憤怒了,紅著眼眶大聲指責道:“二殿下,為了淩波那個兩麵三刀的女人,你竟然如此對待你的仙侶,我告訴你,你現在回頭還來得及,不然,總有一天你會悔不當初的!”
“夠了!我的事輪不到你管,下一次再讓我聽見你詆毀淩波,就算你是小姑的女兒我也不會輕饒你。”
夢秀第一眼看到月華就害怕,今天要不是為了好友,她是斷然不可能朝著他大吼大叫的。
現在被他一吼,那種從骨子裏散發的恐懼瞬間將她淹沒,讓她幾乎站不住身體。
但看到月華拿出盛血的白玉盞,她瞬間激動起來,舉著雙手衝到月華麵前,讓他個自己的手腕取血。
月華嫌惡的退後幾步,冷冷的告訴夢秀她的血不夠純澈,對淩波一點幫助都不會有。
他還警告她現在就離開,否則他就通知看管她的老姆將她押走。
夢秀想掙紮著護住芙蕖,卻被月華隨手甩出的結界擋在外麵。
不多一會兒,負責看管她的老姆就出現了。
老姆向月華上仙告了罪,將夢秀捆住帶走了。
月華凝視著陷入昏迷的芙蕖,鳳眸裏閃過片刻的困惑。
這個女人到底有什麽好,值得大哥為了他不惜放棄錦繡前程;值得夢秀表妹放棄自己的性命。
很快,他便得出結論:他們都是被她的表象欺騙了。
曾幾何時,他被她欺騙過,覺得很喜歡她。
但隨著時間的流逝,一件件事實將她的真麵目暴露在他的麵前。
他對她的喜歡徹底煙消雲散,餘下的隻有徹骨的恨意。
寂靜的房間裏驟然響起水花拍岸的聲音,月華上仙驟然清醒,迅速將視線從芙蕖臉上移開。
伸手輕撫手腕上的貝殼手鏈,月華心中的自責才減輕了些許。
為了這個女人發呆差點誤了為淩波取血煉藥的時間,他真是該死。
視線移到手鏈上,月華上仙的眼神漸漸變得柔和。
這手鏈是淩波送給他的,說是他們的定情信物讓他好好保管。
裏麵有淩波用仙術凝成的時間滴漏,凡是有什麽重要的時刻,隻要提前用仙術刻在上麵,時辰臨近,手鏈便會發出水花拍岸的聲響。
對此,月華一直很珍視。
曾經因為芙蕖的原因,他們的婚約被毀,淩波哭著要毀掉手鏈,他費了好大一番功夫才讓她打消了那個瘋狂的念頭。
自那之後,他對這個手鏈簡直視若珍寶,別人不小心碰一下都會引得他不悅。
想到這些,月華上仙對芙蕖的恨又洶湧起來。
他毫不留情的割破芙蕖的手腕,取血離開,分毫沒有顧忌她的死活。
芙蕖再次睜開眼睛,赫然發現自己身處山寨的烈火烹油堂,滿室刑具森然,堂中梁柱上綁著一人。
那人紅衣染上血汙,卻絲毫不影響他的張揚與俊美;發絲散亂,卻分毫不影響他的風姿和氣度。
他對著她笑的肆意,笑的灑脫,笑的毫無畏懼。
她一眼便認出他,猛然止住腳步,站在離他三尺處,牢牢盯視著他的臉,沉默良久後開口:“容默……”
容默不應,隻看著她笑。
她本應該氣惱,本應該拿鞭子抽他的,可她卻沒有那麽做,隻愣愣盯著他,仿佛要用目光刺透他的魂靈。
“阿芙,我如此,你可滿意了?”
他驟然提問,驚的她手指微顫,她低頭凝視著指尖,默默的問自己是否滿意,可問了無數遍,也沒有得出結論。
於是,她抬起頭,重新走向他。
她驟然揪住他的衣領,讓他的臉停在離自己鼻尖一寸處方才停住。
四目相對,她仿佛聽見了心底隱隱有什麽噴湧而出,不等她辯別清楚,就聽他笑著道:
“阿芙,能死在你手裏,我死而無憾!動手吧!”
芙蕖卻仿佛是被燙傷般,瞬間鬆開他,狂亂的解開他的鎖鏈,一把將他推出烈火烹油堂的大門,口中聲嘶力竭的喊:“我不要殺你,你走,走啊!”
喊著喊著,她突然聽見有誰在焦急的喚她。
她猛地睜開眼睛,就看見絳珠正低頭瞅著她,滿臉擔憂。
“公主,你……”
她欲言又止,兀自盯著她的臉。
芙蕖下意識摸臉,隻覺指尖一片濕潤薄涼,她這才意識到自己在夢中竟然哭了。
可是,夢見那個人,她不是該恨得咬牙切齒動手撕了她的麽,怎麽還會親手放了他,還為他淚流滿麵呢。
但轉念又一想,夢往往都是相反的,她才稍微釋懷,但隨即又意識到一件事,便急忙扯住絳珠的衣袖。
“絳珠,你可知人間界如今是何年何月?”
她自到了這天界,被那月華一直掌控折磨,幾乎無法接觸到外界的訊息,完全不知道今夕是何年。
絳珠愣了愣,伸出手指算了算,剛要告訴芙蕖答案,就被一道軟糯甜膩的嗓音打斷了。
“魔族公主,這生不如死的滋味品嚐起來如何啊?”
絳珠臉色一變,嘟著嘴剛要開口就被芙蕖截住了。
“絳珠,我跟淩波公主說會話,你退下。”
絳珠擔憂的看了芙蕖一眼,一步三回頭的退出了房間。
淩波冷哼一聲,自顧自在桌邊坐下,盯著芙蕖的臉看了半晌後陰陽怪氣的開口。
“魔族公主籠絡人心的手段一如既往的高明呢,這才短短幾日,就收服了二哥府邸的仙侍,本公主簡直佩服的無以言表呢。”
芙蕖漫不經心的掃了她一眼,清楚的捕捉到了她眼底的嫉妒。
她勾了勾唇角,“淩波,為了個男人,你處心積慮的算計我,不惜自願委身天帝,值得嗎?”
淩波一聽到委身天帝四個字,努力搭建的儀態和教養便徹底崩塌了。
她大步走到芙蕖床頭,五官扭曲、麵容猙獰。
“芙蕖,你這個賤人!害我落到今日這般田地的是你,冷嘲熱諷的還是你,你讓我怎麽能不恨你。我告訴你,自從你卑鄙的毀了我和月華婚約的那一刻,我就發過毒誓,但凡是你擁有的一切,我都要不遺餘力的搶走,包括你的這條賤命!”
“哦,是嗎?”
“當然。你大概可能還不知道,你們新婚夜的那晚,月華是和誰在一起的,對嗎?”
“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那天我故意泡了冷水澡發起了高燒,月華聽聞後扔下被血蛭折磨的奄奄一息的你,守了我整整一夜呢,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