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獻祭
駱琛躺在**，看著天花板，他能看得出來，那個男人對姬虞的心思，想起姬虞的模樣，想起對方的聲音，駱琛忍不住，將頭埋進枕頭裏，一遍遍回想自己和她的擁抱，她對自己說的話，她的聲音，她的模樣，她的頭發，她的一切……
沈之恒坐在沙發上，腦子裏不自覺的一直在回放今天早上姬虞的那幾句話。
“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
沈之恒側頭，看著茶幾上的手機，屏幕上兩個大字有些刺眼。
“喂，鄭叔。”
“你還在忙嗎？還沒有下班？”
“沒，我在家裏了。”
“哦……”那頭的鄭江沉吟了一下，“怎麽樣？案子有進展嗎？”
“沒有。”
鄭江沉默了，“難道駱琛也找不到秦文廷？”
沈之恒看著對麵已經熄燈的房間，想了想，才開口，“鄭叔，為什麽你會想要讓駱琛來抓秦文廷？”
鄭江歎了口氣，“我以為，這會是一個機會，畢竟，這個世界上最了解秦文廷的，隻有駱琛了……”
沈之恒抿唇，沒有接話。
“小恒啊，雖然說駱琛現在看起來是一副無害的樣子，但你要記住，他的雙手染滿了鮮血，對於現在的他來說，無論是越獄，還是逃跑，都不是很難的事，你們一定要注意……”
“我知道了。”
“……”
駱琛連續寫了好幾張交友信息，刊登在硯洲日報上，已經過去好幾天了，半點消息都沒有，大家都有些浮躁了。
“你這辦法到底有沒有用啊？會不會他根本就不看報紙？這個年代了，誰還看報紙啊？”嚴沉有些煩躁，他來硯洲的時候，是抱著一定要抓到秦文廷的決心來的，現在一直沒有進展讓他特別的不爽，看著駱琛的視線也越來越不對。
駱琛察覺到了嚴沉的視線，隻是他沒有看過去，在監獄裏，他看過太多這樣的眼神，一般用這樣眼神看他的人，不是想打他一頓，就是想把他弄死……
“或許這場對決結果已經出來了，”董舒霖同樣眼神不友好的盯著駱琛，“你根本就鬥不過他。”
駱琛沒有說話，隻是低著頭，一份老實本分的樣子，但這幅樣子，卻激怒了嚴沉和董舒霖。
“你是不是……”
沈之恒抓住了嚴沉的手腕，“在警局打人？活膩歪了？”
姬虞心裏一顫，他在監獄裏，過的就是這樣的生活嗎？是不是也經常被獄警毆打？看著駱琛兩鬢斑白的頭發，姬虞閉上眼，背過身去，她不該想這些的，不該……
嚴沉雖然氣憤，但對上沈之恒嚴肅冷厲的眼睛，氣焰一下子就下去了，或許，他內心深處，也是一個欺軟怕硬的人，“我隻是煩躁……”
“煩躁就能打人？你這幅樣子，和他們心情不好就殺人的行為有什麽區別？”沈之恒擰眉，他不是在幫駱琛，他也不會幫他，他隻是不想讓嚴沉走上歪路，這幾天的相處下來，他看得出這兩個人是好警察，所以他才出手攔了下來。
嚴沉忽然被警醒，臉色也嚴肅起來，“我知道錯了，我想出去靜一靜。”
沈之恒鬆開他的手，語氣依舊嚴厲，“好好想清楚。”
嚴沉點頭，轉身離開了辦公室。
晉塵衍看著這一幕，揚了揚眉，對沈之恒的印象好上了幾分，轉頭看向駱琛，晉塵衍擰了擰眉，“你到底有沒有辦法找到秦文廷？”
駱琛抬頭，斯文的笑了笑，“我也在試，不是嗎？”
辦公室裏安靜了許久。
姬虞終於轉過身來，視線穿過眾人，落在坐在中間的位置上，看起來老實本分的人身上，“駱琛。”
駱琛猛地抬頭，眼底帶著要衝破所有的興奮，她有多久沒有叫過他的名字了？八年了，他幾乎都快忘了她原本的模樣了，那麽活潑，那麽可愛……
“駱琛，有種你就放了我，我爸爸一定會給你好看的！”
“駱琛你個王八蛋，你快放了我！”
“駱琛你是混蛋，今天是我生日，你放我出去！”
“駱琛，我錯了，你放了我吧，我還小……”
“駱琛，駱琛，駱琛……”
沈之恒看著駱琛一臉興奮激動的樣子，著實不爽，但他更想知道姬虞忽然叫他是什麽意思，她想說什麽？和他敘舊情嗎？如果是那樣的話，他是不介意在警察局打人的……
對上那雙炙熱的眸子，姬虞歎了口氣，“你想做什麽？”
駱琛笑了，他眼底全是喜悅的顏色，他就知道，他的小花兒就是全世界最懂他的人，是他的知音，是他的一切，她值得。
“駱琛！”
見駱琛隻是看著她笑，完全沒有被發現的慌亂和遲疑，姬虞不由得加重語氣，略帶嗔味的呼喊讓兩個人都怔住。
姬虞先一步回過神，移開了視線，她不該這樣的，她真的，不該再回憶的……
駱琛見對方移開視線，笑了笑，眼底閃過一絲失落，但這足夠了，他知道自己在她心裏有位置，這就足夠了，於是他安靜下來了，眼神也恢複成最初的模樣。
“他想要對你動手，他還讓別人對你動手，他該死。”
沈之恒忍住搓手臂的衝動，駱琛的話並不能嚇到他，可怕的是對方的語氣，宛如來自陰間，仿佛真的要殺人一般，讓他忍不住擰眉。
同樣覺得可怕的不止沈之恒一人，原本圍在駱琛周圍的柏雪等人都不自覺的往後退了幾步，這一刻，一向斯文的駱琛終於和他們印象裏那個殺人魔對上了號，同時，也引起了他們心裏的恐懼。
“什麽意思？你做了什麽？”晉塵衍擰眉看著駱琛。
駱琛沒有看向晉塵衍，隻是淡淡的看向不遠處的姬虞，對方一直看著窗外，似乎是在平複情緒，對他的回答完全不感興趣，因為，她，早就猜到了。
駱琛勾唇，吐出了一個地址。
“我帶人過去，你守著他！”沈之恒看向晉塵衍，眼神堅定，又帶著信任，讓晉塵衍說不出拒絕的話。
“好，你小心一點，有事立即通知我。”
沈之恒點頭，“柏雪，趙其，嚴沉和董舒霖跟我一起去，何明你去找幾個人，守住辦公室。”
“是！”
“是！”
“……”
姬虞轉身，跟在沈之恒的背後，駱琛見此，動了動嘴唇，最終還是沉默了，他的小花兒，不再屬於他了。
沈之恒看著上了車的姬虞，擰了擰眉，“一會兒你跟在我後麵，不準單獨行動。”
姬虞抿唇，應了下來。
發動車子時，想起這段時間姬虞的舉動，還有剛才姬虞的話，沈之恒臉又黑了一層，“還有你這段時間的表現我特別不滿意，等這次案子結束，我們要好好談談。”
姬虞：“……”
後座的柏雪眨了眨眼睛，她怎麽覺得，她有點多餘，她是不是上錯車了？
到了地方，是一個小區，而駱琛給的地址是精確到幾棟幾單元幾號房的，所以他們很快就到了房間門口。
沈之恒抬手，示意他們停下，自己去敲了門。
“叩叩叩。”
沒有人應，沈之恒比了個手勢，趙其立即上前，一腳踹開門，幾個人立即闖了進去。
入門就是客廳，這是一間兩室一廳的房子，客廳中央沒有沙發茶幾電視之類的，隻有一個大大的祭台，祭台上放著一個壇子，裏麵不知名的**正在晃動。隻是打量了一眼空曠的客廳，沈之恒和趙其就各帶著幾個人，往兩間房子走去。
姬虞打量著周圍，看著客廳裏的祭台，和吳建餘的那個不太一樣，這個看起來像是異國的祭台，上麵貼的一些符咒之類的她看不懂，而且祭台上也沒有點香，隻是點了蠟燭，倒是那個壇子裏的**很詭異。姬虞想，如果她猜的沒錯，那秦文廷是一定在這裏的，她擰眉看向四周。
姬虞這邊正想著秦文廷會藏在哪裏，那邊沈之恒和趙其已經查過了房間，並沒有找到什麽秦文廷，沈之恒擰眉，正思考的時候，忽然聽到一聲尖叫聲。
“啊！”
沈之恒快速從房間裏出來，才看到一個血肉模糊的人舉著刀子刺向姬虞，姬虞躲開的時候，碰到祭台，倒在了地上，柏雪站在一旁早就被嚇到了。
眼看那人的刀就要落在姬虞的身上，沈之恒眼皮一跳，快速衝了過去，伸手擋住了刀。
“沈隊！”
沈之恒一腳就把那個血人踢了出去，趙其等人快速上前製服了血人。
“沈隊，你沒事吧？”柏雪快速走過來，心裏有些愧疚，如果，如果不是她被嚇傻了，就不會出這樣的事的。
沈之恒手臂被劃開了一個大口子，他看都沒有看一眼，伸手把姬虞拉了起來，上下打量她，“受傷沒有？有沒有被嚇到？”
姬虞回過神後，看到沈之恒手臂上的傷口，擰了擰眉，“你需要去醫院。”
沈之恒這才看了看自己的手臂，“沒事。”
見姬虞沒有受傷，沈之恒才轉向身後，看向被製服的血人。
趙其看清楚了這人的情況後，覺得有些惡心，“沈隊，這人身上全都是傷口……”
沈之恒擰眉，上前踢了一腳蜷縮在角落的血人，“叫什麽名字？”
“……秦文廷。”
“……”
秦文廷被送去了醫院，技術科來檢查了現場。
姬虞開車送沈之恒去醫院，看著他手臂上的傷，姬虞擰了擰眉，心裏有些異樣，那，是為她受的。
沈之恒抬頭，看著姬虞擰著眉，盯著他的手臂的樣子，不由得好笑，手臂再疼，看到姬虞明顯擔心他的模樣，那點疼也不算什麽了。
沈之恒伸手捏了一下姬虞的臉，“受傷的是我，又不是你，怎麽還一臉苦瓜相？”
旁邊給沈之恒消毒的小護士見此，忍不住笑了笑，小情侶之前的甜膩啊，讓她忍不住一臉的姨母笑啊。
姬虞擰眉，側臉，躲開沈之恒的手，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謝謝你。”
沈之恒笑了，揚了揚受傷的手臂，“要是真的想謝，那我手好之前，你得照顧我了。”
姬虞抿唇，沈之恒傷的是左手，並不影響他的日常生活，但……姬虞點了點頭，“好。”
沈之恒眼睛亮了亮，“這可是你說的啊，不準反悔！”
姬虞點頭，她不反悔。
醫生很快就進來了，看了看他的傷口，“現在給你縫合，先打麻藥吧！”
沈之恒擰眉，“不打麻藥，就這麽縫吧！”
醫生揚眉，看著沈之恒身上的警服，又看了一眼一直坐在沈之恒旁邊的女人，勸了一句，“小夥子，別為了在女朋友麵前逞強，就裝英雄，你這傷口，要縫上十幾針的。”
沈之恒笑了笑，麻藥會刺激腦神經，他不願意，“我不逞強，就這麽縫吧。”
醫院看向姬虞，“小姑娘，不勸勸你男朋友？”
姬虞清冷的視線終於從沈之恒的手臂上移開，看向一旁的醫生，“我不是他女朋友，所以輪不到我來勸。”
醫生挑眉，但被姬虞的眼神給震懾了一下，便沒有多說，低頭準備給沈之恒縫傷口。
沈之恒聽到姬虞的話，眼神暗淡了一下，在醫生開始縫時忍不住伸手拉住一旁的姬虞，見她隻是皺眉沒有反對後，沈之恒勾了勾嘴角，默默變成十指和她交叉，緊緊的握著對方。
姬虞見此，擰了擰眉，想要掙開，卻又見沈之恒眼睛濕漉漉的，帶點忍耐，帶點委屈，又看向他被縫針的手臂，姬虞又忍了下來。
醫生餘光看了一眼病患的動作，不由得揚眉，不是女朋友也可以牽手，再看小姑娘明顯在忍耐的模樣，勾了勾唇，看來眼前的這個小夥子還是有心機的嘛，既然如此，他不下手重點，豈不是對不起他？
手臂上火辣辣的疼痛感，讓沈之恒額角慢慢出了汗，握著姬虞的手也越來越緊，終於，在縫到一半的時候，沈之恒忍不住了，又可憐兮兮的看著姬虞。
“太疼了，你說點什麽，轉移一下我的注意力。”
姬虞一愣，“說什麽？”
沈之恒想了想，“就說這次案子吧，你之前猜到了什麽？猜到了哪一步？”
姬虞想了想，秦文廷都已經抓起來了，說與不說也沒有什麽區別了，再看沈之恒滿頭的汗水，便開了口，“之前鄭隊他們分析的不錯，秦文廷是想要做祭獻，他家裏的祭台你也看見了。”
沈之恒點頭。
“但是，鄭隊他們猜錯的地方是，秦文廷最後的祭品不是我，而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