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三十章:同情
最後,在姬虞認真的認錯和幾次保證以後不會瞞著沈之恒之後,沈之恒才不生氣了,和姬虞聊起了別的話題,聊到了最近局裏的案子的情況。
“你覺得仇殺的可能性大嗎?”沈之恒低頭看著懷裏的人。
姬虞點頭,“是有可能,不過,如果真的按照你說的,錢小強為了給他媽媽報仇,殺了夏凡和劉秀蘭,那當初包庇劉秀蘭和夏凡的村民,錢小強應該也會報複他們吧?”
“我也是這麽想的,所以現在正在找那些村民,還有錢小強的蹤跡。”沈之恒摸了摸姬虞的頭發,“行了,睡吧,明天再看。”
姬虞點頭,“晚安。”
沈之恒親了親姬虞的發頂,“晚安。”
“怎麽樣?查到錢小強的蹤跡了嗎?”沈之恒看向葉飛。
葉飛搖頭,“還沒有,不知道是不是改名字了,時間有點久了,他戶口沒有遷走,其他派出所也找不到他的信息。”
沈之恒抿唇,“夏凡家裏附近的監控拿到了嗎?”
葉飛點頭,“拿到了,就在監控室裏。”
沈之恒點頭,看向陳默,“你去荔城村那邊看過了,情況怎麽樣?”
陳默搖頭,臉色不太好,“時間太久了,荔城村現在人很少了,大部分人都搬出去了,很多人都不知道十幾年前的事情,我好不容易找到一個知情的老人,但那個老人說話前言不搭後語的,根本就沒有什麽有用的信息。”
沈之恒擰眉,看向胡燕,“你那邊呢?”
“我找到李茜的丈夫錢敏生了,他說他兒子上完初中之後就沒有繼續上學了,而是去給別人當學徒,掙錢養家了。”胡燕看了一眼手機,“我跟錢敏生要了錢小強現在上班的地址,徐聞已經過去了,他……”胡燕有些欲言又止。
沈之恒見此,擰眉,問她,“是錢小強的工作有什麽問題?”
胡燕點頭,臉色有些凝重,“錢小強現在是泰拳拳擊館的教練,他從初中畢業之後,偶然遇到了一個泰拳拳擊教練之後,就跟著人家學習,一直到現在……”
葉飛擰眉,“泰拳?夏凡臉上和身上的傷痕鑒定結果就是拳頭……”
陳默揚眉,“看來這個錢小強嫌疑很大啊~”
沈之恒正要開口,就接到了徐聞的電話,“喂。”
徐聞那邊有些吵,應該是在拳擊館裏,“組長,拳擊館這邊說,錢小強已經在一周前辭職了,還把自己租的房子退了,他的同事說錢小強好像是要去辦什麽事一樣,跟他們說什麽話都像是交代後事一樣……”
“行,我知道了,你抓緊時間回來吧!”
徐聞應下,掛了電話,跟拳擊館的老板說了感謝之後,就準備回去。
“哎,你等等,我還想起一個事來!”老板叫住徐聞,“我記得錢小強之前一直在寫日誌,好像在他的櫃子裏,沒有帶走,你要不要看看?”
徐聞有些驚喜,不太確定的看著老板,“這,這可以嗎?”
老板擺了擺手,“沒事,反正他也不要了,你們不帶走,我這邊也是要扔了的。”
徐聞聞言立即跟著老板走了過去,“那就謝謝你了。”
等徐聞回到局裏,沈之恒正在看監控,已經找到了錢小強的身影,錢小強根本就沒有隱藏自己的身影,從夏凡家裏出來之後根本就沒有做什麽遮擋,大搖大擺的離開了。
徐聞拿著日記本找到沈之恒,“組長,我這拿到了錢小強的日記本,日記本裏麵寫了他要複仇的事情,你看看。”
沈之恒聞言挑眉,“你拿過來我看看。”
徐聞立即把日記本遞給他,還翻到了關鍵的那幾頁,“你看,這個地方,錢小強在日記裏說,他一直忘不了他媽媽被殺害的一幕,他一直都想要報仇……”
沈之恒看到錢小強在日記裏說,他每一天都會想起媽媽被殺的那一幕,他記得那些傷害他們的人的麵孔,未來隻要他有能力,他一定會報仇,他一直在關注著,夏凡等人的動向,哪怕是他們搬家了,他也知道他們住哪。沈之恒在錢小強的日記裏找到了錢小強記錄的,他跟著夏凡找到了夏凡現在的住處,還有他殺人的想法,以及他不會傷害夏凡的孩子的原因。
沈之恒抬頭,吩咐徐聞等人,“發錢小強的照片,通緝他。”
錢小強在日記本的最後寫了,如果有人發現了這本日記,希望對方可以報警,他會接受法律的製裁。
沈之恒歎了口氣,他大概能夠明白錢小強留下這本日記的原因了,看得出來錢小強這麽多年來,一直都過的很痛苦,活在仇恨裏的人,是不會幸福的。
很快,通緝令才發下去沒有兩天,警局裏就接到了舉報,有人在荔城村見到過錢小強,沈之恒帶著人去了荔城村,沒有多久,就在村長家找到了正準備行凶的錢小強。沈之恒帶著幾個人很快就製服了錢小強,然後將他帶回了警局。
姬虞接到姬瀚文的電話時,剛好下課,薛哲緊跟在她的身後。
“怎麽了,爸?”
姬瀚文那頭的聲音有些黯啞,“我聯係上你媽媽了,她說她今年過年的時候會回來。”
姬虞怔了一下,“哦,是嗎?我知道了。”
姬瀚文歎了口氣,“我問過她領養的那個孩子,她說了會帶回來,你到時候注意一些,薛哲就讓他跟著你,知道了嗎?”
姬虞應下,“好,我知道了。”
姬瀚文那邊又問了姬虞幾句話,然後才掛了電話。
姬虞側頭看向薛哲,說了一下,“晚上你送我去警局,就可以回去了。”
薛哲聞言點了點頭,“好的,大小姐。”
吩咐完了之後,姬虞握著手機,靠在椅背上,發了十分鍾的呆,才回神開始做自己手邊的事情。
沈之恒抓了人回到警局裏,給姬虞打了一個電話,“你什麽時候下班?”
姬虞接到電話的時候,正準備下班,“現在,你呢?我吃完去找你,還是和你一起吃?”
沈之恒聞言笑了笑,“你給我們帶點吃的來吧,我們今天抓到了嫌疑人,晚上要加班一會兒,大家都沒吃。”
姬虞應下,“好,那你們等我,對了,要吃什麽給我發消息。”
沈之恒回頭看了一下身後的幾個人,“你們要吃什麽?”得到了答案之後,沈之恒才回來跟姬虞說了一遍,說完之後無情的加了一句,“不用都滿足他們,隨便買點什麽吃的就可以了。”
“組長,你這也太沒有人性了……”
“對啊,組長,我們要吃大餐!”
“對啊,大餐啊!”
“……”
姬虞隔著手機聽到了一兩句,笑了笑,“我自己看著辦吧,你們忙,我一會兒收拾一下就過去。”
沈之恒勾唇應下,“好。”沈之恒掛了電話,轉頭看向徐聞時,原本如沐春風的表情瞬間嚴肅起來,“那個村長沒有受傷吧?”
徐聞搖頭,“就手臂被刮了一下,沒有什麽大事,甚至都不用去醫院,估計錢小強還沒有來得及動手,不然的話,就不隻是這樣了。”
沈之恒點頭,“行,馬上提審錢小強。”
“是。”
沈之恒看著對麵的錢小強,靠在椅背上,“來說說吧,你都做了什麽?”
錢小強低著頭,沒有說話。
沈之恒麵色冷了一些,拿出錢小強的日記本,“你日記裏寫的,你想殺了夏凡,劉秀蘭,還有荔城村欺負你媽媽的人,你在辭職的時候把自己的存款都轉給了你爸爸錢敏生,不就是因為那你早就料想到了今天嗎?既然如此,怎麽還當啞巴?老是交代吧,從你殺夏凡和劉秀蘭開始說。”
錢小強抬起頭,看著沈之恒,“我一早就想殺了他們了,因為他們害死了我媽媽,我現在都還記得,我回家看到的那一幕,他們一群人圍著我媽媽的屍體,沒有懺悔,沒有愧疚,沒有害怕,反而是發愁,發愁要怎麽處理我媽媽的屍體。”錢小強扯了扯嘴角,眼底帶著幾分嘲諷,“他們不讓我報警,也攔著我不讓我打那個殺人凶手,他們說他不是故意的,嗬嗬,不是故意的?他來偷我家的東西,被我媽媽發現之後,動手殺了我媽媽,他們竟然跟我說他不是故意的?真是可笑。”
沈之恒聞言眼神閃了閃,看了一眼正在記筆錄的陳默,然後看向錢小強,“繼續說。”
錢小強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手指上麵因為他剛才反抗和拒捕受了傷,“我爸爸回來之後,他們仍舊不害怕,哪怕是報了警,他們也依舊肆無忌憚,憑什麽呢?你說這公平嗎?他們從來沒有因為他們的行為愧疚自責過,他們甚至不認為自己有錯,多可笑啊!”
沈之恒低頭看了一下桌麵的資料,問錢小強,“你什麽時候想殺了夏凡的?”
錢小強抬頭,“判決書下來的那一天,我覺得不公平,所以我就想,我要親手殺了他,所以我初中畢業就沒有上學了。我當時想,如果我要殺人,我必須要能打得過他,所以在認識了泰拳的教練之後,我就求他收我當徒弟……”
“那天,我給夏凡打電話,騙他說我自己送貨的,讓他在家裏等我,我就去了,見到他的時候,我的恨意充滿了大腦,多不公平啊,我每天都被噩夢糾纏,十幾年來都沒有睡好,而他一個殺人凶手卻過的那麽好。結婚生孩子,甚至還用自己曾經殺人的事來炫耀,這樣的人不配活著,於是我就動手了……”
沈之恒適時的打斷他,“凶器呢?你帶著刀去的?”監控裏沒有看到錢小強拿了什麽東西,除非他藏在衣服裏。
錢小強搖頭,“沒有,我本來是想要拳頭收拾他的,結果他拿到了水果刀反抗,於是我就把刀搶了過來,捅了他幾刀,我以為他死了,我就去了臥室,我知道,劉秀蘭已經有些老年癡呆了,她根本就不認識我,所以動手很方便。隻是沒有想到,我出來的時候……”錢小強頓了一下,像是回想到了當時的情景。
沈之恒接上了他的話,“你沒有想到,夏凡受了那麽重的傷卻沒有死,還在往外爬,想要求救。”
錢小強點頭,笑了,“沒錯,我出來看到他在爬,他可能傷的太重了,沒有辦法發聲,所以他往外爬,想爬到門外,我就站在那看著,看著他,腦海裏想到我媽媽,她在臨死之前是不是也是這麽痛苦的呼救?是不是和他一樣在痛苦?一想到我媽媽我就恨他,如果不是他,我媽媽就不會死,所以我又動手了……”
錢小強沒有隱瞞的交代了自己的罪行,在被帶走之前對著沈之恒問了一句,“我是不是會被判死刑?”
沈之恒一怔,“我隻負責破案抓人,審判和裁決的事情是法官要做的。”
錢小強扯了扯嘴角,“也是,不過我應該會被判死刑吧?畢竟我殺了人了,而且,我也不是夏凡……”說完,錢小強就跟著警員離開了。
夏凡當年被判了七年……
沈之恒從審訊室裏出來,就看到了站在門口看著錢小強的姬虞,沈之恒一愣,問她,“怎麽站在這?”
姬虞收回視線,看向沈之恒,勾唇,“過來看看你。”
沈之恒看向錢小強離開的背影,“其實,他應該也是希望自己被抓吧?不然也不會在日記裏寫那句話了。”
姬虞聞言看向沈之恒,他少有被凶手影響的時候,這次是……
沈之恒回神,牽著姬虞往辦公室的方向走,“我覺得錢小強挺可憐的,如果他能從當初的痛苦裏走出來,或許就不會發生現在這樣的悲劇了。”
姬虞點頭,“但是不是每個人都能從痛苦裏走出來的……”說到這,姬虞才想起來,沈之恒之所以會同情錢小強,大概是因為他們的經曆很相似,錢小強看到了母親被害死的一幕,而沈之恒也看到了父母被殺害的那一幕,他們都沒有辦法忘記這樣的痛苦,卻選擇了不一樣的報仇方式……
姬虞捏了捏沈之恒的手掌心,微笑看著他,“走吧,我給你們買了很多好吃的,你再慢一點估計搶不到了。”
沈之恒聞言一笑,“好,買了什麽好吃的?”
“買了你愛吃的糖醋排骨,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