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鍾藝
沈之恒倒也沒有生氣，他笑了笑，把手裏的娃娃遞給葉飛，“聽說你談成了一個項目，喏，姐夫給你的獎勵。”
姬風看到沈之恒放到他懷裏的娃娃，原本酷酷的樣子就裝不下去了，炸著毛看著沈之恒，“誰讓你給我買這個的！”
“你這個人怎麽這麽討厭！”
“我又不是三歲的小孩子！”
“拿走拿走！”
“你別以為給我買禮物我就能和你握手言和了，沒門。”
“……”
看著炸毛了仍忍不住伸手去揉那個娃娃的姬風，沈之恒笑了笑，摸了摸姬虞的頭，彎腰親了她一下，“我去工作了。”
看著姬風的車開走，沈之恒才發動自己的車，神色也變得嚴肅起來。
葉飛看著沈之恒變臉的速度，不由得咋舌，他拿出手機查路線，“我查一下去五中的路線。”
沈之恒點頭，“謝謝。”
“怎麽不陪你那未婚夫去查案啊？警界的神雕俠侶什麽的不是很厲害嗎？”姬風戳著自己盤子裏的菜，幽怨的看著姬虞。
姬虞笑了笑，“那些報道不是都被姬瀚文處理了嗎？”
姬風皺了皺鼻子，“嗯，但是我還是看到了，”他捏了捏放在旁邊位置上的娃娃，氣有些不順，“你看他得意的。”
姬虞歎了口氣，“他是你姐夫，好好說話。”
姬風夾了一筷子姬虞碗裏的麵，放到自己的盤子裏，“以後你最愛的男人就不是我了，我不高興。”
“姬瀚文說讓你回學校了？”姬虞麵色平靜的吃著麵條，記得上次姬風這麽情緒變化不定的和她吃飯，是他被姬瀚文安排出國的時候，明明都快成年的人了，還像個小孩子一樣，動不動就耍脾氣。
姬風情緒一下子就低落下來，“你從來都不出國去看我，明明知道是他不讓我回來的，你都不去看我，還不給我打電話。”
姬虞看著姬風，無奈的笑了笑，她曾經也出國學習過一段時間，但和姬風不在一個國家，那個時候姬風一直給她發消息，讓她去看他，但是姬風因為要回國處理一個案子就拒絕了，從那次之後，姬風一直沒有主動給她發過消息，隻有她問起的時候，姬風才回她一兩句。
“你也不是小孩子了，以後要成為掌權者的人，別動不動就把脾氣擺在臉上。”姬虞給姬風夾了一塊排骨，“還有，吃飯的時候不要這麽拿筷子。”
姬風也不說自己隻有在她和姬瀚文麵前才耍脾氣，而且還是兩種不一樣的脾氣，在姬瀚文麵前，姬風大多扮演的是一個叛逆小孩，不管對方說什麽，他都不聽，除非對方強製性鎮壓；對姬虞就不一樣了，他可以撒嬌耍賴，反正他是弟弟，姬虞對他總是很寬容。
姬虞見姬風好好的吃飯，笑了笑，“姬瀚文年紀大了，你少氣他一點。”
姬風撅了撅嘴巴，沒有反駁。
自己吃飽了之後，姬虞就安靜的闞澤姬風吃飯，時不時給姬風夾菜，看著他吃的認真，姬虞忽然想到了姬風小的時候。小小的一隻，剛到姬家的時候就整天跟著她，也不說話，不要求她陪他玩什麽的，就安安靜靜的跟著她，像個小尾巴一樣。姬瀚文離婚的時候，最接受不了的不是她，而是姬風，那個時候，姬風已經在家裏混熟了，小孩子的世界很簡單，大人說什麽，他就以為是什麽。所以，在他認為姬瀚文就是他爸爸，自己就是他姐姐，他有父母，有家的時候，被告知這個家要散了，其中還有他的緣故時，他是承受不住的。
姬虞那個時候，也沒有太傷心，隻是每天盯著自己的小尾巴，怕他想不開，但好在，能進他們姬家門的，都是承受能力強的。
姬風啃了一塊排骨，抬頭對著姬虞傻傻的笑了笑，姬虞彎了彎眼睛。
沈之恒那邊的氣氛就沒有這麽溫馨了。
“你是說王越啊，他是我的學生，好多年以前了。”
沈之恒點頭，拿出甄一、鄧康和楊月的照片，“李老師，這幾個也是你的學生嗎？”
李老師扶了扶眼鏡框，仔細辨認照片上的人，“這是……”
沈之恒分別把三個人的名字說了一下，“他們當時和王越是同班同學嗎？”
李老師眼睛放大了一點，“啊，我想起來了，這幾個學生都是轉學過來的，楊月不是，楊月初一就是在我們班裏上的，但是因為學籍的事初三就不在了，另外兩個學生，因為發生那件事，很快也走了。”
沈之恒聞言，知道對方一定還記得當年的事，便追問下去，“能告訴我們，當年發生了什麽事嗎？”
李老師歎了口氣，“都是作孽啊！也怪我，如果我發現得早一點，當初和學校爭取一下，多注意一下鍾蘭，或許就不會是這樣的結果了。”
一旁的葉飛聽到這話，扯了扯嘴角，大咧咧的靠在椅子上記著筆錄。
李老師的故事和姬虞之前說的差不多，隻不過這次被傷害的那個人有了名字，故事也更詳細，比如那四個學生都意識到了自己的錯，在事後都盡力去補救，其中有人一直想要支助鍾蘭家裏的人，隻不過被拒絕了，但再怎麽樣，當初的錯已經造成，鍾蘭也去世了，她的家也毀了。
葉飛聽著還是覺得氣不過，把人家害得家破人亡，道歉賠錢就是所謂的認錯了？他冷眼看向李老師，“為什麽當時不懲罰那幾個學生呢？”
李老師聞言怔了一下，隨即歎了口氣，“要怎麽懲罰呢？四個孩子，隻有王越的學籍在學校，那個鄧康還是偷偷過來上學的，當年學校的體製也不完善，領導那邊……”李老師遲疑了一下，“再者，鍾蘭已經去世了，那四個孩子還活著，他們還要背負著愧疚和自責活下去，本來這對他們來說就已經是很大的懲罰了，而且，就算他們當時殺了人，法律也判不了，他們能受什麽處罰呢？”
葉飛抿唇，肅著臉，這件事發生的時候，那幾個人都不滿十四歲。
“鍾蘭家裏還有什麽人嗎？”
李老師想了一下，“還有個姐姐吧，我記得，我去參加葬禮的時候，小姑娘把學校的人都趕了出來，後來聽說搬走了，也就沒有消息了。”
沈之恒要了鍾蘭家裏的地址，帶著葉飛走了。
“所以嫌疑人是鍾蘭的姐姐嗎？可是她一個人怎麽能綁走四個人呢？”葉飛坐在副駕駛上，臉上寫著‘想不通‘三個大字，“哪怕這個嫌疑人假裝和王越、甄一、鄧康談戀愛，把他們約走，敲暈綁起來，她也不可能拖得動王越那麽魁梧的人啊！再說，為了不被發現，她總要把人藏起來吧？四個人能藏在哪？”
沈之恒聞言，得出一個結論，“王越他們是自願被綁架的。”
葉飛沉默了一會兒，“什麽意思？”
沈之恒發動車子，“王越他們四個人，最少有兩三個是自願被綁架的。”
葉飛想起王越他們躲監控的事，“不會吧，他們躲監控也可能是嫌疑人引誘的啊！”
沈之恒抿唇，“他們在打完電話之後就關了手機，對方怎麽引誘他們？他們是自願的，可能在接到電話的那一刻他們就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了。”
“為什麽你會這麽認為？”
“我之前去過京大幾次，見過京大刑偵學的學生，他們就沒有一個沒有身手的，哪怕是去警局管資料的，或者是去跑腿的，他們都能輕鬆解決一個比自己高大的普通人。”沈之恒想起過年的時候，有姬虞的學生來給她拜年，有兩個學生在院子裏吵起來了，姬虞也不去講道理，也不問誰對誰錯，隻是淡定的說了一句，打一架，誰贏了聽誰的，那兩個人就動手了。最後他才知道，那兩個人一個在警局裏管理資料，一個在派出所常年跑腿，被使喚著做各種瑣事，結果身手都很不凡。姬虞還很自豪的跟他說，做她的學生，首先要有自保能力，所以，王越他們當中，一定有自願被綁架的。
葉飛想起自己有點荒廢的拳腳功夫，咽了咽口水，思緒又回到案子上，“可是這是為什麽啊？”
沈之恒抿唇，“大概是因為，他們真的在認錯。”
葉飛瞬間想到了剛才在學校裏的談話，抿了抿唇，“我們現在回警局嗎？”
“去鍾蘭家，”沈之恒打了方向盤，很快就看到了一些有年代的院子，開始找門牌號。
“可是鍾蘭的姐姐會在家裏嗎？不是說搬走了嗎？”
沈之恒不回答，隻是吩咐他，“你打電話，讓陳默去查一下鍾蘭的姐姐這幾年的動態，查一下她現在住哪。”
葉飛應下，拿起手機開始幹活。
沈之恒把車停在鍾蘭家門口，這個房子看起來比旁邊任何一間都要老舊，牆頭上還長著草，像是很多年沒有人住過一樣。沈之恒側頭，見葉飛還在打電話，就自己先下去了。他站在鍾蘭家門口，敲了敲門，等了一會兒，沒有人應，又敲了敲。
旁邊院子的門打開了，一個老太太走了出來，打量他，“你找誰啊？”
沈之恒拿出自己的證件，“請問，這是鍾蘭家嗎？”
老太太點了點頭，“是，可是鍾蘭好多年前就已經死了，你找她做什麽？”
沈之恒看了看周圍，沒有什麽人走過，“我不是來找鍾蘭的，我是來找鍾蘭的姐姐的，她不在家嗎？”
老太太聞言‘哦‘了一聲，“你找鍾藝啊，她早幾年出去上學，就沒有回來過了，這一大家子，死的死瘋的瘋，鍾藝那個時候還在上學，肯定不會回來的。”
沈之恒擰眉，“最近都沒有人回來過嗎？”
老太太想了想，“沒有吧，這裏都快十年沒有人住過了。”
沈之恒聞言點了點頭，謝過了老太太，看著鍾藝家的大門和旁邊的牆頭，正在思考著要不要翻牆進去。
老太太沒走，站在一旁看他，“小夥子，鍾藝是出什麽事了嗎？”
沈之恒還沒有想好怎麽回答，老太太又開口了，“可憐見的，那孩子這麽多年一個人，鄰裏都說湊點錢給她上學，但是她不要，後來她家裏隻剩下她一個人了，有人勸她把房子租出去，她生活才好了一點，這兩年她好像是有工作了，手頭寬裕了，才沒有繼續租這房子，唉，當初那麽大點的孩子，她應該沒有做什麽事吧？”
沈之恒見老太太一臉的擔心，抿了抿唇，“我們隻是來找她問點情況，她沒有回來過嗎？”
老太太搖頭，“剛好是把房子收回去的時候會來，從一年前開始就不來了，應該是在工作的地方找了住處吧！”
沈之恒點了點頭，還不等他再問什麽，車裏的葉飛探出頭來，“出事了，你快來看！”
沈之恒聞言，快速回到車上，也顧不上那個老太太了，“怎麽了？”
葉飛把手機遞給他，“姬教授猜對了，真的有人把事情發到網絡上了。”
沈之恒接過手機，剛劃開就看到標題——揭露一場十年前的校園暴力。
文章以鍾蘭家人的角度，講述了鍾蘭事件，文筆很好，處處能戳人心，比如鍾蘭跳樓，家裏人出事，而當初的施暴者卻還活得好好的，該出國的出國，該上學的上學，甚至開點出了對方用錢來賠罪，想要救助鍾家的事。很快，這篇文章就被轉發了，像是有人買了營銷號，不過一會兒，就以各種標題發了出來。
‘震驚！十年前校園暴力別人的人現在竟然是警察！‘
‘多年前校園暴力你的那個人現在過得好嗎？‘
‘如果被校園暴力的人離開了人世，那施暴者該不該好好活著？‘
‘……‘
葉飛在一旁拿著平板看，“已經上熱搜了，很多人在關注，是不是鍾藝在後台操作啊？你看，人越來越多了，我們查查IP地址，說不定就能抓到她了。”
沈之恒看著文章下麵越來越多的評論，擰了擰眉，“熱搜不是鍾藝買的，你打電話，讓陳默他們那邊以最快的速度查到第一篇文章的IP地址，然後去抓人。”
葉飛點頭，“我剛才已經交代過了。”說完，葉飛自己都愣了一下，沈之恒來之前，他們組的人做事都隻是按吩咐來，但凡沈之恒沒有明麵上提過的，他們都不一定會想起來，但現在他們好像有進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