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真相

“是不太可能,可是,現在根本就沒有第三個人的痕跡啊?”柏雪擰眉,“而且凶器上的指紋也是劉琳的……”

“難道劉琳一直不開口,就是因為怕被我們發現?”趙其點了點下巴,忽然想到什麽,抬頭看向他們。

“啊,難怪……”柏雪也恍然大悟。

沈之恒吩咐下去,“去死者家附近,查查那天有沒有誰還去過死者家裏。”

“是。”

“是。”

“……”

很快,辦公室裏又隻剩下沈之恒和姬虞。

對上沈之恒含笑的視線,姬虞擰了擰眉,轉身回了自己的辦公桌上坐好。

“怎麽?真的惱我了?”沈之恒坐在辦公桌上。

姬虞抬頭看他,“現在是上班時間。”

沈之恒輕笑,“好,那我們下班了再談。”

“……”

一個小時後,孫文強推門進來。

“沈隊,技術科那邊說,在凶器上發現了新的血跡!”

沈之恒看向姬虞,“走,去看看。”

孫清河帶著手套,在各種儀器中操作著,“一般不常用刀的人,用刀殺人很容易劃傷手指,大概就是虎口附近的位置,在凶器的柄刀相接的細縫裏,我們找到了不屬於死者的血跡,我化驗過了,也不是劉琳的。”

姬虞看著手裏的數據,抬頭看向孫清河,“也就是說,凶手手上有傷痕?”

“沒錯。”孫清河點頭。

姬虞側頭看向沈之恒。

沈之恒眼眸加深,捏著手裏的資料,“我去醫院看看劉琳。”

姬虞低頭想了想,“我和你一起去,我也想見見劉琳。”

沈之恒點頭,拿著資料往外走。

“哎,姬虞,”孫清河叫住姬虞,“衛焱呢?”

姬虞想了想,從昨天到現在一直沒有看到過的衛焱,也不知道和楚惜去哪了,“去約會了吧!”姬虞聳了聳肩,“我先走了。”

孫清河點頭,目送姬虞離開。

姬虞剛出門,就被沈之恒堵在門口,姬虞擰眉,“有事?”

沈之恒勾唇,“你師兄,去約會了?”

姬虞眨眼,“幹卿何事?”從沈之恒身邊繞開,姬虞出了警局。

沈之恒追了上去,“坐我的車吧,開兩輛車太麻煩了。”

姬虞聞言,轉了轉方向,上了沈之恒的車。

沈之恒勾唇,上了駕駛座,往醫院的方向開去。

因為之前沈之恒就和劉琳見過,所以他一出現,劉琳又緊張了幾分,她暗暗咬牙,看著白色的床單。

沈之恒走近,看著劉琳,“劉琳,我是刑偵隊的,我們之前見過,”沈之恒看著劉琳交叉放在**的雙手,並沒有傷痕,不由得抿唇,“關於你丈夫的案子,我們想和你聊聊。”

劉琳雙手不斷交叉,緊張的咬唇,她側頭,不去看沈之恒,“人是我殺的。”

沈之恒回頭,和姬虞對視,之後又看向劉琳,“能跟我們說說具體的細節嗎?”

姬虞從包裏拿出一個本子,開始做筆錄。

劉琳沒有抬頭,“那天晚上他又喝了點酒,工作不順利,所以一回家就拿我出氣,他打我,拉著我的頭發去撞茶幾,用腳踢我,我一直都昏昏沉沉的,後來實在是痛得受不了了,才拿水果刀捅了他,是我殺了人,我承認。”

沈之恒看著劉琳低著的頭,擰眉,“當時現場隻有你們兩個人?”

劉琳的手抖了抖,“是,是隻有我們,沒有別人了,沒有了。”

姬虞聽出了對方的緊張,揚了揚眉,“你刺了你丈夫幾下?”

劉琳搖頭,“我不記得了,兩三下吧?”

姬虞點頭,在筆記本上寫著,“那水果刀呢?之前是放在哪的?”

劉琳想了想,“在茶幾上。”

“你是站著刺的,還是坐著?”

“坐著,啊,不是,是站著,站著刺的。”

沈之恒扯了扯嘴角,“斷了兩根肋骨還能站起來?”

劉琳不敢看他們,一直低著頭,雙手絞著手裏的被子,“我,我不知道,我當時不太清楚,我不記得了,我……我……”

沈之恒側頭看向姬虞。

姬虞關上手裏的筆記本,看向劉琳,“劉琳,我們在水果刀上發現了第三個人的血跡。”

劉琳猛地抬頭看他們,“什,什麽第三個人?我,我不知道……”

沈之恒看到劉琳眼底的慌亂,已經明白了真相,便問她,“那個人是誰?你的娘家人?鄰居?情夫?”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劉琳抬頭,怒視著沈之恒,“是,我是殺了人,我不該殺他嗎?如果我不殺他,那死的人就是我!為什麽要這麽逼我?我做錯了什麽?”

沈之恒看著眼含淚水,憤怒的瞪著他的劉琳,也問不下去了,便看了姬虞一眼,轉身離開了房間。

姬虞看著抽泣的劉琳,歎了口氣,“包庇罪犯也是犯法的,劉琳,你最好想清楚了。”

劉琳低頭哭泣,根本不理會姬虞。

姬虞拉開一旁的椅子,坐在床邊看著劉琳,把手裏的筆記本放在膝蓋上,“他對你很好?經常幫助你?所以你願意替他頂罪?劉琳,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他遲早會被我們抓到的,我們拿到了他的DNA,隻要拿去比對,找到他隻是時間問題。”

劉琳抬頭看著姬虞,臉頰上還掛著淚水,明顯不怎麽相信她的話。

姬虞見此,繼續勸說,“其實不難排查範圍,就像剛才沈隊說的,你的家人,鄰居之類的,我們隻要挨個查,一定會找到他的,不是嗎?”

劉琳抱著頭,哭出聲,“他沒有做錯,他沒有……你們不能抓他,人是我殺的,他沒有做錯,沒有……沒有……”

“……”

站在門口的沈之恒看著裏麵的情況,擰了擰眉,兜裏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沈之恒看了一眼姬虞的背影,劃過手機接了起來。

“喂。”

“沈隊,我們找到了,有一個在附近收廢品的人說,那天晚上看見旁邊超市賣豬肉那家的兒子去劉琳家送豬肉,時間點和死者死亡時間很相近。”

沈之恒看了一眼病房內,吩咐到,“把人帶回來。”

“是。”

沈之恒掛了電話,走進病房。

“不能算在我頭上嗎?就不能算是我殺的人嗎?為什麽?為什麽不能呢?他沒有做錯什麽,他隻是為了救我……是我,是我的錯……”

姬虞看著劉琳這幅模樣,正想趁機追問那人是誰,就聽到了身後的腳步聲,回頭看向沈之恒。

沈之恒低頭,對上姬虞的視線,“回去吧,人抓到了。”

劉琳猛地抬頭,看著沈之恒,“不,不是的,人是我殺的,你們別走!”劉琳伸手來抓姬虞他們,想把他們拉住。

沈之恒眼疾手快,抓住姬虞的手臂,一個用力,就把她甩到自己身後躲著,擰眉看著劉琳。

“不是的,你們抓錯人了,人是我殺的,不是阿林,不是他,不是他!你們抓錯人了……你們……”

沈之恒無視劉琳的哭訴,拉著姬虞離開,出了醫院,沈之恒才上下打量姬虞,“沒事?”

姬虞點頭,快速上了車,“趙其他們抓到人了?”

“嗯,有目擊者看到那天他去劉琳家了。”

“那我們回去吧。”

“嗯。”

看著審訊室裏的人,柏雪擰了擰眉,“你確定這個人是凶手?”

趙其揚眉,“我不確定他是凶手,但的確有人看到案發當天他進了劉琳家。”

柏雪擰眉,“可是,他看起來,好像不太正常啊?”

審訊室裏的張玉林,的確看起來不太正常,眼睛是斜的,雙手一直在抖,應該是小時候生過很嚴重的病,看起來,不是很聰明。

沈之恒看著眼前的人,擰了擰眉,“姓名。”

“張玉林。”

“多大了?”

“三,三十三。”

“知道我們為什麽要找你來嗎?”

張玉林不說話,眼睛始終看著門口,完全沒有看沈之恒他們。

“六月二十八號晚上六點到八點,你在哪?”

張玉林還是不說話。

“不會是智商有問題吧?”柏雪看著張玉林的樣子,擰了擰眉,對方實在是不像正常的人……

姬虞盯著審訊室裏的張玉林,對方這幅模樣,她也沒有辦法觀察,但是明顯,他就是劉琳不願意說出來的那個人。

“不是吧?”趙其看著張玉林的模樣,“這好像是小兒麻痹吧?智商應該是正常的,或者是比實際年齡小一點,但也不像是腦子生了病的那種人,可能隻是單純的不願意說而已。”

何明有些機械的記著筆錄,實際上,他這幾天狀態都不太好,但這案子的反轉有些大,讓他有些措手不及,他強迫自己收回思緒,認真記錄。

沈之恒沒有察覺到何明的異常,隻是盯著對麵的張玉林,“你認識劉琳嗎?”

“姐姐,姐姐……”張玉林轉了轉頭,一直叨念著。

“你那天去劉琳家送肉,看到了什麽?”

張玉林眼睛閃了閃,像是想起了什麽,“不要打姐姐,不要,不要,姐姐痛,姐姐痛,不要打!不要!不要!”

沈之恒擰眉,“你看到劉琳被打?那之後呢?你做了什麽?”

“姐姐不讓說,姐姐不讓,不讓……”

沈之恒敲了敲桌子,“張玉林,你想清楚了,現在劉琳說是她殺了她丈夫,她麵臨的是判刑,可能會被判十年,會去坐牢,你好好想想,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麽?”

張玉林拍了一下桌子,似想到了不好的東西,又或者聽懂了沈之恒的話,情緒有些激動,“是,是,是我,”他盯著審訊室的門,“是我刺了他,他一直在打姐姐,是我刺了他,不要打姐姐,不要……”

“……”

“現在好了,也不怕輿論了,根本就不是劉琳殺的人,網友也不會再討伐我們了。”柏雪歎了口氣,靠在椅背上,情緒不是很高。

“怎麽破案了,你好像還不是很高興啊?”趙其揚眉看向柏雪。

柏雪噘了噘嘴,“我原本還以為她是被家暴,最後奮起反擊,我還想著怎麽給她找正當防衛的理由呢,結果誰知道真相是這樣的啊。”撐著下巴,柏雪整個人都懶洋洋的,忽然想到什麽,她猛地抬頭看向他們,“會不會還有反轉啊?”

孫文強搖頭,“應該沒有了吧?我昨天和趙哥去張玉林家,在他房間的櫃子裏收到了他的衣服,上麵飛濺上去的血跡,袖口也有血,就是劉琳丈夫的。”

柏雪歎氣,“哎,張玉林也是可憐……”

趙其看著何明默不吭聲的從辦公室離開,揚了揚眉,起身跟了上去。

“你最近到底是怎麽了?”趙其一手打在何明的肩膀上,“別跟我說沒事啊?你要是敢說沒事,絕交。”

何明扯了扯嘴角,“我就是想到了一些往事……”

趙其擰眉,看著前麵的小樹林,語氣溫柔了些許,“什麽事?和我說說,興許你心情能好點。”

何明看著遠方,歎了口氣,“這案子和我家的事很像。”

趙其揚眉,“劉琳這起?”

“我沒有和你說過我爸媽對吧?”

趙其想了想,好像真的沒有,“嗯,你隻是說過你妹妹,快高考了吧?”

何明點頭,“我爸經常打我媽,在那個年代,沒有人覺得這有什麽錯,男人打老婆,好像是天經地義的事,我媽媽經常被打的全身是傷……”

“有時候,是因為地沒有拖幹淨;有時候,是因為做菜太鹹了;有時候,是因為我和妹妹學習成績不好……”

“總之,我爸爸總能找到理由打我媽媽,每次出手都很重……終於有一天,我媽媽受不了了,她反擊了……”

“那是一個冬天的下午,我和妹妹都還在上學,我爸再一次打我媽,邊打邊罵,我媽大概是忍不了了,又或者,是保護自己的本能,她抓起了茶幾上的煙灰缸,狠狠的打了我爸爸一下……”

“我爸爸被打暈了,但是我媽媽那會兒害怕,她用煙灰缸,一下一下的砸在我爸爸的頭上……”

“我回到家的時候,家裏有好多人,家門被攔著,有警察在裏麵,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隻聽得到周圍人的討論聲,說的都是很惡毒的話……”

“什麽‘這個女人怎麽這麽可怕?’,什麽‘竟然連丈夫都能殺死,簡直沒有人性’之類的,他們看不到我媽媽的痛苦,都站在道德的最高點指責她……”

“大概是過不了心裏的那一關,我媽媽在坐牢的第二年就自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