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突變

第四十八章 突變

清晨的陽光微微有些刺眼,易心忍不住想要伸手去遮擋,可才剛剛動一下,就覺得全身像是被千萬輛車碾過一樣,酸疼得讓她想哭也哭不出來,身體微微一怔,更是覺得下身那火辣辣的刺痛感撲麵而來。

怎麽回事?

神思已經開始慢慢清醒的易心,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一樣,猛地從床上做了起來,這劇烈地一個動作更是讓她渾身疼得齜牙咧嘴,眼角也都開始泛出了晶瑩的淚花,在陽光的折射下,瑩光閃閃。

雪白的羽絨被擁著雪白的身體,隻不過上麵青青紫紫的一道道痕跡讓人看著有些觸目驚心。易心因為渾身酸疼,而眯起了眼睛,觸目可及之處,不是胡亂的散著她的衣服,就是她這一身的青紫,以及床單上那一灘紅到刺目的血漬。

這樣的場麵,這樣的狀況,隻要是有點兒常識的人都明白,她這是怎麽了?

易心把自己縮成了一團,緊緊抱著被子,死命的敲著一片空白的腦袋,想要弄清楚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為什麽她沒有回家,而是在這個她完全陌生的地方?又是誰把她帶到這兒來的?

酒醉後,頭疼欲裂是最正常的後遺症,再被易心她這麽死命的敲著,更是疼得讓她有些受不了,眼淚順著眼角滑了下來,滴到了緊緊抱著的被子上麵。她狠狠咬著唇瓣,不出一聲的哼哼著,終於,那些還殘存在她腦海裏的一零星點兒的片段開始在她腦海裏跳躍起來。

她記得昨天晚上因為看到慕雲臻為站在酒吧舞台上唱歌的林靜宸伴奏,在看到他們那樣默契的相視一笑,心裏的不甘,委屈,妒火都把她折磨地想要上去狠狠地拆散了他們。都說借酒消愁,那一杯杯的酒就像是白開水一樣的灌下去,真的是讓她等到了她一直心心念念的那個人,她還記得最後她倒下去的時候,是他扶住了她。也是第一次,她看到他臉上為她流露出的那麽焦急的目光。

易心抱著被子,眼角掛著淚花,可是嘴角早已經彎彎的翹了起來,隻那麽一星點兒模糊了的記憶片段都能讓她沉浸在裏麵不願意出來。

這一室的狼藉,如今再看來,竟變得如此的讓人幸福,易心忍不住又打量起了這一個房間。

幹淨到近乎蒼白的牆壁上麵僅僅掛著一台電視機,下麵是一個小的櫃子,刷著暖橙色的油漆,上麵簡單地擺著一台DVD機和幾張碟片,除此之外,整個房間內就隻剩下她現在身下躺著的這張床,也是雪白色的一片,單調。

除了這個詞,易心想不到還有什麽詞可以形容這個房間。

這究竟是哪兒呢?他的房間?易心想到了這個答案之後,又趕緊否決的搖搖頭,不可能,他那樣優雅,精致的人怎麽會住這麽單調的房間?那這兒又是哪兒?某一間小酒店?想想又覺得不太可能,但如果是為了不引起大家的懷疑,不想要流言蜚語呢?這樣想著,真的就覺得有了那麽幾分的可能性,不過易心卻覺得,隻要是能跟他在一起,再怎麽苦她都不怕,更何況是那麽些的流言蜚語?她可沒有林靜宸那麽脆弱,竟然因為受不了謠言而背井離鄉,真真是不堪一擊!

幸福在這個小而單調的房間內不斷流轉,易心擁著被子沉浸在自己編織的美好未來內,忽而門口傳來的一道腳步聲驚醒了她,笑容一下子凝聚在了嘴角,忍不住開始緊張起來,他就要進來了,怎麽辦?怎麽辦?

是接著裝睡?還是應該要笑呢?笑又要怎麽笑?羞澀?哀怨?還是哭?還是麵無表情?

心思百轉千回,卻在開門聲響起來的那一刻,易心決定抱著她的被子不動,半張臉也都埋在被子下麵,隻餘一雙烏黑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緊盯著門口。

“醒了嗎?”

如慕雲臻一般的身高,但是卻沒有他身上的優雅和霸氣;聲音如窗外初升的太陽般溫暖,但卻不是她想象中的清越;麵容幹淨,就像是他的聲音一樣,透著一份陽光,一套純白色的運動衣,就像這個房間給人的感覺一樣,蒼白而單調。

易心微楞,眨了眨眼睛,在確定自己沒有看錯之後,失聲尖叫起來,“怎麽是你?!”

年少尋被易心這明顯的一臉失望的表情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又側身看了看一眼自己的身後,在確定沒人了之後,轉過身,看著易心,有些好笑的說道:“為什麽不會是我?”

那種滿心期待的事情,被人當頭棒喝;那樣小小翼翼捧在手心的嗬護,被人輕易地往地上一摔。

砰——

易心很清楚地聽到了她的心墜地的聲音,就像是塑料玻璃一樣,碎成了一粒一粒的,再也沒有拚接好的可能性了。從天堂到地獄,從希望到絕望,從幸福到無邊的痛苦,這樣的轉變,一下子都讓她嚐了個遍。

淚水奔騰而出,就像是脫了韁的野馬一樣,早已經不受控製。

“易心,我會負責,我會好好對你。”年少尋走到床邊,坐下來,拉起了她的手放在了他的胸口,緩緩地說著這世間最實在的兩句話,女子最寶貴的東西在一夜醉酒之後失去了,那樣的心情他雖不能身臨其境的去感受,但是他能理解那種感覺,拿起紙巾溫柔得替她擦著眼角的淚水,接著說道:“別哭了,好嗎?”

“滾!——”

易心一把拍開了他的手,然後狠狠一推,大聲地吼道,“別讓我再看見你!給我滾遠點兒!——”

“易心……”

年少尋後退了兩步,穩住了身子,然後低歎了一口氣,又準備往前替她擦幹眼淚,隻見易心猛地從被子裏麵站了起來,走到了他的麵前,聲嘶力竭地吼道:“你別在這兒假惺惺的,真讓我嘔心!想要從我身上得到什麽?不就是這身體嗎?”

易心一邊說著,一邊往前走著,年少尋一雙眼睛不知道是該撇開,還是怎麽樣,頓時有些不知所措,被她緊逼著一步步後退,這樣的情況他真的是從來沒有遇到過,昨天晚上的那一切,發生得都是那麽的讓人有些措手不及,等他意識過來的時候,易心早已經是一絲不掛的躺在他的懷裏,溫軟的身體,嬌俏的麵容,嗬氣如蘭,正一點一點的撩撥著他的最後底線,終於幹柴對上烈火,天雷勾了地火,一切都已經不可收拾。

“來啊,現在我給你!你來啊!——”

年輕的身體,就像是窗外初升的朝陽一般,散著如珍珠般瑩潤的光芒,一下子竟晃花了他的眼。

“易心……不是的,不是這樣的……”

年少尋看著對麵已經有點兒歇斯底裏的易心,想要解釋,可是解釋什麽,該發生的都已經發生,現在再來解釋,蒼白的可笑。

“嘔心!年少尋,你男人一點,敢做不敢認是不是?做了婊子,還想立貞節牌坊不是?——”

“易心!”

易心說得話越來越難聽,終於,年少尋忍無可忍,扯過了床上的被子,一把甩在了她的身上,然後說道:“我做過的事情我自然是會負責,你現在想哭想鬧,自便吧!——”

說完,轉身而去的背影隨著房間門砰的一聲,消失了。那震耳欲聾的關門聲在易心的耳中聽來,就像是一個告別儀式一樣,祭奠她已經逝去的二十年的青春。

易心像是被抽去了所有力氣的布娃娃一樣,咚得一聲倒在了地上,擁著被子嚶嚶地哭著。窗外陽光燦爛,可是她的心卻比寒冬臘月還要寒冷,讓她忍不住瑟瑟發抖!

如果不是因為林靜宸突然回來,現在站在慕雲臻身邊的就是她;如果不是因為昨天晚上她說什麽平手,根本就不會有他們兩個上台去表演的說話,林靜宸是故意的,如果不是因為這樣,她根本就不會喝醉,這樣的事情也根本就不會發生!怨恨開始一點一滴地在她心裏滋長起來,林靜宸,林靜宸,一切都是因為你!我不會放過你!

易心麵無表情地擦幹了所有的眼淚,咬著唇,撐著床沿,慢慢地站了起來,然後撿起地上的衣服,開始一件一件地往身上套著,那樣的她就像是一個沒有任何生命力的機器人一樣,隻是機械的把衣服往身上套著,也不管衣服是否已經穿得整齊,然後發開房間門,向浴室走去,路過客廳的時候,她看見年少尋正一個人在沙發上坐著,眉頭緊皺,不知道在想著什麽。

嘩啦啦的水聲陣陣,滾燙的熱水傾瀉而下,順著披散下來的頭發,一縷縷的往下淌著,易心緊閉著眼睛,麵容平靜,完全看不出任何的不對勁。

不知道過了多久,等易心從浴室裏麵走出來的時候,除了發絲還不時的滴下一兩滴的水珠,除了她的眼底籠上了一層讓人看不清的薄霧,一切好像又恢複了原樣,回到了昨天晚上什麽都沒有發生過的時候。年少尋依舊是坐在沙發上,不同的是他的手上已經夾了一隻煙,白霧繚繞間,他的眉心似乎染上了幾多疲憊。不過這些都不是易心所關注,所在乎的,隻見她緩緩走到沙發前,在年少尋的對麵對下,從茶幾上拿起了一支煙,學著他的樣子用手夾著,然後點著,卻沒想到被那煙味一下子嗆到,猛烈地咳了起來。

年少尋這才發現他的對麵已經坐了一個易心,一把奪過了她手上的煙,還未說什麽,就看見她抬起一雙兩眼通紅還含著淚花的眼睛,她一邊咳著,一邊說道:“教我抽煙。”

頓時,年少尋就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氣一樣,把煙又遞到了她的手邊,默不作聲得又回到了沙發上,一根接一根的抽著,卻不再看易心一眼,隻聽著對麵傳來的一陣陣咳嗽聲。

許久,久到易心已經不再會被煙給嗆到,久到她已經開始一根接一根的抽下去的時候,才聽見她再一次說道:“年少尋,我根本就不需要你的什麽負責。”

音色極其的平淡,平淡到就好像是在跟人談論今天吃什麽,亦或是今天的天氣怎麽樣。

年少尋撇過頭,看了一眼易心,煙圈陣陣,他看不清她此時的神色,怕也是極其平靜的吧。

“你需不需要是你的事情,我願不願意負責是我的事情,與你何幹?”

又是一陣無言以對,透過圈圈煙霧,兩雙同樣深沉到仿佛無底洞的眼睛在空中相對,僅一瞬,又被湧起的層疊煙霧所掩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