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了結

沈之恒猛地抬頭看向姬虞,“什麽?”

姬虞抿唇,“在秦文廷看來,他是駱琛最好的朋友,他們是同一類人,在這個世界上,像他們這種思想,敢做這種事的人並不多,甚至在他看來,隻有駱琛和他是一個世界的,他們就像孿生兄弟,或者說,就是一個人。”

“在得知駱琛已經死了之後,秦文廷一開始可能隻是覺得惋惜,但時間長了,他找不到另一個和駱琛一樣與自己相似的人之後,他就開始寂寞了,於是他也慢慢有了想要想死的想法……”

“但是他怎麽可能讓自己就這麽簡單的死了?他覺得自己來這個世界上,一定要帶走點什麽,或者留下點什麽,才有意義,所以他準備了祭台。”

“他每次在現場留下的話都是對駱琛說的,但是,”姬虞看著沈之恒的眼睛,“在他看來,駱琛最心愛的人不是我,而是他自己……”

沈之恒瞪大了眼睛,他完全沒有想到,秦文廷是這麽自戀的一個人,回想他剛才看到的秦文廷,全身是血,像是用刀在自己身上化的,而臉,他沒有仔細看,也不過是一個斯斯文文的長相,和駱琛差不多……

姬虞知道,從駱琛的笑容中就可以確定,她猜的七七八八了,看著醫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動作快了一點,但縫針還沒有結束,姬虞又繼續說,“鄭隊他們還猜錯了一個地方,就是自從駱琛入獄後,秦文廷再出現已經是獻祭的開始了,他並不是在找什麽合適的殺人手法想要殺了我,而是從那個時候,他就已經在獻祭了,他所殺的每一個人,一定和他的獻祭的方法有關。”

沈之恒擰眉,想起秦文廷鮮血模糊的一身,“那他今天身上的傷是……”

姬虞擰眉,“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他應該是用刀在自己身上畫了符咒。”

沈之恒震驚,這究竟得變態到什麽程度,才能夠在自己身上劃了那麽多刀,殺了那麽多人,隻為了祭奠一個陌生人。

“還有,”姬虞看著沈之恒,“祭台上的那個壇子。”

沈之恒點頭,他也注意到了。

“應該是血。”

“縫好了,”醫生高聲打斷姬虞的話,“這幾天不要碰水,三天來換一次藥,現在天熱,很容易發炎,你要多注意點,我先走了。”

看著醫生逃似離開的背影,沈之恒好笑,側頭看向姬虞,“你何必這樣嚇他。”

姬虞麵無表情,“我說的是真的,我還留著現場照片,

“……”

“嘶~”沈之恒側頭看向自己的左手臂,然後一臉疑惑的看著手有些抖的醫生。

醫生咽了咽口水,“抱歉,馬上就好了。”說著又抖著手進行最後的縫合。

沈之恒見此,不由得勾了勾唇,想來對方應該是聽到了他們的話,被嚇到了。

姬虞見那醫生手抖得厲害,不由得開口,“你不用害怕,這不是最恐怖的,前年的時候,我在京都遇到一個案子,受害人身上被人用手術刀化成一片一片的,然後用開水燙了一遍,那一片片的肉就翹了起來,對了,你見過油炸的火腿腸嗎?就是那種……”你要看嗎?”

沈之恒:“……”

秦文廷因為失血過多,在醫院住了一段時間,而檢查的結果也出來了,他們審問秦文廷之後,真相和姬虞猜測的差不多。

秦文廷一直在和駱琛聯係,間隔多久不管,隻要他覺得沒意思了,他就可以給秦文廷寫信,或者登報找他。一直以來秦文廷從來不覺得自己孤單,但,自從駱琛落網之後,秦文廷漸漸嚐到了孤單的滋味。秦文廷殺了那麽多人,卻沒有任何一個警察能夠抓到他,他忽然覺得自己在這個世界上無敵了,也孤單至極。終於,秦文廷在一次偶然中,接觸到了某種信仰的宣傳,認為他如果想要和駱琛永遠都待在一個世界裏,可以祭奠他,於是,他按照這種信仰的方法,找到了幾個代表生肖血液的人,又按照生肖出世的時辰殺了他們,最後是他自己,他真的在用一種方式來祭奠駱琛,可是,他沒有想到,駱琛根本就沒有死,而駱琛,也不見得把他看那麽重。

駱琛從看了秦文廷殺人的資料,來硯洲查了一些事情之後,他就意識到了,秦文廷最後的目標根本就不是姬虞,而是他自己,於是駱琛什麽都沒有做。

駱琛算出秦文廷祭祀的時間,但是他沒有告訴沈之恒他們,因為,秦文廷的確對姬虞動過手,當然,是借吳建餘的手來做的。雖然姬虞沒有事,但駱琛他不高興了,他怎麽能容一個想要傷害姬虞的人活在世上?所以在知道秦文廷最終的目標是他自己之後,駱琛就一直在和警方繞圈子,刻意讓他們誤解,然後每天在報紙上刊登一些沒有用的東西,為的,就是想要讓秦文廷死在自己的手裏,可惜,他的小花兒,實在是太了解他了。

而秦文廷,直到被抓,被判刑,都不知道,他想要祭奠的那個人,還活著。

晉塵衍看著受傷的沈之恒,擰了擰眉,“既然案子已經結束了,你又受了傷,駱琛就我自己負責送回去就好了。”

沈之恒擰眉,“可以嗎?”

晉塵衍眯了眯眼,“你覺得呢?就你現在這個樣子,若是駱琛要逃,你追的上?”說著,藐視的看了一眼沈之恒的手。

沈之恒揚眉,正想證明自己可以,自己沒事的時候,餘光看到姬虞端著咖啡進來,想到自己被照顧的這幾天,瞬間氣焰就下去了,“啊,我是受傷了,就不陪你去了,你自己小心點吧。”

晉塵衍看著這一幕,心裏不爽得很。

姬虞不知道他們在談什麽,把咖啡放下,就準備出去。

“哎,你等等,我傷口好像裂開了,有點疼……”沈之恒眼巴巴的看著姬虞。

姬虞擰眉,轉身看著他,“那怎麽辦?我送你去醫院?”

沈之恒咽了咽口水,“醫院就不去了,你幫我送晉組長出去吧。”

晉塵衍冷冷的看了沈之恒一眼,便轉身出去了,路過姬虞的時,叫了她一下,“你跟我出來,我有事跟你說。”

姬虞疑惑,但還是跟著走了出去。

“等等!”沈之恒看著姬虞的背影,心裏悶悶的。

姬虞回身看他,“怎麽了?”

“你早點回來,我真的不舒服。”沈之恒別扭的來了一句,便低頭不再看她。

姬虞擰眉,掃了沈之恒一眼,轉身離開。

“師兄,你想和我說什麽?”

在警局外,姬虞和晉塵衍沿著小道走著。

“你打算在硯洲留多久?”晉塵衍看她,想起沈之恒的模樣,擰了擰眉。

“不知道,等一等吧,下學期可能就回京都了,哦,對了,”姬虞看向晉塵衍,“我還沒問你呢?怎麽就調到文州了?我之前怎麽都沒有聽說過?”

“還不是因為秦文廷的案子,這案子結束,我也該回京都了。”晉塵衍歎了口氣,“小虞,我不想說你,但是你想想你這次,明明知道駱琛他……你還……”

姬虞抿唇,沒有說話。

“小虞,你不能再插手駱琛的事了,你忘了八年前……”晉塵衍看著姬虞麵無表情的臉,歎了口氣,“我也不多說你,那沈之恒我看著不錯,你可以趁著在這邊,處處試試,免得師傅每天都催你。”

想起沈之恒,姬虞有些頭疼。

“駱琛的事,我原先也不知道,師傅應該是知道的,但師傅沒有告訴你,你就該知道,那些事情,在八年前就該結束了,”晉塵衍拍了拍姬虞的肩膀,“小虞,別犯傻,知道嗎?”

姬虞點頭,“我知道了。”

“還有,你之前跟我要九一五案子幸存者的資料,就是因為沈之恒?”晉塵衍剛看到沈之恒的時候還沒有想起來,這段時間神經緊繃,抓到秦文廷之後才緩過來才想起這件事。

姬虞抿唇,“我想查查那件案子。”

“師傅都不糾結了,你也別太較真了。”晉塵衍倒不是沒想過要接手這個案子,可當初周仁重新接手這案子的時候,他已經跟著他實習了,不一樣沒有線索嗎?他不想讓自己陷在死局裏,所以沒有管。

“我知道,我隻是私底下查。”姬虞說著,看向晉塵衍,“師兄,你和鄭隊相處過,你覺得他人怎麽樣?”

想起鄭江,晉塵衍擰了擰眉,“笑麵虎,你不是看到了,他這人在外全都是好評,你不覺得很奇怪嗎?”

姬虞點頭,“我也覺得他很奇怪,他後來還資助了沈之恒上學,沈之恒好像很崇敬他。”

“行了,我也該走了,你自己有分寸就行,還有,”晉塵衍停了下來,麵對姬虞,“有危險的事情不要做,我們都在京都等你回來。”

姬虞點頭,“好。”

“行了,回去吧。”

柏雪給大家買了下午茶,因為抓到了秦文廷,大家心情都輕鬆了很多,辦公室的氛圍也好了很多。

“謝謝這段時間你們的照顧,能夠認識你們,和你們一起工作,我們很開心。”嚴沉笑了笑,看著柏雪趙其他們。

柏雪聞言看向他們,“啊,你們要走了啊?”

董舒霖點頭,“嗯,文州那邊還有案子,我們不能在這邊多待,既然秦文廷抓到了,我們也該回去了。”

趙其笑了笑,伸手和嚴沉他們握手,“認識你們很高興。”

“我們也是。”

“……”

“吱呀。”沈之恒推開自己辦公室的門,看著外麵其樂融融的一片人,擰了擰眉。

“哎,沈隊,你怎麽出來了?”柏雪揚眉,“哦,對了,這是給你的下午茶。”

“姬教授呢?”沈之恒掃了一眼,沒有看到想看的那個人,連晉塵衍也不在。

柏雪搖頭,“不知道啊,不是在你辦公室裏嗎?”

趙其指了指門外,“好像和晉組長出去了。”

沈之恒擰眉,還想說什麽的時候,嚴沉和董舒霖已經走到他麵前了。

“沈隊,這段時間,多謝你們的照顧,我們要回文州了。”

沈之恒官方的點了點頭,“客氣了,大家都是同事兄弟,你們一路順風。”說完就看著門口,等著那兩個人回來。

嚴沉他們打了打招呼,也準備走了。

晉塵衍和姬虞這才從外麵回來。

沈之恒看著並排走看著很相配的兩個人,擰了擰眉。

晉塵衍看了一眼嚴沉和董舒霖,“我送駱琛回京都,你們兩個自己去文州,機票給你們買好了,給,別耽擱了,收拾一下,去機場吧!”

“是。”

“沈隊,找車送一下他們吧!”趙其看向沈之恒。

沈之恒點頭,“你去安排。”

“好。”

柏雪把買來的下午茶遞給晉塵衍和姬虞,“晉組長,你什麽時候走啊?”

晉塵衍看了柏雪一眼,便移開視線,“馬上。”

柏雪抿唇,還想說點什麽,隻見晉塵衍已經走到沈之恒的麵前,兩人說了幾句,晉塵衍便轉身,拍了拍姬虞的肩膀,離開了。

“師兄,我送你去機場吧!”姬虞轉身看著晉塵衍。

沈之恒擰眉,送晉塵衍去機場,那不就代表還要見駱琛?沈之恒伸手拍了一下何明,“何明,去,開車送晉組長去機場。”

“啊?”何明猝不及防,在看到沈之恒眼底的冰刀後,立即點頭,“哦,好,晉組長,我送你吧,走走走,我有車……”

晉塵衍點了點頭,最後看了姬虞一眼,便離開了。

柏雪看著晉塵衍離開的背影,有些難過,為什麽晉塵衍不調到硯洲工作呢?等她終於從自己的想象中回神時,晉塵衍早就已經離開警局了,而偌大的辦公室裏,隻有沈隊,姬教授,和她。感受著周圍氛圍的怪異,自己很多餘的那種感覺,又湧了上來。

柏雪:寶寶心裏苦啊~

沈之恒擰眉看著姬虞,“你剛剛去哪了?”

姬虞回頭看他,臉色莫名,“就隨便走走,怎麽?”

“我傷口疼。”沈之恒抬起下巴,眉眼上揚,一臉的傲嬌。

姬虞無語,這人在縫針的時候都不用麻藥,現在每天跟自己哼傷口疼,她是止疼藥嗎?她是醫生嗎?她是仙女嗎?他手疼,跟她哼有什麽用?於是,姬虞站在原地,不動,也不出聲安慰。

柏雪感覺辦公室裏的氣氛越來越奇怪,不由得小步小步的往門口的方向挪,她還是出去散散步,會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