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園的屍塊(1)

舒暢和顧曉桐一邊沿著熙熙攘攘的街道不緊不慢地走著,一邊海闊天空地閑聊,說到開心處就放聲哈哈大笑起來。

聊了一陣後,顧曉桐忽然仰頭對著湛藍的天空感慨句:“天氣這麽好,要是可以驅車郊遊,那該有多爽啊!”

舒暢像受到了感染似的,一邊對著陽光燦爛的天空癡癡地看,一邊用抒情的語調說:“是啊,在這樣風和日麗的春天,帶上自己喜歡的人兒一起遊山玩水,該有多爽啊!簡直……簡直爽到外婆家去了。”

顧曉桐扭頭瞟眼身邊的帥哥,撲哧一笑:“做你的白日夢吧!”

“什麽意思?”舒暢盯著身邊女孩那張標致白淨的瓜子臉,疑惑地問,“你是取笑我沒女朋友嗎?”

“你有嗎?”顧曉桐美目一轉,笑道,“我怎麽沒發現呢?”

到目前為此舒暢的確沒女朋友,卻又不想讓人取笑,尤其是顧曉桐這位比較特別的女同事,所以想撒個謊說自己有女朋友,可嘴角**了好幾下就是吐不出一個字兒,末了隻好故作惱怒地瞪了她一眼。

顧曉桐衝舒暢擠眉弄眼,咯咯一笑,全然一副故意氣人的模樣。

是可忍,孰不可忍!可舒暢最後還是忍了,瞅瞅美女滿不在乎地笑了笑,接著又反諷道:“你有男朋友嗎?嗯,我好像沒發現哦。”

“為什麽要你發現呢?”顧曉桐針鋒相對道,“不告訴你!”

“別裝神秘啦,其實你跟我一樣還是隻單身狗。”舒暢拿手指輕輕戳了下美女的前額,默然片刻又開句玩笑,“你要有男朋友的話,那應該是我吧。”說完哈哈笑了起來。

“就你?”顧曉桐刮了眼身邊帥哥,故作不屑地說,“切,就算全天下的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會找你的。你呀,就別做白日夢了!”

“什麽眼神!”舒暢挺挺身,摸了把寸頭,自負地說,“就我這個帥,我敢打包票,就算潘安見了,也會自慚形穢的。”

顧曉桐掃了眼舒暢那張帥氣十足的國字臉,忍俊不禁似的撲哧一笑,揶揄句:“就算吹牛不上稅,可也不能這樣吹呀,臉皮真夠厚的!”

“厚嗎?”舒暢摸了把臉,兀自搖頭笑了笑,夾著幾分無奈地說,“不是我臉皮厚,是你不願意當我麵承認罷了。哎,我就不明白了,我都承認你是大美女了,怎麽你就不願意承認我是大帥哥呢?”

顧曉桐盯著舒暢看了足足半分鍾,忽地咯咯一笑,伸手往對方肩膀上一拍,敞開嗓門說:“玩笑就開到這兒,說說下午的工作吧。”

“這麽好的天氣工作什麽呀?”舒暢抬眼看看藍藍的天空,突發奇想地說,“曉桐,要不我們開車去兜兜風,怎麽樣?”

“找死呀你,要是楊隊知道了,還不把你的皮扒掉!”顧曉桐指著舒暢道,“就算沒新案子,我們也得坐辦公室呀。”

“楊隊是夠嚴夠凶的,令人不寒而栗。”舒暢心頭一咯噔,隨後又嘻嘻一笑,“不過,知道我跟你在一起,楊隊準會網開一麵的。”

顧曉桐瞪眼舒暢:“這麽說,楊隊挺關照你的嘍?”

“當然。”舒暢不假思索地答道,“別看楊隊老黑著張臉,其實挺關心下屬的,尤其像我們這樣的單身狗。真的,我了解楊隊。”

“這還用你說!”顧曉桐故作不好氣地說,“雖說我來刑警支隊不到兩年,但我了解楊隊,知道楊隊是什麽樣的人,不用你囉嗦。”

“那你還擔心什麽呢?”舒暢鼓動道,“剛偵破了個大案,我們也該好好放鬆放鬆一下了。要不,我打電話跟楊隊請假,怎麽樣?”

“要去你去,我才不呢。”顧曉桐剜了眼舒暢,“就算你累,也沒楊隊累,有什麽資格請假放鬆呀。幹刑警還不到五年,擺什麽譜,哼!”

“我……我不也是為你著想嗎?”舒暢支吾著說,“要不是怕你累著,我才不出這主意呢。瞧你,還責怪起我來了,真是的。”

顧曉桐心頭一熱,卻冷著張臉說:“不用,謝了。”

舒暢好像突然被什麽刺傷了似的,情緒一下子低落了不少,默然幾秒鍾又擠出絲笑說:“好,不去兜風就算了,我們坐辦公室去。”

顧曉桐臉上倏地掠過絲笑,瞅著舒暢的眼神有點兒異樣。

就在舒暢準備把手機塞進褲兜時,鈴聲突然響了起來。

說曹操,曹操到。打電話的正是楊支隊長,舒暢趕緊接電話。

掛了電話,舒暢衝顧曉桐苦笑了聲說:“就算想放鬆也放鬆不了,告訴你吧顧曉桐,又出案子啦。”

顧曉桐眼裏閃出絲興奮的光,脫口而出:“是嗎,那快走呀。”

舒暢一把拽住顧曉桐:“走什麽走,楊隊吩咐我們在這兒等。”

“哦……”顧曉桐停止腳步,“好,那我們就在這兒等楊隊。”

舒暢鬆開手,注視著顧曉桐問:“看上去你挺興奮的?”

“有點。有了案子,我就可以跟著楊隊學習了。”顧曉桐答道,“不過,我真心不希望出案子,尤其是命案,這是人間悲劇。”

“同感。”舒暢神情有些凝重地說,“不過,命案是不會絕跡的,因為邪惡始終在人間。這是現實,我們必須麵對,必須正視。”

“沒錯。”顧曉桐幽幽歎了口氣,“罪惡不會滅絕,但我們要盡力讓它減少,讓人間變得更美好。這就是我報考警校的初衷!”

“對,我也是這樣。”舒暢鄭重其事地點點頭,“一起努力吧!”

正說著,一輛警車閃著燈朝他倆駛了過來。

*

一刻鍾過後,警車在郊外一座果園前停了下來。

市刑警支隊長楊建剛第一個下了車,接著是舒暢和顧曉桐,最後是法醫趙峻衡,他手裏提著個工具箱。

楊建剛抬眼一望,見一個農民模樣的老頭正站在果園的入口處朝他招手,就猜到此人便是報警之人,於是大踏步走了過去。

老頭見了警察趕緊打招呼,深陷的雙眼裏閃出驚恐之色,看來盡管過了這麽長時間,他依然是心有餘悸,惶恐不安。接著,他便領著警察們沿那條黃泥小路,快步往果園內走進去。

走過一段彎彎曲曲的小路,來到了一塊新翻的地前,老頭伸手指向那塊奇形怪狀的東西,爬滿皺紋的臉上顯露出惶恐的神色,手也不由得抖了一抖,胡子灰白的嘴唇**了幾下,卻遲遲說不出話來。

楊建剛拍拍老頭的肩,算是安慰他,隨後又囑咐他站在原地等,不用跟他們一起過去。老頭點點頭,訕訕地笑了笑,怪不好意思的。

來到那塊沾滿泥的殘臂邊,一股難聞的惡臭撲鼻而來。楊建剛不由得皺了皺眉頭,兩眼卻緊盯著它看,那神情像在琢磨什麽。

顧曉桐忍受不了這種特別難聞的氣味,趕緊戴起了口罩。盡管這種場麵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可她還是感到有點害怕,畢竟女孩子嘛。

舒暢看到顧曉桐這般模樣,嘲弄似的對她擠擠眼,嘴角往上一勾浮出絲笑,湊到她耳邊低聲說句:“矯情了吧。”

“去你的!”顧曉桐刮眼舒暢,“快把口罩戴上,注意安全。”

“謝謝關心。”舒暢心頭熱了一熱,趕緊取出口罩戴好。

這時,楊建剛撇過臉看著顧曉桐,吩咐道:“小顧,你負責拍照。”

“是,楊隊。”顧曉桐鄭重地應了聲,就從包裏取出了相機。

法醫趙峻衡一邊戴手套,一邊等顧曉桐把照拍完,神情若有所思。

哢哢哢幾聲過後,顧曉桐便拍完了照,往後退了幾步站好。

作為痕檢員,舒暢一進現場就開始認認真真找痕跡,哪怕最細微的也不想放過。然而,遺憾的是,除了幾串腳印外就沒別的了,而且這些腳印除了報案老頭的,就是狗的。為此,舒暢失望地歎了口氣。

或許是凶手太精明了,用極其特殊的方法隱沒了足跡。或許是被雨水衝刷了,因為兩天前下過一場大雨。如果真是後者的話,這就可以證明案發時間至少在兩天前。

舒暢站在趙峻衡身邊,一邊看他清洗那隻殘臂上的泥,一邊把自己的推測說出來,末了問道:“老趙,這條胳膊可以確定死亡時間嗎?”

趙峻衡沒吱聲,隻顧仔細清洗殘臂,直到完畢才答道:“估計可以吧。雖說這條胳臂已經受損,但還是夠完整的。”

楊建剛一直沉默不語,兩眼注視著那條殘臂,黝黑結實的四方臉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濃黑的劍眉微微蹙起,好像在思考問題。

“這真是太好了。”舒暢歡快地說,“能確定被害人的死亡時間,對我們偵查破案很有幫助。”說完又看向領導,“你是說吧,楊隊?”

楊建剛點點頭,麵無表情地說:“我們要想方設法找到其它屍塊。”

舒暢沉吟了一下說:“楊隊,會不會就在這片果園裏?”

“有可能。”楊建剛思忖著說,“屍塊出現在這兒,便說明凶手把這兒作為埋藏屍塊的地點,不可能隻埋藏這隻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