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狗都不吃的東西
從街上回來就已經到了下午，蘇梨梨沒吃午飯，就花了一毛錢買了兩饅頭吃。
饅頭好吃，可吃著噎挺。這年頭還沒有礦泉水買，她就隻能一邊錘胸口以緩解被噎的感覺，一邊後悔自己出來怎麽不帶個水壺。
也不知道往胸口錘了幾下，被饅頭噎到快要斷氣的感覺才稍微緩和一點。
蘇梨梨緊了下手裏的孩子，又提著用樹葉墊著的骨頭往回趕。
到家的時候，蘇父已經先她一步進了門。
現在廠裏的效益不好，他也時常會提前下班。
時間是有了，但相對應的，這個月的工資也會減少。
蘇父愁的坐在椅子上皺緊眉頭，見蘇梨梨進門又趕忙收起愁容，上前去接孩子。
“你娘不是說讓你滿四十天再出去，怎麽又往外跑。
之前回來的時候在路上累著了，可得好好養才能養的回來。”
盡管自己愁的要命，開口卻還是對女兒的關心。
蘇梨梨抱著孩子走這麽遠早就累壞了，看到蘇父，趕忙就把晶晶往他手裏一送。
“我這不是看晶晶沒奶喝了嗎，就想去買點肉。”
她一邊說一邊趕快給自己倒了杯水，連喝兩杯後又看了眼蘇父。
“爹，你喝水不？”
“不喝不喝，咱家又沒有肉票，你上哪兒買肉去。”
說起這個，蘇父心裏就不好受。
也是他沒本事，才讓女兒吃口肉都吃不起。
本來他家日子過的還不錯，都怪那個玷汙蘇梨梨的混賬，才讓他們家日子越過越糟。
他這邊惆悵呢，蘇梨梨卻是渾不在意的又往嘴裏灌了半杯水。
秋天幹燥，她又抱著孩子走這麽遠，可是渴壞了。
蘇父心疼的看著她，然後順著她的手，就看到了那幾根沒什麽肉的骨頭。
“梨梨啊，你這是買的？”他皺了下眉頭，望著蘇梨梨問。
蘇梨梨連連點頭：“對，賣肉的大叔說沒有肉票買不到肉，我就買了幾根骨頭。”
雖然沒買到燉湯的配菜，但她還是挺高興的。
骨頭湯也能下奶，要是哪天能買到鯽魚就好了。
“買幾根肉都沒有的骨頭幹什麽。”蘇父一言難盡的看著她：“咱家本來也不寬裕了。”
他頓了下，又想到了什麽似的。
“你不是把給你的陪嫁錢用了吧，梨梨，你可別糊塗，萬一你回去這錢還用得上的。”
蘇梨梨嗆了下，幸好早就想好了說辭。
“爹，我沒有用陪嫁，這是我之前自己攢的私房錢。”
她臉不紅氣不喘的說，然後就去忙著剁骨頭了。
臨走之前，又在門口的地上看到幾根玉米，頓時眼睛一亮。
“爹，這玉米哪兒來的？”她轉頭驚喜的問，懊惱剛才進門的時候怎麽就沒看到這玉米呢。
“那個啊，就是廠裏你文叔給拿的，自家種的說是給我們嚐嚐鮮。”
蘇父低頭抱著孩子哄，雖然他懷裏的孩子閉著眼睛睡的正香，但也不耽誤他哄的起勁。
“文叔給拿的啊，那你怎麽沒叫他來吃飯。”蘇梨梨拿起玉米隨手問了句，這幾根玉米她剛好拿去燉個玉米骨頭湯。
“他今天下午就請假了，下個星期才回來呢，說是去看個人。” 蘇父又答。
既然人家有事，那不過來也就不奇怪了。
蘇梨梨隨口哦了聲，就低頭開始做飯。
他們這筒子樓裏，大多都是燒煤的。
早上放在煤爐上燒著的水，這會兒正好清洗骨頭用。
又把玉米剝出來之後，剁成小段的和骨頭一起煮。
這骨頭本來也沒什麽肉，放點玉米下去煮是剛剛好。
這才下鍋煮了沒多一會兒呢，骨頭和玉米的香味就從鍋裏散發出來了。
胖嬸聞著問道就扯開了門，她還當是誰呢沒到飯點就開始做飯，原來是蘇梨梨。
本來她跟蘇梨梨吵了兩次是不大搭理她的，這會兒聞到肉香味，被饞蟲勾著的又沒忍住。
“梨梨，你在煮什麽啊。”
她扯著笑臉，像從來沒跟蘇梨梨翻過臉一樣。
蘇梨梨聞言抬頭白了她一眼，沒搭話。
“哎，你這孩子，怎麽不理人呢。”胖嬸臉上有點掛不住，責備起來。
蘇梨梨還是沒搭理她，轉頭就回了屋。
做菜用的調料都放在家裏，現在該下底鹽了，她是去拿鹽罐子的。
誰知道等她拿完鹽罐子出來，就看到胖嬸站在她家爐子前麵，一手掀著鍋蓋，另一隻手就拿著湯勺準備下鍋去撈東西。
“胖嬸，這骨頭可是剛下鍋，玉米都沒熟呢。”
她冷戰臉提醒了一句，伸手就搶過湯勺。
胖嬸沒想到她這麽快就出來了，被她嚇了一跳。
手裏的東西被搶走之後才反應過來，趕忙幹咳了兩聲來掩飾尷尬。
“嗨，我這不看你走開了，想幫你翻翻菜嗎。你是不知道，煤爐子炒菜最容易糊鍋了。”
她反應倒是快，當即找了個理由給自己開脫。
“是嗎，我倒是不知道煮個湯還會糊鍋。”
蘇梨梨不鹹不淡的回了句，然後自顧自的往湯裏加底鹽。
胖嬸張了張嘴，硬是被她堵的沒話。
隻能擱下鍋蓋往自己家裏走，邊走還邊念叨。
“不就煮了兩根沒肉的骨頭嗎，狗都不吃的東西，嘚瑟什麽啊。”
“狗都不吃的東西還有人饞，我也是挺難的。”蘇梨梨隨口接了句。
胖嬸惡狠狠回頭瞪著她，她卻沒聽到似的，攪了兩下鍋裏的湯就回屋去了。
那邊正好有人出來燜飯，聽到兩個人的對話不由得低聲笑了下。
“笑笑笑，笑屁啊。”胖嬸一腔怒氣沒處撒，瞪著那人就罵了句。
“真是條瘋狗，逮誰咬誰。”那人白了她一眼，把飯放上煤爐子就扭身回屋了。
胖嬸本來就受了氣，又被人罵是瘋狗，哪兒能就這麽算了。
“你他娘的說誰是瘋狗呢，給我說清楚。
有本事別走啊，我看看你嘴巴怎麽這麽厲害來。”
她擼了下袖子就要往前衝，恨不得把那人扯回來打兩下。
那人也不是個好脾氣的，本來不打算理她，被她這樣一罵就站在自家門口，冷冷回頭望著她。
“昨天還在我家吃飯今天就追著我罵，我就算喂條瘋狗都比喂你強。”她大聲回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