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二十六章:獵人

姬虞進屋的時候,就聞到了很濃鬱的屍體腐爛的味道,姬虞不由得揚眉,白天她來的時候,可沒有這麽濃鬱的味道。

進屋之後,姬虞才發現院子裏的花都不見了,而地上多了一個巨大的洞,應該就是地窖的入口了。姬虞還沒有湊近,就看到葉飛戴著口罩從裏麵出來,飛快的跑到門外麵嘔吐。

幾個跟著進去的警員聽到這聲音也忍不住了,跑了出去。

姬虞揚眉,看向地窖的門口,沒一會兒就看到了沈之恒和陳默走了出來,姬虞見他們兩人沒有特別的反應,忍不住挑眉,“下麵是什麽情況?”

沈之恒臉色凝重,“和你猜的一樣。”

姬虞聞言,不問了。

一直沒有下去的胡燕和徐聞忍不住了,連忙問陳默,“什麽啊?下麵到底怎麽了?”

陳默麵無表情,“地窖裏全都是屍體,大概有十幾具。”

胡燕和徐聞表情一僵,頓時說不出話了。

葉飛捂著嘴回來,正好聽到胡燕問姬虞。

“姬教授,這些屍體都在地窖裏,你是怎麽拿到……”胡燕話還沒問完,正跟著沈之恒檢查屋子的陳默開了口。

“是這些吧!”

大家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就看到掛在屋簷下風幹的肉……

葉飛見此,又捂住嘴跑了出去。

很快,技術部的人來了,將蘇偉家所有的肉和屍體都拿走了。

沈之恒帶著人從裏到外、從上到下的把蘇偉的房子搜了一遍,確定已經沒有什麽了之後,才封了房子,帶人回了警局。

回到警局時,已經是淩晨了,大家都很疲倦,沈之恒掃了一眼,說到,“技術科那邊的結果還要等一等,大家先休息一下,明天再繼續。”

“是。”

大家嘴上說著要休息,實際上都坐在辦公室裏沒動,因為今天所看到的一切實在是太震撼了,十幾具屍體從地窖裏被抬出來的時候,大家都很心酸。

屍體都腐爛程度各不一樣,有的已經隻剩下了白骨,有的還殘破不全,證明了死者死亡的時間也不一樣。

葉飛等人都有些心酸和難過,辦公室裏很沉默,大家都這麽坐的坐,趴的趴,躺的躺,沒有人有開口的欲望。

一直到第二天,開始準備工作時,有人忽然說了一句,“是不是,要聯係被害者家屬了?”

瞬間,辦公室鴉雀無聲。

沈之恒推門進來,察覺到他們之間奇怪的氛圍,問了一句,“怎麽了?”

胡燕看向沈之恒,表情為難,“組長,我們是不是要通知死者家屬?”

沈之恒沉默了幾秒,“是要通知,但不是現在,等技術科那邊驗了DNA之後,我們再通知家屬。”沈之恒看向他們,抿了抿唇,“我知道你們都見過死者家屬,都知道他們在等著失蹤的人回去,你們怕這個結果讓他們受不了,但這是我們的職責,已經發生的我們改變不了,但我們可以預防未來,每抓到一個變態殺人魔,我們就可以減少未來被傷害的人數,我們就可以拯救更多的家庭,這是我們能做到,也是我們現在必須要做到,所以,振作起來,將罪犯繩之以法,這樣才能給受害者,還有受害者家屬一個交代。”

沈之恒的話說完之後,大家的表情緩和了很多,辦公室裏也不再是死氣沉沉的了。

沈之恒敲了敲桌麵,“行了,都去洗一洗,醒醒神,一會兒要幹活了!”

姬虞正在監控室裏,看著審訊室裏的蘇偉,被抓住之後,蘇偉並沒有表現出煩躁或是不安的情緒,甚至很淡定,仿佛期待著什麽。

胡燕進來的時候,看到姬虞一直盯著蘇偉,不由得問了一句,“姬教授,你在看什麽?”

姬虞抬了抬下巴。

胡燕看到玻璃窗裏的蘇偉,頓時怒火就來了,“這個變態殺人魔有什麽好看的!他就是變態,竟然殺了那麽多人,害了那麽多家庭,姬教授,你都不知道,李煜的爸媽到現在還在等著他回家,他們如果知道了……”胡燕對上姬虞麵無表情的臉,有些不開心,“姬教授,你都不生氣嗎?”

姬虞聞言側頭看向胡燕,有些疑惑,“生什麽氣?”

胡燕十分不理解,“你沒有怒火嗎?他殺了那麽多人……”

姬虞揚眉,收回視線,“我不是第一次遇到殺人魔了,更何況憤怒並沒有什麽用。”

胡燕還是很憤怒,“可是我一想到他殺了那麽多人,我就沒有辦法平靜下來,那麽多家庭全都毀在他手裏,他竟然還能相安無事的坐在這裏。”

姬虞平靜的說,“法律會製裁他。”

胡燕不滿的反駁,“可是那有什麽用……”

“胡燕,”姬虞淡定的打斷胡燕的話,直視她的眼睛,“你現在的想法很危險。”

胡燕抿了抿唇,沒有再說話,審訊室裏,沈之恒和陳默已經進去了。

沈之恒冷眼看著蘇偉,“姓名。”

姬虞注意到,自從沈之恒進去,蘇偉的眼睛就亮了起來。

蘇偉看著沈之恒,微笑,“我就知道我們會再見麵的。”

沈之恒眉頭都不皺一下,看著他,“姓名。”

蘇偉收起了笑容,“我叫蘇偉,你叫什麽名字?”

沈之恒無視蘇偉的問題,直接問,“我們在你家裏發現了十七具屍體,你有什麽說的?”

蘇偉靠著椅背上,神情散漫,“啊,那些啊!”

蘇偉的態度激起了沈之恒的怒火,“人是不是你殺的?”

蘇偉沒有說話,眯眼看著沈之恒,上下打量他,仿佛要對他做什麽一樣。

沈之恒用力敲了敲桌子,“你是怎麽殺的人?為什麽要殺人?老實交代!”

蘇偉笑了,“你不知道嗎?我覺得你能理解我的,我們是一樣的人。”

沈之恒擰眉,不明白蘇偉的意思,一旁的陳默卻壓不住怒火了,“我們和你不是一樣的人,你是殺人魔,是魔鬼,而我們,是專門抓你們這種魔鬼,讓你們下地獄的人!”

蘇偉勾唇,盯著沈之恒,“我是魔鬼,你也一樣,原本,我想把你放在壇子裏的,可惜了,你喜歡什麽口味?”

“你!”陳默拍桌而起,被沈之恒攔住。

沈之恒冷眼看著蘇偉,“我和你不一樣,我不會輕易傷害別人,也不會殺人。”

蘇偉一開始還微笑的看著沈之恒,沒一會兒,他忽然收起了笑容,他瞪著沈之恒,“不是你,那是誰?那個人是誰?他到底是誰?”

陳默擰眉,側頭疑惑的看向沈之恒,沈之恒搖了搖頭,他也不知道蘇偉在搞什麽。

蘇偉抱著頭,“不對,我明明感受到他了,我明明看到他了,昨天,對,就是昨天,”蘇偉抬頭掃了一圈周圍,最後將視線停在玻璃窗那裏,看著黑漆漆的單麵鍍膜玻璃,仿佛能透過玻璃看到後麵的人,蘇偉微笑,“原來,你在那。”

胡燕正好站在那,對上蘇偉的眼神,被嚇的往後退,不安的看向姬虞,“姬教授……”

姬虞對上蘇偉的視線,扯了扯嘴角。

蘇偉一直嚷嚷著要見姬虞,沈之恒卻沒有理他,隻是一個勁的問著口供,蘇偉也不回答,就是盯著那麵黑色的玻璃。

陳默見此,忍不住說了一句,“組長,不然就讓他見見姬教授吧!”

沈之恒冷冷的看了陳默一眼,剛才蘇偉說了什麽?他說那個人和他一樣,如果把真的讓蘇偉見姬虞,那不就代表姬虞和蘇偉是一樣的人?他當然不會讓他們見麵,蘇偉根本就是在胡說八道!

就在雙方僵持的時候,審訊室的門被敲響了,胡燕推門進來,把一張紙條遞給沈之恒,然後又溜了出去。

沈之恒看了手裏的紙條一眼,就知道這是姬虞寫的,他起身把紙條放到了蘇偉的麵前,“你自己看看吧!”

蘇偉眼底泛著光,連忙拿起紙條看了一眼,然後,不過瞬間,他眼底的光明覆滅,整個人頹廢在位子上。

沈之恒趁機問他,“你一共殺了多少人?”

蘇偉搖頭,“不記得了,你們找到多少就是多少吧!”

沈之恒看了陳默一眼,陳默連忙收起訝異,記下筆錄。

“你都是怎麽殺的人?”

“……”

過了半個小時,審訊結束了沈之恒讓人把蘇偉帶走,自己臨走前還拿走了那張紙條,把紙條放到了自己的口袋裏。

結束後見到姬虞,沈之恒的第一句話就是,“字寫得挺好看的,什麽時候給我寫封情書?”

姬虞聞言揚眉,“真想要?”

沈之恒點頭,“真想要。”

姬虞想了想,點頭,“結婚的時候。”

沈之恒笑開,“好。”

被沈之恒收起來的紙條上赫然寫著,一個獵物,有什麽資格見獵人?

蘇偉在審訊室裏說的話並沒有引起什麽風浪,甚至幾乎沒有人記得這句話,DNA鑒定結果已經出來了,大家都忙著想辦法聯係被害者家屬,因為之前他們去訪問時見過,現在反而很難把這個事實告訴他們。

沈之恒帶著重案組的人,一家一家的去告知這個結果,雖然過程難過且痛苦,但起碼有結果了。

而姬虞,在蘇偉交代了之後,就回到了學校,新生的資料她已經拿到了,她正在一個一個的了解他們,了解他們適不適合學這個,以後也適不適合幹這一行。

胡燕去參加了高中同學聚會,發現大家現在都過的有滋有味的,她很開心,因為高考,他們當初一起奮戰,可以說是戰友了,大家關係都很親近。但是後來大家各奔東西,每個人的職業和最後留在的城市不一樣,他們已經十年沒有聚會了,現在大家聚在一起,除了回憶過去,就是關心彼此的生活了。

臨散場前,胡燕被趙駿叫住。

“班長,今天,今天謝謝你。”趙駿拽著自己兩側的衣服,看著胡燕,真心的笑了。

胡燕卻覺得他快哭了,連忙說到,“謝我幹什麽啊?我又沒做什麽,”然後胡燕感歎了一句,“不過知道你們現在都過的很好,我就很開心了,真的,對了,我在警局上班,你知道的吧?以後有困難記得找警察啊!當然,最好是沒有,”胡燕笑開,看向其他人,“你們也一樣啊,有事別自己扛著,起碼跟別人訴一下苦,這苦啊就不苦了,就變成了甜和溫暖……都要好好生活啊!”

幾個人又不舍的圍在一起,聊了幾句,等真的散場時,已經是淩晨了。

隻不過胡燕沒有想到,再聽到趙駿的消息時,他已經去世了。

“你最近很忙?”沈之恒有些不滿的看向姬虞,自從上次去局裏陪自己兩天之後,這個人就沒有人影了,連薛哲見到姬虞的次數都比他多。

姬虞沒有注意到沈之恒的怨念,反而點了點頭,“嗯,是很忙。”

沈之恒抿唇,“忙什麽?”

姬虞放下手裏的文件,側頭看坐在椅子邊上的沈之恒,“再過兩天,學校就要開學了。”

沈之恒點頭,“嗯,開學之後,你就更沒有時間來陪我了。”

姬虞好笑的搖了搖頭,“你們局裏最近沒有案子?”

說到警局,沈之恒就有點頭疼,他揉了揉眉心,“葉飛他們幾個把局裏積累的案子都翻了出來,說要好好查,還一直問我哪個可以查,我都快頭疼死了。”

姬虞笑了笑,“他們有積極性不是挺好的嗎?”

沈之恒歪頭靠在姬虞的肩膀上,“一半好一半壞吧!你這個學期的課程緊嗎?”

姬虞揚眉,“怎麽了?”

沈之恒將頭埋在姬虞的肩膀裏,“之前講課的申請批下來了……”

姬虞聞言歎了口氣,“你還真是會給我找事做啊!”

沈之恒笑了笑,“我們這邊完全將就你的時間,你按你的行程來排就好。”

姬虞點頭,“我知道了。”

沈之恒給姬虞揉了揉肩膀,“辛苦老婆了。”想到姬虞身邊一直跟著的薛哲,沈之恒揚眉,“老婆,你有沒有發現,最近薛哲話多了不少?”

姬虞聞言身子一僵,隨即放鬆了,“是嗎?他跟你說什麽了?”

沈之恒眯眼想了想,“他最近老在我耳邊念叨,讓我多關心你,還說什麽互相理解才是夫妻相處的長久之計,你說他要幹什麽?”

姬虞眼神閃了閃,“估計是被我爸逼的,你別管他。”

沈之恒聞言點了點頭,“找個時間回去陪爸吃個飯吧,免得他還以為我們夫妻不和。”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