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堅持
第六十二章 堅持
死氣沉沉的病房內，張暖青一臉木然的倚在床頭，一雙眼沒有一絲的波瀾，就像是早已經塵封多年的古井一般。
“吱呀”一聲，是病房門打開的聲音，張溫青帶著一名醫生，兩名保姆魚貫而入，即便是這樣，也沒有引起張暖青任何的反應。
張溫青有些心疼的揉了揉她的發絲，彎下腰，四目相對，音色柔和，“暖暖，我們回家吧。”
終於，張暖青眨了眨眼睛，隨即說道：“……不，不回……”
可能是許久沒有說話的緣故，可能是情緒比較激動的緣故，她的聲音早已經沒有了之前的清脆，帶了一份嘶啞，說得斷斷續續的。
“為什麽？”張溫青沒有想到這句話會引起她的反應，早知道的話，早點兒就說這句話好了。
張暖青雙手緊緊扯著床單，滿臉的堅決，一陣猛咳之後，聲音恢複了之前的清脆，“不回！我不回家！”
“給我一個你不想要回家的理由。”
“因為，因為……”
“因為什麽？”
因為她還沒有等到上官修來看她，因為回了家上官修就更加不會出現，她就再沒有任何的希望了！
張暖青口中一直斷斷續續地重複著因為二字，可卻是說不出心底的那份堅持，那一天晚上，她本以為一切都會結束，她注定是得不到上官修的愛情，她以為她會在萬念俱灰之後選擇放手，可是她做不到，她怎麽能放棄對他的愛？這麽幾年，那份愛早已經是深入骨髓，又豈是刻骨銘心可以形容的？
張溫青揉著眉心，他隻覺得那兒好疼，知妹莫若兄，一母同胞的親兄妹，他怎麽會不知道這個自小被寵大的妹妹現在在想什麽，低歎了一聲，坐在了床邊，輕聲說道：“暖暖，你別這麽傻，好不好？”
張暖青雙眼含淚，氤氳早已經模糊了她的視線，搖著頭，緩緩說道：“哥哥，你不懂我的堅持。”
“堅持什麽？！”張溫青不自覺的揚起了聲音，臉上心裏滿滿的都是對她的心疼，還有那一種恨鐵不成鋼的惱怒，“堅持他會來看你，堅持他跟你說，我喜歡你，嫁給我嗎？！”
“哥哥！……”
眼淚好像斷了線的風箏一樣，沿著她蒼白的臉頰，快速滑落，滴在雪白的被套上，暈染出淚花一朵朵。
“暖暖，你不要再這麽傻下去了，他上官修除了那天送你來醫院之後，再也沒有出現過，你這樣的難過，你等，你哭，他根本就不知道，他……”張溫青越說越是激動，最後直接從床上站了起來，“他媽的就是一混蛋！根本不值得你這份愛！”
“哥哥！——”
張暖青厲聲吼了一聲，整個病房內瞬間安靜了下來，靜得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得出來。她伸手抹了抹臉頰邊不停地滑落的淚水，看著張溫青焦急的臉，終於是軟下了聲音，輕輕說道：“愛一個人之前難道還要去想他值不值得嗎？愛了就是愛了，我愛他，所以我願意為他哭，為他等，為他難受，無關乎值得，隻是因為我愛他。”
張溫青一雙眼定定看著病床上那張蒼白的麵容，什麽時候他這個活潑天真的小妹也長大了，除了愛笑愛玩之外，她竟也學會了悲傷，難受。
“哥哥，我愛他，愛到可以不再強求他給我一絲的回應，我隻希望他能允許我站在距離他不遠的地方，看著他，就好。”
“暖暖……”
“我以前真傻，竟然以為愛我愛你，你也必須要拿同等的愛來回報我。”張暖青嘴角彎彎地翹起，擦幹了的淚水就像是永不枯竭的山泉一樣，又流了出來，“哥哥，這樣的愛真的是很自私呢，明明知道他不愛我，還那麽強求，你說他會不會就是因為這樣才那麽討厭我的啊？……”
張溫青撇開了腦袋，這樣的暖暖，讓他看得心都一寸一寸地揪了起來。
“少爺……”
“王媽啊。”張溫青看著她泛著紅的眼睛，扯開嘴角想要讓她寬心，可那笑容就像是凝固在嘴角一樣，最後隻得歎一聲。王媽是自小把他們兄妹二人帶大的，對暖暖更是像待親身女兒一般，如今看著暖暖這樣，怕是比他還要更心疼。
“醫生，照我剛剛吩咐你的做。”
張溫青揮揮手，示意醫生上前，早已經想到，暖暖她也許不會那麽想要回去，可是沒有想到這樣的場麵比他想象的還要更糟糕，本來讓醫生給她打一劑能讓她昏睡的藥物就是下下策，卻沒想到還真的是用上了，他怕再這麽下去，他會心軟，隨了她還想要守在醫院的心願。
張暖青像是突然明白了什麽，開始掙紮起來，不讓醫生抓到她的胳膊，雖然知道張溫青他們絕對不會有任何的惡意，但是那一針下去，是不是她這兩天的堅持都要變成一灘泡影？
她不敢想象那樣的後果？
她失了愛情，失了尊嚴，失了所有的驕傲，為什麽連她最後僅有的堅持都要剝奪？
眼淚就像是決了堤的河水一般，早已在她臉頰邊泛濫開來，醫生拉住了她的一隻胳膊，但卻因為她的掙紮又鬆了手。
張溫青狠了狠心，撇過頭，吩咐著：“王媽，上去拉住她。”
“這……”王媽看看張溫青，又看看床上的張暖青，終於還是狠下了心，和另一個保姆一起，上前拉住了她的兩隻手，“大小姐，對不住了……”
“哥哥，你不能這樣做！”被拉住雙手的她，即便是想要掙紮也已經沒有多少力氣了，這兩天根本就沒有吃什麽東西，剛剛的那一番掙紮更是將她所有的力氣都消耗完了，現在的她隻能躺在床上，無力的流著眼淚，說著更加無力的話，感受著冰冷的針頭帶著比之更寒涼的**融入她的血液。
透徹心扉的寒意，讓她的心一寸一寸冰凍了起來。她的堅持，是不是就這樣失去了？
張暖青終於意識不清的閉起了雙眼，眼角卻依然泛著淚花，窗外的太陽早已經高高掛起，透過窗欞，照在她愈發蒼白的臉頰上，映襯著一片淚花，閃著晶亮的光芒。
張溫青的心終於在這一刻，軟了下來，他甚至都有些不敢看她，轉過身，走出病房，“王媽，幫暖暖收拾一下，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