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凋零的海棠花
他臉龐駭人，眼神卻是溫潤的，不知怎麽，明珠莫名安心，好似與他認識了很久，確信他不會害自己。
明珠顫了顫嘴皮，說了句“謝謝”。
……
驛站，迎來了一夥不速之客。
男人抗住明珠往裏送，夜色深沉，身上的血跡看不清晰，血腥味卻很濃。
老板是個有眼色的，看到男人的樣子便知不好惹，收錢點了點頭，保證自己不會亂說話。
明珠時而昏厥，時而清醒。
兩個狀態來回輪換，對她亦是種可怕的折磨。
到上間，男人把她放下，動作輕柔。
“還好麽。”
她睜開眼睛，點了點頭。
他掏出一樣東西，送到她嘴邊。
明珠凝望他，男人解釋：“恢複內力的藥。從此地到矅京不會再休息，隻有這一次機會。”
她艱難地點了點頭，將藥含住。
男人看出她防備心，不再說什麽，轉身離開。
夜風習習，柳樹被風吹得簌簌作響。
明珠閉上眼睛，休息了一會，還是把藥丸吃了下去。
如果是毒，她認命。
隻有這一次機會，到了李延手裏，她也是死。
不如賭一把。
過了半刻鍾，她再睜開眼，感覺內力充沛許多，也不似來時那麽虛弱了。
男人沒有騙她。
明珠坐起身來，四處張望，尋找合適的出逃機會。
她傷的過重，又是女人，身形嬌小，看著奄奄一息，看押她的人沒想到她還有反抗的餘地，趕了一天路，都去睡了。
明珠起身，傷口處還是很痛，興許是男人給的藥的緣故，還能行動。
環視一圈過後，明珠已經在心裏算出最佳的出逃方案。
從窗外翻出去，幹掉外麵一個昏昏欲睡的守衛，她就可以駕馬離開。
這一套流程，對她而言並不難。
明珠落地的聲音，就好似一片羽毛，無聲無息。
守衛黃粱夢中，不曾想過死亡已經來臨。
一把匕首憑空出現，劃破他的喉管，血“噗”地湧了出來。
他瞪大眼睛，瞳孔緊縮，卻被捂住口鼻，發不出一點聲音。
“嗚嗚嗚——”
掙紮幾番，失去意識。
明珠把他放到地上，斬斷了馬車的韁繩，翻身躍馬。
臨走之時，樓閣上一個偉岸的身影遠遠地看向她的方向。
是那個男人。
明珠認出了他。
明珠深深地望了他一眼，縱馬離去。
馬蹄震動的聲響，驚醒了昏睡中的守衛。
“糟了！人跑了！！快去追！”
寂寥的夜，一時間混亂起來。
……
明珠沒有按照正常的路線躲到周邊縣城。
而是縱馬疾馳了一段時間後，又繞路，返了回來。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此時，她已體力耗盡，血流不止。
尋到一處無人居住的破草屋，她下馬，鬆開韁繩，拍了拍馬屁股。
放它離去。
隨後她躲到草屋裏頭，坐了下來。
不知過了多久，她被一陣細微的腳步聲吵醒。
來人了！
她躲到暗處，拿起匕首，就在刀準備落下之時，一道熟悉的聲音傳入耳中。
“若是跑了，也得在河縣躲著，殿下偏偏叫我來這個地方尋，做什麽呢。真是浪費時間！”
紅纓碎碎念著，頗是不滿。
明珠錯愕，垂下了手，紅纓聽到動靜，與她四目相對，驚訝的張大櫻桃般的小嘴：“你還真在這啊！”
明珠：“……”
終於見到自己人，警惕的弦也終於可以鬆了一鬆。
明珠虛弱地“嗯”了聲。
紅纓捏著小下巴打量她：“殿下真是神了，你不去河縣，怎麽在這躲著？”
明珠：“此地安全。”
紅纓看到她腰間的傷口，小眉頭皺了起來，嚴肅地說：“你傷的很重，還是先回去吧。”
對紅纓，她半點不設防。
紅纓是殿下的人，亦是跟在他身側，忠心耿耿的手下。
“交給你了。”
她說完，暈了過去，紅纓接住了她，沾了一手血。
紅纓不喜歡這種粘膩的感覺，她殺人，從來不自己動手。
紅纓嫌棄極了，可看著明珠慘白的小臉，難聽的話梗在喉頭。
“算了……你也是命苦。”
她說完，從後麵鑽出來幾個人。
“殺了？”
她悠悠道：“是啊……”
紅纓的媚眼涼薄，浮上幾分殺意。
“留下她，也是禍害，山岢已死，她的使命也完成了。就此功成身退了吧。”
紅纓說完，拍了拍手，從樹叢爬出一條紅黑色的長蛇。
長蛇的尾巴卷曲，微微作響。
“沙沙，沙沙……”
爬到明珠的身上，露出尖利的兩顆獠牙，咬入她手腕。
在這之後，破草屋隻剩下昏迷的明珠一人。
她躺在地上，不省人事。
好似一朵凋零的海棠花。
……
夏晁去東宮辦事，回來之時，聽到下人說閑話。
“聽說那刺客找到了，還是個女的！你說，誰這麽不要命，敢和太子殿下爭。”
“誰知道。那個位置，多少人求而不得，不過咱們太子殿下也不是閑人。這次的消息，便是一個不知名的人給咱們殿下傳的呢！”
夏晁聽後，心神一窒。
五殿下出京巡遊，明珠也隨他一起去了。
若非有要緊事，五殿下絕不會輕舉妄動。
有本事暗殺山岢的人，女人……他腦海浮現出明珠的模樣。
心道不好，腳步匆匆的和心腹交接，馬不停蹄地偽裝自己，出了宮，一路朝江南的方向去。
夏晁早年在江湖結實了一些人脈，十分可靠。
他聯係到一位消息廣闊的，得知明珠可能在河縣。
一路順著尋找，卻是未果。
他停了下來，靜靜的想。
以明珠的性子，寧願搏一搏，也不會選擇眾人都能想到的地方。
他最是了解明珠。
夏晁開始順著反方向尋找，沒多久，找到了明珠藏身的草屋。
她氣若遊絲，蒼白的好似一塊冰魄。
沒有一絲溫度。
夏晁腳步一頓，好似忘了怎麽呼吸。
怔愣許久，才沉重地走了過去，近乎顫抖地撫上她手腕，探察氣息。
雖然微弱，但還在。
他鬆了口氣。
“明珠，明珠……？”
明珠沒有反應，他把明珠小心翼翼地抱起來，抱上了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