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零九章：危機
審完張蔚之後，沈之恒又再次提審了明婓。
“我說了，苗大強死的時候我在南廣場，你們警察是聽不懂人話嗎？南廣場那邊不是有監控嗎？你們去調監控啊！”明婓暴躁的拍著桌子，不滿的看著沈之恒。
沈之恒扯了扯嘴角，“南廣場那邊的人是不是你，你比我們更清楚，怎麽？交換人生的遊戲很好玩？”
明婓愣了一下，“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沈之恒靠在椅背上，盯著明婓，“你和他又不是距離有十萬八千裏，怎麽？覺得警察很沒用？覺得警察找不到？還是覺得，真的沒有人能分出你們兩個人？”
明婓咬住腮幫，有些惡狠狠的瞪著沈之恒，不再說話。
沈之恒敲了敲桌麵，“行了，別浪費大家的時間，交代一下吧，為什麽要殺苗大強？”
明婓低下頭，不開口。
沈之恒見此擰了擰眉，“我們已經找到張蔚了，你的不在場證明現在已經作廢，再加上現場采集到的你的指紋，監控錄像等證據，已經可以指控你是凶手了，不要做無謂的掙紮。”
明婓仍舊低著頭，不理會沈之恒。
沈之恒擰眉，側頭看向姬虞，姬虞抬頭看著明婓，“其實你也可以不承認。”
明婓聞言抬起頭，看著姬虞，等著她繼續說下去。
姬虞笑了笑，“你可以把一切都推給張蔚，反正你們長得一模一樣，不是嗎？”
明婓表情一變，雙手不斷的絞著，像是在思考這件事的可行性。
監控室裏的幾個人皺著眉。
“姬教授這麽說不是給他提供辦法嗎？”胡燕擰眉，有些擔心，“萬一到時候明婓真的把事情推給張蔚，那豈不是……”
葉飛抿唇，根據現場的證據，想要證明人是明婓殺的，還是有一些不夠，最好明婓可以自己認罪，這樣，有了口供就會簡單一些，但是如果明婓抵死不認的話……
徐聞緊緊的看著審訊室裏的情況，雙手緊緊握成拳放在兩側，視線不移，卻還不忘給姬虞辯解，“不會的，姬教授不會讓這種事發生的。”
胡燕聞言看了一眼他們，有一瞬間覺得自己仿佛像是在故意說姬教授的壞話一樣，她弱弱的看向葉飛和陳默，給自己解釋，“我就是擔心，沒有說什麽……”
葉飛回頭看到她這副模樣，覺得好笑，“又沒人說你，我也挺擔心的，不過如果明婓死不承認，我們就得多幹點活了。”
胡燕聞言，肩膀一鬆，正要說點什麽，就對上了陳默的視線。
陳默淡淡的抬了抬下巴，指向審訊室的方向，“看。”
胡燕轉過頭去，一群人都盯著審訊室裏。
明婓像是決定好了，握緊的雙手都舒展開來，眼神帶著堅定，明婓看著姬虞和沈之恒，動了動嘴角。
“人，是我殺的。”
“嘶。”監控室裏，不知道是誰吸了一口涼氣，大家都緊緊的盯著監控室，來不及討論為什麽，也來不及震驚，都緊盯著審訊室，生怕錯過什麽關鍵的話。
沈之恒眼底閃過一絲驚訝，卻很快就恢複了正常，“你怎麽殺的人？”
明婓扯了扯嘴角，“我先給張蔚打電話，讓他替我去一趟南廣場，在商場一樓站一會兒，讓監控能拍到他，”明婓有些急切的看著沈之恒，“是我騙他的，我騙他過去，告訴他，我和別人打賭，懲罰就是去那裏被監控拍，然後他就去了，同一時間，我去了苗大強家裏，趁著他午睡，把他捂死了，用的就是那個抱枕，掉在地上那個，上麵應該有我的指紋，”明婓扯了扯嘴角，“我本來也沒有想要抹掉指紋。”
沈之恒看了他一眼，手指快速的在鍵盤上跳動，把對方的話都記錄下來，“然後呢？”
明婓笑了一下，“然後，我就走了，回家了。”
沈之恒：“為什麽殺人？”
明婓聽到這話，眼尾朝下，扯了扯嘴角，沒有再開口。
沈之恒擰眉，側頭看向姬虞，讓姬虞來問，姬虞收到沈之恒的眼神示意，打量了一下明婓，開口就說，“你恨苗大強。”
明婓眼皮跳了跳，雙手交叉，緊緊握住，
姬虞挑眉，“你恨他，所以才殺了他，我猜的對不對？”
明婓抬頭，和姬虞對視，表情有些扭曲，“你明白什麽？你根本什麽都不知道！”
姬虞點頭，一點也不否認，“我是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你不是一個窮凶極惡的人。”
明婓咬著嘴唇，聽到姬虞的話，眼神閃了閃，雙手絞的更緊了。
姬虞聳了聳肩，“你雖然讓張蔚替你去南廣場，給你做不在場證明，但是你什麽都不告訴他，還一直強調他是被你騙的，他什麽都不知道，就是怕我們把他當做你的幫手，”姬虞看著明婓握得越來越緊的雙手，也不停下，繼續說著，“你怕他會被無辜連累，所以，你在我提出讓他頂替你的時候認罪了，因為你怕，怕我們找不到證據會在他身上做文章，你也怕他的生活會因此受到影響，怕他受到傷害，這都說明，你不是一個窮凶極惡的人，你心裏有良知，你有在乎的人，有想守護的人。”
明婓低頭，不看姬虞，他拉攏這肩膀，雙手也鬆開了，靠在椅背上，仍舊不發一言，仿佛姬虞說什麽，他都不受影響一般。
姬虞也不在乎，她一直觀察著明婓，試探的話也沒有停下來，“我聽說，你和苗大強一直都有矛盾，也經常打架，但是這麽多年了，你都沒有動過殺他的心，現在卻忽然忍不了了，是發生了什麽事？”
明婓抬頭看著姬虞，扯了扯嘴角，滿臉的嘲諷，“你這麽知道我不想殺他？萬一是我以前沒有能力，或者是沒有機會呢？我籌備了這麽久，你說我有良知？”
姬虞淡定的看著他，“你媽媽讓你搬出去之後，你幾乎都不會遇到苗大強了，為什麽要殺他？”姬虞注意到，提到董芳的時候，明婓臉色變了變，姬虞揚眉，“是因為你媽媽。”
明婓猛地抬頭瞪著姬虞，“我已經承認殺人了，你們還要問什麽？”
姬虞見此也沒有什麽表情，她想到之前董芳的話，還有之前看到的資料，暗地裏梳理了一下，大概幾分鍾，她就猜到了，姬虞抬頭看向明婓，“董芳是不是和你說過，會和苗大強離婚？”
明婓怔了一下，忽然就笑了，也忽然就配合起來，“是。”
姬虞明白了，“苗大強之前打你們的時候，董芳就跟你說，以後會和他離婚對嗎？”
明婓點頭，“對，她是這麽說的，總是這麽說。”
姬虞靠在椅背上，現在明婓整個已經放鬆下來了，他們可以正常的交流了，“然後你覺得她騙了你？你是覺得她不會和苗大強離婚，因此記恨上了苗大強，還是因為什麽？”
明婓笑了笑，“她不會離婚的，她根本就不懂，那個人雖然不打她了，但是也不愛她，那個人隻是想利用我媽媽幫他做事，這樣他就可以每天坐在辦公室裏吹空調，然後勾搭小姑娘，他讓我媽在外麵累死累活的幫他做事，還動不動就罵她，說她沒用，嗬，他憑什麽？如果不是我媽媽，他的廠早就倒閉了，他怎麽可能這麽逍遙自在？”
姬虞揚眉，“所以你就想殺了苗大強，就因為你媽媽不離婚？”
明婓臉色平靜的看著姬虞，“我是在救她，我是在拯救我們的家庭，她應該離婚的，那個男人不會給她幸福的，可惜，她不明白這一點，所以，隻有由我來代勞。”明婓勾了勾嘴角，“我知道，那個人也不原因離婚，我媽媽可以幫他做一切的事情，他不開心還可以把火氣發在我媽媽身上，他當然不願意，所以隻能我來，既然離不了婚，那就喪偶好了。”明婓靠在椅背上，眼神開始變得渙散，“我是為了她好，那個人不好的，那個人對她不好……”
姬虞挑了挑眉，“苗大強沒有掙紮的痕跡，這點，你是怎麽做到的？”
明婓聞言笑了，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姬虞，“你們沒有把他的肚子劃開嗎？”
沈之恒擰眉，“你給他吃了什麽？”
明婓搖頭往後靠，“不是我，是他自己，他的止痛藥裏麵有安眠的成分，每次他吃了那個藥，都能睡好久，想豬一樣……”明婓眼神忽然變了變，“我小時候曾經在試過，在他吃完藥之後，捏住他的鼻子，嗬嗬嗬嗬嗬……”
沈之恒側頭看向姬虞，口供有了，這人也沒有必要再審下去了。
姬虞有些惋惜的看了明婓一眼，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覺得說幾句，“你媽媽不離婚是為了你，你其實應該多和她溝通溝通，如果你直接告訴你媽媽，你希望她離婚，你真的不喜歡苗大強，你媽媽一定會考慮的。”
明婓搖頭，一臉的不相信，“不會的，她不願意的，她不願意的……”
姬虞歎了口氣，起身和沈之恒一起離開審訊室。
沈之恒走了兩步，就轉身看向姬虞，“你剛剛在可憐他？”
姬虞挑眉，“怎麽了？”
沈之恒看了姬虞一會兒，搖了搖頭，伸手摸了一下姬虞的頭，“沒事，我明天休假，我們去約會吧，我覺得你已經有好長一段時間沒有把精力放在我的身上了？”
姬虞：“……”
她放著休息的時間跑來這邊努力查案，為的誰？什麽叫做沒有把精力放在他的身上？
沈之恒剛說完又想到什麽，轉身看向姬虞，“對了，我們約了下周五和周六拍婚紗照，你記得把時間空出來。”
姬虞點頭，“好，我明天回學校，周四學生就答辯了，下周三之前我就能送走這批畢業生了。”
沈之恒聽到這話，眼睛亮了亮，“那你不就要放暑假了？”
姬虞聞言想了想，“原則上來說，是這樣的。”
沈之恒勾唇，笑容有些神秘，然後帶著姬虞去了辦公室。
姬虞看著沈之恒這副模樣，有些害怕，忍不住問了一句，“你可別打我的注意啊！”
沈之恒一副‘我什麽也聽不到’的樣子，大步的進了辦公室，還不忘站在門口，給姬虞拉著門，姬虞看了他一眼，走往裏麵走。
“姬教授！”胡燕等人看到他們進來，先是叫了一聲，後來又意識到什麽，連忙又說，“組長，你們好厲害啊！”
姬虞笑了笑，走到沈之恒的位置上坐了下來，拿出自己的筆記本，整理這次的案子和收獲。
沈之恒走到姬虞前麵，微微擋住別人看她的視線，“準備一下，收收尾，這案子就算是結了。”
“是。”幾個人應下，卻不走，依舊站著的站著，坐著的坐著，一動不動的看著姬虞的方向。
沈之恒微微有些不滿，睨了他們一眼，“說說吧，想幹什麽？”
胡燕笑了笑，看向姬虞，“姬教授，那個明婓看起來好像不是很壞的人，為什麽要殺苗大強呢？”
徐聞點頭，“對啊，那會兒明婓的媽媽董芳還說，她保持這段婚約是為了給她兒子更好的生活，如果她知道就是因為她不離婚，她兒子才去殺人的，那她得多難過啊？”
姬虞抬頭，斟酌了一下才開口，“明婓本身是善良的，但明婓的心理不健康，董芳的第一段婚姻給他帶來的影響太大了，他的生父帶給他很多打擊，無論是家暴他，還是家暴董芳，他都牢牢的記著，，他在接受父親這個角色的能力上比別人弱很多，家庭方麵的創傷是很難治愈的，所以，當苗大強打他的那一刻，就注定了他不會接受苗大強，”姬虞坐直了，轉了轉手裏的筆，“再加上，董芳給他的感覺就是，董芳結婚是為了他，董芳也會為了他離婚，所以哪怕明婓沒有和董芳交流過，他也認為董芳是會為了他和苗大強離婚的。結果現實是，他等了很久，和苗大強的矛盾越來越大，最後董芳卻沒有和苗大強離婚，而是讓他搬出去，明婓這個時候發現了危機。”
姬虞說完就停了下來，笑了笑，沈之恒接著姬虞的話說，“你是說，因為董芳讓明婓搬家這件事，讓明婓覺得苗大強在董芳的心裏比他重要，他產生了危機？”
姬虞讚賞的看向沈之恒，“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