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杯酒釋兵權(1)

任玉龍看著自己的工人們進進出出,搬著音響之類的東西,大大小小的設備逐漸占據了大餐廳的半壁江山。原本擺放整齊的陳設被亂七八糟地堆在牆邊,身材壯碩的女孩手舞足蹈地指揮,幾個多動症到處亂竄,其他人懶懶散散坐在一邊,各自聊著或者低頭玩手機。

生日午宴折騰了大半天終於結束以後,以那個壯碩又身輕如燕的女孩為首,這群上躥下跳的野猴子要在晚上K歌。店裏沒有設置歌房,話說這個旅店圖的就是個安靜,那種吵吵鬧鬧的存在根本不符合設定好嘛!

於是準老板娘安排年輕力壯的小夥子去隔壁會所借音響設備,把最大的餐廳暫時布置成了KTV。

在一邊插不上手又百無聊賴的店主先生發現這群看似團結友愛堅強如剛的人其實並不睦鄰友好,從第一天中午招待他們吃飯,到第二天晚上,每次聚在一起的人陣型從未改變,總是相同的人湊在一起玩,跟其他人幾乎連話都不說。

話說這種畢業主題的團體活動不就是聯絡並增進感情的嗎,所有人不能小聚居應該大雜居,應該一起合影並主動留下其他人的聯係方式,雖然大概以後也不會聯係吧。在校期間有什麽深仇大恨都應該舉舉杯子冰釋前嫌,而這些人的界限似乎劃得很清晰。

想當年他那幫同學脫下校服歡聚一堂的時候,曾經用花盆把對方砸出腦震**的那對仇家最後也把酒言歡。還手牽著手肩並著肩一起看星星看月亮探討詩詞歌賦和人生哲學,甚至一高興竟然回去就改了原先的誌願,兩個人還真的被同一所大學錄取了,據說那兩人現在好的一條**兩人穿。

原則呢?同學你們變幻無常也要有限度好吧!

當初你們一個用花盆把對方砸得頭破血流,一個用美工刀紮透別人手腕的豪邁到哪兒去了,說好的不廢了你老子誓不為人的壯語呢?

他們成了任玉龍那屆學生的神轉折經典,認識的不認識的人永遠都會把他們當成茶餘飯後的說笑的素材,從詩詞歌賦聊到人生哲學。

所謂不打不相識不過如此,一個破碎的我其實還可以拯救一個破碎你。

看著K歌房已經改裝的差不多,閆嘉卉縱觀全場,目光賊兮兮地定在人群中的某個角落,悄悄潛行過去,猝不及防拉開王誌淩的領口,一聲大喝。

“你看你看這是什麽!昨晚你倆先行告退回屋做什麽勾當去了?”

她本就是大嗓門,嗓音奇高,衝破天際,在場所有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所有人都看著他們,順著閆嘉卉的視線方向,王誌淩側頸一塊紫紅色的印記。

“喔喔!”

很多人都起哄起來,周圍的人用胳膊肘頂著他們,揶揄請喜糖和早生貴子。

“好啦,別鬧了。”魏秋雁臉色微微泛紅,拉好王誌淩的衣領,“真是的,一天到晚胡思亂想什麽呢,那是他的胎記。”

所有人都一臉戲謔的表情,解釋就是掩飾。

不過也沒人覺得他們需要掩飾,根本不奇怪,那兩個人本來就是天造地設,誰都知道他們遲早也是法律認定,聽說兩家長輩比他倆還對眼,就算以做不了親家都要跪天跪地拜把子。

有人歡喜有人憂,有人看到這裏就坐不住了,戚偉超的臉色在各種色調中變幻無窮。照顧一下單相思的感覺好不好,人生明明已經那麽艱難了……

閆嘉卉下學年高遷有名無實、聽起來威風凜凜的副主席,這幾天心情相當不錯,情緒特別高漲,本來就愛好熱鬧、喜歡人群,不弄出點風吹草動她就坐不住,當然就算搞出些有的沒的,她還是坐不住。

昨晚早退的不止那兩個,其實還有兩個不是?

閆嘉卉**賤一笑,又賊兮兮地瞄著尤徹和夏微予,這兩個人一個總是很暴躁、一個看起來很乖巧,一個狂野、一個禮貌,一個大大咧咧、一個有點腹黑,一個運動健將腦子裏都是肌肉、一個吹拉彈唱樣樣在行,她作為一枚資深腐女經常給老師同學腦補配對,這種太適合她搓CP了。

尤徹看見她的眼神,渾身汗毛都立起來了,不詳的預感油然而生。我靠不要啊師姐!回去你怎麽開玩笑我都沒意見,現在我哥和我嫂子還在旁邊呢,你要我死啊要我死啊要我死啊是不是!

“老實說小尤秘書,你昨天晚上有沒有提前開始為主席服務啊?”

閆嘉卉果然一口一個賤,她就是知道尤徹在嘴皮子上最好欺負,一說一個準兒,絕對讓他坐立難安跳起來,於是尤徹果然在眾目睽睽之下急得差點兒跳到茶幾上。

“天地良心!”尤徹恨不得撕開胸膛把心肝脾肺腎都掏出來向閆嘉卉那種要人命的**賊證明自己很清白,“我什麽都沒做!我昨晚回去無聊,隻上了會兒網,見他沒事我就睡了,你可別亂說!”

“哎喲我還什麽都沒說,你這是主動交代什麽呢,上網看到啥好東西啦,這兩天什麽照片出鏡率最高,你這麽快就忘啦?”閆嘉卉唯恐天下一片祥和安寧,“或者說當事人對著那麽多各角度的照片還能坐懷不亂?”

哎喲我的大姑奶奶求你別說了!我哥和我嫂子在旁邊聽著呢你要玩死我麽,我活不下去了啊我現在隻想出去死上一死啊!

“而且還是這樣哦!”洪小兵也一臉**賤,興頭上來把旁邊看熱鬧的穆凱旋打橫舉起來,雖然他又矮又枯瘦,不過力氣還蠻大的,不但抱起舍友,還能愉快地轉圈圈。

他似乎已經忘了,穆凱旋曾無數次告訴過他,尤徹的拳頭特別硬……

“你想死嘛?!”

尤徹一眼把洪小兵瞪尿了,這兩天盡是他跟閆嘉卉此起彼伏地興風作浪,根本不能忍了,可以把那兩個人拖出去亂棍打死鞭屍喂狗嘛?!

“你那是公主抱嗎,是想把人家扛起來扔出去。一點兒也不溫柔。”顏不萌小聲地嘲笑了洪小兵。

好多人都偷偷笑起來,霍添最不給麵子已經趴在地上肩膀誇張地一抽一抽,連韓咲那個麵癱都輕輕笑著。這把戚偉超嚇得不輕,他一直記得韓咲即使聽著所有人都能笑得停不下來的笑話都是麵無表情,偶爾會在看喜劇電影的時候幹巴巴笑兩聲,什麽鬼……

“要不我怎麽把他帶回去?拉著腿拖走,還是像抗麻包一樣搭肩上?講人道嗎?”尤徹覺得不是自己瘋了就是這群人瘋了,說起來應該是這群人瘋了吧,那自己又他媽的跟這些瘋子解釋啥呢,好像越聽越不對勁了。

我瘋了我病了我的腳趾砸斷了,我心也痛頭也痛,我的五髒六腑都碎了……奇怪的台詞不可控地為尤徹洗腦。

夏微予一臉懵逼,他這邊已經有點三人成虎的意味了,問尤徹:“你沒幹什麽奇怪的事吧?”

“連你都這麽說我還怎麽辦!”尤徹捶胸頓足,“不要往奇怪的方向上想好不好,別被那些人帶偏了好不好!你摸著良心想想,我是那種人嗎?”

“看看,看看,是不是,我們夜鶯新主喉嚨都啞了,當時他帶大家練歌的時候都那麽辛苦,沒啞過呢,想必這次用嗓過度啊。”閆嘉卉繼續逗著尤徹,看他張牙舞爪唾沫橫飛就覺得有趣。

夏微予默默捂臉,還是卸任吧,都沒正式上任就已經完全沒有威嚴可言了,先不論威嚴什麽的,連尊嚴都沒了……自己不是一直好端端待在一邊兒當路人甲乙丙麽,怎麽莫名其妙就被炮火流彈襲擊了,來的如此毫無預兆,跑錯片場了吧,簡直躺槍打成篩子了……

“他那是洗澡水喝多了,灌了一肚子消毒液!”尤徹麵紅耳赤,“我今早還聽洪小兵說他腳氣都被泡好了,你們都去嚐嚐,不啞才怪!”

所有人突然臉色一變,感情大家泡了一晚洪小兵的洗腳水,他還有腳氣……

這種沒公德心的家夥怎麽不去死呢!以後絕對嚴禁他跟大家待在一個池子裏,他應該自己去小池子洗自己的腳氣水!

然後羅林忍不住大笑起來。

“你們都笑什麽啊!我說了沒有啊沒有啊沒有啊!”尤徹狠狠拍著大腿,來這裏以後他已經不止一次想死了,說起來還不是因為羅林非要帶著蘇緋跟來湊熱鬧,搞得他每天都要頂著巨大的壓力。

大哥大嫂,你們跟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都說三年一個代溝,你們跟我們都差至少2個了。你們年紀大了,不方便出行,好好待在家裏坐坐搖椅曬曬太陽就好了,跟著這是湊哪門子熱鬧?我的人生也算交代在這兒了,溫泉旅行一生黑,誰以後再提,看我把他屎打出來!

任玉龍在門口默默地看著,覺得自己太陽穴突突地跳動,就要炸掉了。

那些人是不是鬼畜他無所謂,但他親愛的弟弟還跟這些人是同學呢!成天這麽烏煙瘴氣,豈還了得!

“小麒的同學什麽時候走?”任玉龍悄悄問身邊衣著暴露的女孩。

女孩瞥了他一眼:“有錢不賺你盼著客人走咯?”

“覺得有點招待不來啊……”

“帶頭瘋的不就那幾個,其他人其實還是挺規矩的吧。畢竟年輕人嘛,就應該在和乎情理的場合縱情狂歡,以後出去場麵見多了,大家都變了,哪還有機會呢?你畢業的時候班裏不也有相愛相殺的典範,頭破血流靜脈刺穿什麽的,最終不都握手言和了。”

“話雖這麽說,但也很費神啊,他們想一出是一出的……”

“無所謂啦,借租費是他們擔負,而且還付給我們勞工費。”

“還不夠折騰……”

“我倒覺得我們應該增設一些專供娛樂房間,新裝開業之後的統計顯示,超過一半的客人都是年輕人。”

任玉龍扶額:“但是無論怎麽說,之前的客人也被他們嚇跑了,本來在這兒住的好好的,下午就退房走了。話說回來,小麒天天跟這些人在一起,我還真是不放心。”

“那兩個人每天除了房費和飯錢根本就沒有油水啊,他們每天就待在房子裏,除此之外什麽項目都沒有,這種人招待起來才沒意思!你是生意人誒,怎麽可以這麽懶!”女孩鄙夷地看著他,“話說回來你弟弟也不用你操心,那孩子看起來是比你靠譜多了。”

“喔……”任玉龍含糊地應著,悄悄挪著步子逃走了。

往後東籬群魔又在任玉龍的旅店繼續逗留了兩天,原先預定了10天的住宿,因為揮霍得太厲害隻到了第5天預算就沒有了,店主看他們都是自家弟弟的朋友(大概是吧)又出乎意料地能消費,還贈送了第6天的食宿作為酬賓。

第一天剛到旅店,第二天生日大宴,第三天去旅店後麵徒步登山,第四天晚上舉辦了一場差點引起火災的篝火大會,第五天各自休整走動。

到了酬賓贈送的第六天就進入了最後一個步驟,也是每年例行的一步。

終於,羅林和蘇緋被拒之門外,為了不被上菜打擾還專門要了沒有一道道上菜程序的飯,每個人麵前居然都放著一個四四方方的便當盒子,看起來瞬間就有了一種郊遊便當的感覺。所有人像剛來那天的中午一樣,整整齊齊坐在餐廳裏,也不能之前那麽嬉皮笑臉了。

這次的座位做了規定,打散了原先的山頭主義坐法,所有繼任者和卸任者麵對麵坐著,其他人靠牆坐在最外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