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履行約定

張鋒那一臉凝重的表情被克勞利看在了眼裏,他同樣看見了街道對麵那名與張鋒短暫對視過的年輕男子。

“認識?”

張鋒沒有說話,腦中思緒萬千。

為什麽當初在第七研究所大廳毫不猶豫當場指認自己的人會在此時裝作不認識自己呢?

那個輕輕搖頭的動作到底是什麽意思?

他皺著眉頭思索著,直至謝裏曼伸著手在他的麵前打了幾個響指。

“喂……你這家夥到底是來做什麽的啊?你的目標是那棟房子吧?怎麽不行動了?是那個人的出現阻礙了你的行動嗎?”

被一連串的問題拉回現實的張鋒抹了把臉,大衣口袋裏,那隻一直握著小瓶的手滑膩膩的,充滿了汗水。

“我就是來送點東西,不過現在來看應該是送不成了。”

“我可以代勞啊!”

張鋒看著謝裏曼,心中五味雜陳。

他不是不知道謝裏曼是怎麽想的,隻是他覺得謝裏曼這人不壞,他不想拉他下水。

“幹啥啊?信不過我啊?我現在畫成這樣誰認得出來?你剛才不也沒認出來嗎……”

心中剛要湧出的好感被謝裏曼那副賊兮兮的模樣壓了回去,張鋒翻了個白眼。

“他們要是知道你跟我在一起,會滅口的。”

謝裏曼嘴角歪了歪,很不屑的“嘁”了一聲,朝著張鋒伸出一隻手。

“幹嘛?”

“把你要送的東西拿出來啊!還幹嘛,就那一小瓶腦脊液。”

張鋒歎了口氣,將小瓶交給了謝裏曼。

“你是真不怕死啊……”

“都說過了,我隻當自己已經死了。”

看著謝裏曼穿越街道的身影,張鋒突然對他的身世產生了好奇。

一個放棄富二代身份的賞金獵人,他到底經曆了什麽?

這種好奇隻持續了十幾秒就結束了。

他看著謝裏曼過馬路過到一半突然折返,一臉尷尬的避開車輛,小跑著來到了他的身邊。

“那啥……要我把這玩意交給誰啊?”

對於自己身邊這幾個特工人員,高耀十分厭煩。

他深知自己已經被那個不肯透露姓名的西裝男當成了九號試驗體的跟蹤器,但又無法反抗這個事實。

通過對九號的機密檔案進行研究,高耀發現,九號並非像他所想的那樣無法控製,相反的,他溫順的多。

他具有原本的人格,包括堅毅、機敏、果決等一係列的優秀品質,他不明白聯邦為什麽要將他關押起來研究。

如果能好好溝通,想必九號本人是會進行合作研究的,但聯邦卻選擇將九號藏了起來,秘密研究。

高耀覺得一個巨大的陰謀籠罩在太陽係聯邦的頭頂上,他隻是堪堪看到一角。

他甚至開始懷疑毫無履曆的自己,能進入這個看似平平無奇,實則保密等級突破天際的項目是否是別人故意安排。

“難道我是一個被精心挑選出來的背鍋俠?”

他抽回心思,看了一眼身旁一身黑衣,滿麵愁容的麗娜,象征性的出言安慰了幾句。

這次對克勞利的吊唁之行,是在他的強烈要求下才得以批準的。

幾乎是囚禁般的生存條件、那個跟孫康一樣必死的結局這兩件事同時壓在他的身上,他急需哪怕隻有象征意義的自由。

然而此行的最大收獲,是他看到了躲在巷口陰影裏的九號。

九號的出現證明了一件事。

他與克勞利是存在聯係的。

高耀不知道他們之間存在著怎樣的聯係,但高耀知道,九號一旦再次被收容,自己的死期也就到了。

他必須警告九號,至少在他想到如何處理自己麵臨的處境之前,九號不能被捕。

剛才在與九號對視的時候,自己冒著被西裝男發現的風險微微搖頭的動作也不知道對方是否理解了其中的含義。

正當他苦惱與如何向九號發出警告的時候,房子的門鈴被人按響了。

麗娜並沒有站起身來前去開門,守在門口的西裝男子已經在詢問對方的身份了。

當他走進會客廳的時候,高耀的心裏一緊,隨後豁然開朗。

像是一束光照透了充滿霧靄的天空。

這人是剛才跟九號站在一起的那個流浪漢。

他那雙髒兮兮的手小心的捏著髒兮兮的帽子邊緣在同樣髒兮兮的胸前擺弄著,一副拘謹的模樣看著哀愁但已經無力發問的麗娜。

“夫人,請允許我對您丈夫的死表示哀悼……

我的朋友曾受到克勞利先生的特別照顧,但在上次他去我們那的時候,遺落了一瓶藥劑,我覺得我應該將它送還給您……”

那人說的很小心,一副小人物麵對貴婦人似的唯唯諾諾。

高耀認為這是個機會,立刻開口。

“你的那位朋友怎麽不親自過來?”

“哦,是這樣的先生,他的病情雖然在克勞利先生的幫助下有所恢複,但遠沒達到能夠隨意走動的程度……哦仁慈的上帝,請保佑這個可憐蟲趕緊好起來……”

高耀摸了摸下巴,一個主意浮上心頭。

“別指望上帝了,我來幫幫你吧……來人,把我的通訊器拿來。”

守在客廳入口盯著這邊的西裝男愣了一下,在耳機裏說了些什麽,隨後朝高耀走來,將通訊器遞給了他。

“來,我們建立一下鏈接,我轉筆賬給你,你務必要交給你的那位朋友,這可是我送給他的救命錢。”

一陣操作過後,聽到對方通訊器傳來的幾聲蜂鳴後,高耀滿意的將通訊器朝西裝男子一丟,翹著二郎腿接受著麵前這位流浪漢那冗長的感激詞語。

“那我就不多打擾了,這是那瓶藥劑,請您收好……再見,仁慈的先生、夫人……”

在旁人看來,流浪漢那幾乎是一步一鞠躬的倒退著走出客廳的姿勢並非偽裝,但在高耀看來,這人簡直是個偽裝大師。

剛才在與那人建立通訊鏈接的時候,他看到了對方通訊器下方漏出的白皙皮膚。

雖然隻是一角,但與周圍的皮膚色差十分明顯。

正當他猜測著這人的真實身份的時候,麗娜突然站了起來。

她抄起桌上的那瓶藥劑追向門廊,像是在追逐一個即將失去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