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羞辱(下)

“陛下想要臣妾傳達給顧丞相的消息,臣妾已經傳到。”

“隻是在之後,臣妾前往顏府翻找,並沒有找到兵符。”

喻照照跪在下方,彎腰垂首,不敢往上看。

“顧青詹相信了?”南不濁睨著喻照照,指節輕敲著靠手,不知喜怒。

“顧丞相隻說讓臣妾伺機將這個下到你日常的飲食中。”喻照照從袖口掏出一小包藥,雙手呈著。

隱匿在暗處的陳崇現身,拿過藥包,呈給南不濁。

南不濁瑩白修長的指夾著那黃色藥包放到鼻下輕嗅,微挑眉:“原來如此。”

“陳崇,你知道該怎麽做。”南不濁夾著藥包往前一丟,分毫不差地落入陳崇掌心。

“是。”

陳崇離開後,寬闊華麗的宮殿之內隻剩下喻照照和南不濁二人,喻照照跪在下麵,安靜不已,像一隻聽話的貓兒。

南不濁心情略好:“起來吧,今天朕歇在你這裏了,你知道該怎麽做。”

喻照照謝恩起身,福身去外邊喊了水,服侍著南不濁在她臥房中睡下,自己則在臥房裏的美人塌上拉起被子。

【宿主,這幾天女主的氣運值不斷下降,你受到加持,也幸運了不少。】

【這樣下去,男主有一天或許會喜歡上你】

【不可能的】喻照照心中腹誹。

【為什麽?】一隻粉白色的長耳兔從空中顯現,滿臉疑惑。

【阿巴阿巴,你不會懂的】

阿巴阿巴垂下耳朵,悶悶的:【人類真複雜,不過宿主,氣運值的任務咱們快完成了】

【可男主的悔恨值目前還隻有30,離目標還遠得很呢】

【這個你不用管,我有辦法】喻照照閉著眼,腦中反複浮現顏清淒慘絕望的樣子,實在無法入眠。

【女主現在在哪?】

【男主強迫女主不成,把女主趕去浣衣局洗衣服去了】

強迫?喻照照心裏突然咯噔一下,睜開眼睛,往嚴絲合縫的金絲帳下瞥去。

南不濁毫無動靜,輕微的呼吸聲均勻綿長,像是睡著已久。

喻照照起身,放緩呼吸,赤足踩在地上,輕輕提起鞋子往外走。

【宿主,你去幹嘛?】

喻照照不答,眼睛盯著南不濁,不敢大聲呼吸,到了寢殿外她才放心,把鞋子穿上腳。

房門外守夜的宮女靠著牆睡得正歡,喻照照又想起什麽,返回去,在大殿左邊的柱子根部,打開一個暗匣,拿出來小盒藥和幾粒滋補的藥丸。

她揣著小盒子悄悄溜出宮門,在魚肚白鋪畫的天幕下,沿著紅牆綠瓦,奔跑著。

來到浣衣局門外,她恰好看見顏清被抬著,走向最深處、最破舊的一間廡房。

喻照照氣喘籲籲,趁著嬤嬤和太監去一旁交待,分神之際,輕手輕腳溜了進去。

顏清躺在髒汙的**,一隻老鼠從她麵頰處轉過頭,紅眼盯著喻照照。

喻照照心中惡寒,怒從心起,把老鼠趕開,卻因氣息不勻,吸進好大一口帶著塵埃的空氣。

她咬著唇悶聲咳嗽,來到顏清身邊,見她衣衫不整,露出的鎖骨處,還殘留著一片紅痕,忍不住氣紅了眼睛。

喻照照把盒子放在一邊,替顏清整理好衣領,看著她蒼白的麵容、緊蹙的眉頭,一滴眼淚倏然落在她麵頰上。

“阿清,對不起。”

顏清緩緩睜開眼,看見友人在她身邊,正慌忙擦去眼角淚水。

“照照?你怎麽在這裏?”顏清伸出手,為她擦掉下頜處的淚,溫聲道:“別哭了,我沒事。”

喻照照苦笑:“對不起,阿清,我沒有辦法幫你,我還成了你仇人的妻子…可我真的,是沒有辦法…”

連日以來堆積的愧疚、害怕終於有了發泄的出口,喻照照眼淚蹭的一下冒出來。

她胡亂擦著眼睛裏的眼淚,哽咽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想的。”

顏清皺著眉頭,支起身子,把哭泣的喻照照抱住,手在她背上一下一下輕撫著,緩聲道:

“沒事,我不怪你,而且這不是你的意願,你不是告訴我了嗎?”

“而且你還幫著我出逃,給我送藥,替我引開士兵。”

“是我沒來得及顧上你,甚至都不知道你現在過得好不好,我才不對呢。”

喻照照無聲流著淚,細膩的手顫抖著,抱住顏清纖細的腰,苦澀應聲。

“好了,不哭了,我沒生氣,相反,能見到你安然無恙的,我很高興。”

顏清微笑著擦去她麵上殘餘的淚:“再哭皮膚會變壞的。”

喻照照應聲,扯起唇角笑笑。

啪——,大門忽地被踢開,打斷此刻的平靜。

年久失修的門胡亂倒在一邊,揚起厚重的灰塵。

兩人忙用手捂住口鼻,眯眼看向門口。

陳崇高大挺拔的身影站在一邊,踢開門的,是另外一個生麵孔。

顏清沒有見過此人,但身體本能緊繃起來,握緊喻照照的手。

喻照照安撫拍拍她,眯眼看清來人,鬆開抱著顏清的手往前站,麵色微凝:

“陳大人,本宮就算再不受寵,也是皇後,你在本宮麵前弄出如此陣仗,是不把本宮放在眼裏嗎?”

陳崇彎腰:“臣不敢,隻是皇後娘娘為何在侍寢陛下時,中途離開,來浣衣局見一個下人?”

喻照照餘光看了顏清一眼,見她麵色平靜,方才出口:“什麽下人,這是本宮的至交好友,顏清顏將軍,豈由你無禮放肆?”

陳崇不卑不亢,冷淡回答:“罪人顏清已於昨夜子時在獄中畏罪自裁,臣不知娘娘這是何意。”

牢房中發生的一切在腦中盤旋,顏清鬆開喻照照的手,冷笑:“原來他打的這個主意?”

“我在牢中畏罪自裁,一方麵坐實顏家罪證,一方麵,他能把我關起來,單獨羞辱,對嗎?”

顏清撐著身子緩慢下床,赤足落在冰冷的地麵:“而你陳崇,為了當他的狗,最後一點信譽也不顧了。”

陳崇唇角抿起,麵色有點難堪:“將…顏姑娘,臣也是為你著想。”

“你對陛下服軟,忘卻一切,換個身份寵冠六宮,何嚐不是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