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夢
斷壁殘垣，滿目瘡痍。
天邊殘陽如血，似乎即將暗示著什麽。
來不及欣賞這夕陽西落的場景，周林感覺自己的胸口一陣劇痛，低頭一看，隻見一把閃著寒光的長劍刺入了他的心髒，鮮血不斷從傷口湧出，染紅了他的衣服和地板。
苦笑一聲後，周林沒有看向對麵的對手，反而轉過身去，那裏，有道絕美的身影，正驚慌地衝他跑來。
“對不起……”
但是失血過多下，他的嘴唇隻能發出微弱的聲音。
……
呼～
**青年猛地坐起身來，低頭摸向胸口，沒有那撕裂的疼痛感後，在看到周圍熟悉的一切，不禁長舒了一口氣。
看到窗外的天空還是灰蒙蒙的，像是一層厚厚的煙霧。
他拿起床頭的打火機，點燃了一支煙，深深地吸了一口。煙霧在他的嘴裏繚繞，然後從他的鼻孔和嘴角慢慢地飄出，和窗外的灰色融為一體。
他感覺到自己的胸口有些悶，像是有什麽東西堵住了。
他想起了剛剛的那個夢……
再度吸了一口煙，隻感覺到喉嚨有些幹澀。抬頭看了看四周，發現自己的房間很亂，衣服、書籍、雜物散落在地上，像是一片廢墟。
他沒有力氣去收拾，也沒有動力去改變。他隻是靜靜地躺在**，抽著煙，顯得很寂寞。
不遠處的電腦上，泛起幽暗的光，在黑暗中卻猶如明燈一般。
電腦屏幕上，彈出了無數的提示框。
“恭喜你，第一遊戲階段成功通過！”
“帝都之亂副本結束。”
是一場夢嗎？
周林鬆了口氣，但卻不知為何有些落寞，順手從一旁的煙盒中再度抽出一根煙來。
啪嗒！
新舊煙霧，在狹小的房間內緩緩交匯在一起。
“第二遊戲階段即將開始，是否選擇進入？”
看著電腦屏幕上繼續跳出來的消息，周林沒有著急點那個確定按鈕，而是雙目放空，在煙霧繚繞下，目光顯得有些迷離。
一年多了。
周林一年前電腦上莫名其妙安裝了《魔道至尊》這款遊戲，作為資深的遊戲迷，雖然對於電腦自動安裝遊戲這種行為感到深深的厭惡，但在上手後，卻猶如吸食毒品一般令人沉迷無法自拔。
這款自由度極高的遊戲，並不是按部就班的程序化。
在遊戲中，周林從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最終成功登臨魔族至尊，更是最後以江湖勢力，掀起京都之亂。
就算是實力，也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
但事情有些超乎他的意料，這幾日，他總不知不覺間便能睡著，在夢中世界，猶如真實存在一般，遊戲中的場景一一複刻，甚至猶如身臨其境一般，就連最後自己被殺死時的痛覺都異常清晰。
目光恍惚間，周林看向電腦屏幕，將鼠標放在取消上，周林心裏極為糾結。
是就此結束，還是繼續開始？
屋外依舊灰蒙蒙一片，如同周林此時的腦袋裏麵一樣，雜亂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苦笑著搖了搖頭，將煙頭掐滅，周林最終還是準備按下取消，順便出門找個醫生看看自己最近這是怎麽了。
他該回到正常的生活了。
但一瞬間，腦袋中眩暈感卻再度襲來，周林恍惚了瞬間，便歪著腦袋昏昏沉沉地繼續睡了過去。
……
昏暗的屋內，電腦屏幕上自動跳出新的提示框，發出幽暗的光，將座椅上少年的臉龐照得棱角分明。
“第二階段順利開啟……”
“角色成功進入，遊戲通道關閉。”
……
淡淡的清香飄入鼻中，沒有煙草味那般嗆人，吸入鼻中，就連腦袋似乎也變得清醒了一些。
抬頭望去，殿中寶頂上懸著一顆巨大的明月珠，熠熠生光，似明月一般。
莊嚴、肅穆，但漂亮的外觀又使人感到異常的單調和沉重。
陌生而華麗的地方。四周是高大的殿宇，金碧輝煌，琳琅滿目。
周林晃了晃有些發懵的腦袋，許久才緩了過來。
但入眼的場景，卻讓他不敢輕舉妄動。
大殿內，在自己旁邊，不知道有多少人站著，均是低垂著腦袋，有聲音從最前方傳來。
周林悄悄抬起眼眸，在大殿之中，金絲楠木製成上飾金漆雲龍紋的七扇屏，擋住了後麵那道身影。
“諸位愛卿……”
周林猶如石化一般，腦袋機械般地保持著那副模樣，看起來有些滑稽，但好在這種場景，也沒有人過多的關注他。
又做夢了……
想起自己昏睡前的眩暈感，周林無奈地歎了口氣，也不再畏懼，幹脆自顧自的環顧起四周來。
正當周林想多看看這殿內場景，但一股陌生的記憶湧入腦海，讓得他不禁有些犯暈，但很快，記憶便全部被吸收回來。
楚國，魔教，教主……
科舉，會試及第，任刑部給事中……
“好真實的夢，連中間自己沒經曆的記憶都給了我來……“
周林隻當自己還是在做夢，畢竟就連自己能成為魔教教主都能夢到，區區一個刑部給事中，豈不更是小意思。
隻不過今日這夢中場景，似乎比以往更加真實了一些。
……
在那裝飾金漆雲龍紋的七扇屏之後，身穿金龍袍，戴上了珍珠玉冠的小皇帝伸手揉了揉眉心，他感覺這幾日異常煩躁。
江湖草莽勢力日益強盛，楚國愈發動**不安，在那場京都之亂後，皇族勢力更隱隱約約有下墜之勢，更何談北方亦有草原遊民，摩擦不斷，想到這裏，楚皇的麵色更加難看了一分。
有些煩躁地吐了口濁氣，看著殿中烏壓壓的眾人，這位小皇帝清了清嗓子，開口說道：“朕今日召見諸位臣子，有尋求良策……”
“近幾年，這民間形成多數流派，擾動地方局勢，使得各方動**不安，如此下去，必將給匪患有機可乘，實乃本皇心頭之患。”
“眾位愛卿，你們有何良策？”
話音剛落，殿內一片寂靜。
百官都低下了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江湖勢力能如此快速崛起，其中若是沒有官匪勾結，就連他們自己都不信，說不得自己手下之人便與此有著牽連，在這廟堂之上，都是千年的狐狸，他們自然知道如何和稀泥，將這個問題再度扔給皇帝。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響起：“陛下，臣有一言。”
皇帝抬眼看去，隻見一個身穿紫袍的老臣站了起來。乃是大學士劉正民，是皇帝最信任的謀士之一。他年近七旬，滿頭白發，但精神矍鑠。
劉正民是兩朝老臣，威望自然是有的。
楚皇點了點頭，示意劉正民說話。
劉正民清了清嗓子，說道：“臣認為如今我大楚局勢，都是因為當年那場魔道教主，引發的京都之亂，讓匪患以為有機可乘，所以若想解決此事，必先消滅魔道，從根本上解決問題。”
此話一出，殿內眾人紛紛點頭應和。
端坐在寶座上的這位小皇帝，閉上眼睛輕輕敲了敲額頭，看不出喜怒，接著問道：“那劉愛卿打算如何做？”
劉正民鞠了一躬後繼續說道：“臣建議陛下采取嚴厲的措施，對那些有嫌疑的人進行徹查徹究。“
“無論是文官武將、親王貴族、商賈富豪、僧侶道士、民間豪傑、江湖俠客……隻要有任何與魔道有關的證據或線索，就要立即逮捕審問，並嚴懲不貸。隻有這樣才能震懾那些心懷叵測之輩，並且挖出魔道的內應和幕後黑手。”
劉正民說完後，恭恭敬敬地跪下行禮。
殿內再次一片寂靜。百官都屏住了呼吸，等待著皇帝的回答。
“嗬嗬，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盤！”
群臣中傳來一道嘲諷，回頭看去，卻不知是哪個無名小卒。
在周林身邊，同為刑部官員趕忙拉了拉周林，卻見自己這位名不經傳的同僚今日變得異常大膽。
隻當自己還在做夢的周林哪裏多想那麽多，看著這老家夥倚老賣老，周林便覺得可笑。
對於這種草芥人命之輩，周林正義感爆棚，胸中怒火化作言語傾瀉而出。
他還絲毫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嗬嗬，你這老家夥，鏟除異己的心思倒是毫不遮掩。”
“豎子安敢！”
劉正民在愣神片刻後，見自己在朝堂上被如此辱罵，安肯善罷甘休，尤其是被一個自己都沒見過的黃毛小子出聲辱罵，心中隻感覺怒火中燒。
“哼，捕風捉影之事，又豈敢放上台麵，若真是為了天下，為何不去關注田間農戶，路上商旅。”
周林不屑的說道，若是折扇在手，倒頗有舌戰群儒之風範。
周林環顧四周，這裏便是天然的舞台，一時間周林倒也滿意這夢中如此宏大的場景。
“皓首匹夫，蒼顏老賊，整日隻知高談闊論，卻猶如井底之蛙，不見天日，百姓民生安計絲毫不關心。”
“天下紛爭，社稷有累卵之危，生靈有倒懸之急，而你卻隻會附庸風雅，拍馬逢迎，真是廟堂之上，朽木為官;殿陛之間，禽獸食祿！”
大殿內，群臣身上不禁紛紛打了個哆嗦，隻有一個念頭，那便是這家夥瘋了！
這話幾乎在映射朝堂眾人，一句話，得罪了在場的所有人！
“你……你……”
那劉正民一把年紀，平日裏其他人見到自己，無不是恭恭敬敬，哪裏聽過如此話。
“食君祿，卻不能為君分憂，卻隻敢在我麵前狺狺狂吠，我從未見過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你、你……噗……”
劉正民聽到這話，當下一口老血噴了出來，指著周林的鼻子，你了半天卻也說不出來，最終竟然癱倒在地。
暢快！
周林突然感受到了當年臥龍先生諸葛孔明罵死王朗的感覺了。
在高台之上，楚皇的貼身太監見周林如此猖狂，俯下身子試探著問向楚皇：
“陛下，此人在朝堂上毫無儀表，不如打出殿去……”
“不必，本皇倒想聽聽此人想說什麽。”
楚皇揮退太監之後，饒有興趣的看著台下意氣風發的周林。
或者說，是發瘋的周林……
“這位愛卿，那以你的意思是？”
周林笑著問道：“陛下可知，何物最為危險，但也最為尊貴？”
小皇帝有些好奇，說道：“莫要賣關子了，快說吧。”
“臣認為，是水。”
“哦？水有何尊貴，又如何危險了？”
不僅僅的那高台上的小皇帝，就連群臣都發出驚疑，不明所以。
周林自信十足，將手負於身後，猶如名師大家，指點江山：“在楚國，若是問那田間農戶，他們所求，無非便是風調雨順，五穀豐登。”
“但若是天災人禍，便有黃河泛濫成災之年，百姓流離失所，奸臣更是在其中，趁著災年，中飽私囊。“
“水亦有良善之分，而這水，便是民心，可以托舉著陛下的龍舟，讓陛下安享天下太平；也可以翻騰起來，把陛下的龍舟打翻，讓陛下身陷囹圄。”
皇帝沉默了下來，朝堂上此刻也鴉雀無聲，片刻後，小皇帝笑了笑，問道：“你的意思是，得民心者得天下？”
“正是，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民心所向，才是眾望所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