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迎新聚餐

“啊,嗅到了一股糟糕的味道。如果新生裏有人接替他,很可能下年就是主席了吧,本屆加上至少未來兩屆,估計都要壟斷了,那得變成啥風氣啊。”尤徹掀開蓋子看了一眼盤子裏的東西,“Shit,我最不喜歡的就是西餐。”

“嗯。”夏微予不帶感情地應了一句。

接著魏秋雁又輪番把在座的所有成員給新生介紹了一遍,來的都是學生會的大幹部,各個部門的部長和副部長,因為座位有限,小幹事一律沒有得到邀請。

陳青柏看著二十來號人輪番站起來一臉高冷地點點頭,整個人都不好了。他肚子餓的嘰裏咕嚕,早上就沒吃什麽東西,這會兒聞著麵前滾燙的食物香氣,拚了老命地咽口水。

況且對於一個中度至重度臉盲的人,他能記住那個主席、還有最先介紹的秘書長和主席助理就不錯了,各種部長副部長什麽的,誰啊,都記不住好哇。

“我說,老霍,這麽多部門,是不是全校同學都是學生會的成員啊?”他低聲問著旁邊一直在發呆的家夥。

“完全不會。”有人問這件事,霍添立刻來了興致,喋喋不休地說起來,“我聽說過,這邊的學生會再常規情況下幹部加幹事有50個左右吧,特殊情況下可能多招,有時候也招不滿。學生會內部主席是最高職位,直接管理秘書處、主席助理和兩個副主席。主席助理直接管理紀律部和組織部,秘書處是主席直轄的單獨機構,不受任何部門管製,同時也不管理任何部門。副主席分管理類和服務類,管理類直接管理生活部、衛生部和公寓部,服務類直接管理文宣部、體育部和學習部。”

“我靠,這都是什麽和什麽?我都沒聽懂啊,你慢點兒好吧!”陳青柏聽著就頭痛,都是些什麽神奇的陌生詞匯,太喪心病狂了。

“算了,按你的智商,再說你也不懂。”霍添賊兮兮地笑了笑,“就這麽講吧,這裏的核心由主席、主席助理、秘書長和副主席組成,主要部門是秘書處、紀律部和組織部,其他部門都跟打醬油一樣,沒啥意思,還浪費時間,就別瞎參合了,懂了沒?”

“不懂。”

“那你快去死!”霍添一巴掌拍在陳青柏後腦,“是個人來這裏之前都會打聽這邊的事啊,就你什麽都不知道!”

“哦……”陳青柏含含糊糊地哼唧了一聲,看看麵前逐漸變涼的煎牛排,又看看待介紹的隻剩三四人,覺得勝利在望。

很快,他的吃相果然給所有人包括坐主席姐姐都留下了極其深刻的印象。

與此同時,另一張桌子上。

尤徹麵前的食物幾乎一口未動。

身後的陳青柏卻大快朵頤,不但把自己的盤子刮得幹幹淨淨,還吃了旁邊霍添的大半份。

“那個九中學區過來的神經病,從來沒吃過西餐麽,瞧瞧他那難看的樣子,真是完全沒有任何教養。”尤徹聽到身後的咀嚼聲,還有鋼製餐具跟瓷盤撞擊的聲響,回頭看了一眼,馬上嘖嘖地吐槽起來。

“你好歹吃一點,一會兒要收拾東西,可能還有很多其他事,不知道要忙多久,你能撐到晚飯麽?早上你就沒好好吃飯吧,挑食是小孩子的行為。”夏微予敲敲他的盤邊,“來這邊了可容不得你挑,食堂的廚子不會像你爸一樣按著你的胃口給全校做飯,以後你怎麽過,不合胃口就餓死掉?”

“不吃,我最討厭這種蔬菜,更討厭不好好煮爛的肉。瞅瞅,這啥玩意兒,都沒熟。”尤徹叉起一塊肉,又扔回盤子裏,“夏微予,有時候你簡直跟祥林嫂一樣囉嗦。”

“我是怕回頭你餓了,又來煩我。”

“我餓死也不會煩你。”

“這個給你,我媽媽炒的醬,拌飯挺好吃的,你夾麵包裏吧,還有兩罐呢你別客氣。”一個身材小巧的女孩一手拿著一罐醬一手拿著自己配餐裏的麵包走過來,輕輕放在尤徹麵前。

女孩叫鄭星,從小學就一直跟尤徹在一個班,而且還陸陸續續累計坐過好幾年同桌。這個細聲細語的小姑娘一直很關心尤徹,所有人都開著玩笑說她是不是對尤徹有意思,她也從來不否認。

尤徹收下她的麵包,嚐了一點,覺得還不錯,就心滿意足地吃起來。

“你別這麽慣他,越慣越不像樣子。”夏微予雖這麽說,也順手把自己的麵包放到尤徹的盤子裏。

等這頓飯吃完,沒給新生自由活動的時間,生活部的男女們分別把他們引向幻想已久的宿舍。

一個工作證上顯示著叫顏萌的矮個子師兄拖著長音,站在宿舍樓大廳裏對新生做起了各種解釋說明。

這還顏萌,顏一點都不萌,黑黑小小尖嘴猴腮,跟難民區捉出來的一樣,一副營養不良引發的無精打采,感覺也是命不久矣的麵相。陳青柏腹誹。

說起難民區,貌似自己跟奶奶住的那個住宅區就是個難民區,半個有錢人都沒有,不是經濟狀況低下的老市民,比如奶奶,就是租住的最底層打工者。低矮破爛的舊樓無論是賣價還是租金都很低,固定的住戶就那幾家,流動性極大,幾乎每天進出的麵孔都在變換。老舊的小區裏還半包裹著福利院,因為大都是可憐人,街坊們相處的倒不錯。

而小區背麵有一家律師事務所,貌似是全市規模最大的,也是服務最好的,房子蓋得很漂亮,進進出出的人也是體體麵麵的模樣,還經常有豪車過往。這種成功人士的嘴臉,挨著一個破舊的窮人區,對比未免太誇張。

陳青柏以前經常帶著一群熊孩子跑到事務所附近去玩,男孩們看來往的汽車,幻想自己坐在裏麵的樣子,女孩們看別人的裙子,幻想自己穿上的樣子。

秦羅敷會不經意地指著路過的車,說出一個或長或短的牌子,永遠是大家從來都沒聽說過的。所有孩子都一副癡癡呆呆的表情看著她,於是她就開始做解說,哪國產,什麽公司,性能,常用人群。

大家都張大了嘴,完全不懂。總之,能理解的隻是那超貴就對了。

不知道秦羅敷來這家福利院之前在什麽地方生活過,當多年以後陳青柏終於知道還有一個叫“上流社會”的詞以後,總覺得這詞就是拿來說他家妍妍妹子的。

那姑娘就像個落魄公主,之前一直生活在城堡裏,錦衣玉食,看遍世間繁華,然後突然城堡塌了,她從廢墟裏爬出來,被福利院接納。

總之,她的見識和眼界不是他這種從小跟著奶奶生活在窮人堆裏的大土鱉可以隨便想象的。

她好像懂很多的樣子,她跟其他女孩不太一樣。

她好像懂很多的樣子,但她總是跟在他身側,淺淺地笑著,有任何事第一個叫的總是他的名字。

這種姑娘也會依賴什麽人啊。

想起某個姑娘,不知道她現在在幹什麽。

就在他一直回想的時候,顏萌旁邊來了另一個生活部成員,是個工作證上顯示叫陳枚的瘦高師兄,他進門先跟宿管大媽說了幾句,直接帶他們上到四樓。

“你們的宿舍在四層和五層,一層有備考的畢業班師兄,二三層有幾間我們年級的宿舍。”顏萌還是拖著音解說,他的語調聽得所有人毫無由來地陸續打瞌睡,“是這樣的,因為我們這屆人多,一棟樓住不下,所以在你們新生的樓上安排了幾間,你們這屆人少就理解下。這邊也素來有傳統的,畢業班的可以優先選擇樓層,畢竟要考學了。”

說什麽每個年級的男女各有一棟宿舍樓,起始規劃也隻是說說而已。

不知道這個校區的創始人規劃的時候什麽心態,搞這麽小幾棟樓,隻能住那幾號人,還讓高年級的隨便選,太反人類了吧……

新生們看著師兄們毫無表情的臉,感覺往後也是沒法兒好好活下去了。

於是大家對未來的生活充滿了絕望。

接著,陳枚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紙,展開念到:“唐英華,王立,401。夏微予,霍添,403。尤徹,陳青柏,405……”

“又是他?!”

兩人同時喊了出來。

“去他的,誰跟那個家夥住!”尤徹從人堆裏一把抓住霍添,往陳青柏那邊推了一把,“老霍,我跟你換,你去跟那家夥住,反正你跟誰都關係親。”

“你是哪位同學?”顏萌拿出花名冊準備比對,很不高興地說,“宿舍不能隨便調換,你們應該服從安排。”

尤徹剛要開口,陳枚掛在身上的對講機裏傳出了閆嘉卉的聲音,中氣十足:“喂,陳枚,陳枚,能聽見麽?”

“嗯,可以。”

“好的,現在有件事安排給你。”雖然中氣十足,但完全沒了遊園時的輕快俏皮,正經的語氣聽得每個新生充滿了違和感。

那個餐前作介紹的聲音傳了出來,還是刻意的低沉知性一如當時:“陳枚,我是魏秋雁。”

“可以聽到。”

“男宿2號樓,104室,就是王誌淩旁邊空著的那間,是不是麻煩你們收拾過,現在可以住人了吧?讓尤徹、夏微予去那裏,是羅主任的意思,還要再勞煩你們一次。”

“嗯,好的,收到,馬上安排。”

“麻煩你和顏萌了,辛苦你們了。”

“沒事,應該的。”陳枚把宿舍分配表遞給顏萌,“顏萌,你繼續安排,我帶他們到104去。你們兩個現在跟我下樓。”

所有人的眉毛都跳了幾下,陳青柏和顏萌的表情最誇張。顏萌的大嘴長得更大了,陳青柏則是一臉環狀括約肌靜脈曲張爆裂的即視感,看三人下樓,他小聲嘀咕:“所謂的羅主任是什麽人?”

霍添解說:“據說是早7屆從這裏畢業出去的優秀校友,影響力還蠻大的,目前擔任東籬校區總調度員和顧問。”

陳青柏的表情就更爛了,尤徹怎麽這麽受照顧,憑啥啊?

顏萌又繼續用讓人瞌睡的語氣慢慢安排起來,人群最外圈一個叫任昱麒的掃視一圈所有人的表情,悄悄搖搖頭。

那兩個人,受到這麽高調的特別關照,還是這個校區實際意義上最高負責人親自交代的,怕是剛來就被很多人看不順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