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8章 金枕頭
天蒙蒙亮。
李恪與辯機已在牢房裏坐了好幾個時辰。
二人話算是說開了。
隻是在等最後的結果。
李恪睜開眼。
就看到辯機自重新坐在那處後，便不曾挪動。
一直坐在那裏默念著佛經。
手一直在撫弄著佛珠手串。
他倒是對生死很淡然。
不愧是高僧玄奘歸國後，還能一起研修佛法的人。
隻可惜這樣一個人，竟然破了色戒。
但在生死攸關時，又能忘記自己的生死。
一心記著高陽。
也不枉費高陽發神經一般的來他的家裏亂來一通。
“天亮了。”李恪提醒了一聲。
獄卒也在天亮時分，匆匆趕了過來。
“吳王殿下，天亮了。”
李恪剛提醒完辯機，獄卒也提醒了李恪一句。
天亮時分，應當是辯機的死期。
早已知道一切的辯機，竟坦**的站起身。
看著李恪的眼神，是早已做好赴死的準備。
李恪不由皺眉。
“辯機，你當真願意赴死？”
對上李恪懷疑的目光，辯機仍舊坦**。
“我言行有錯，又令皇家蒙羞，這是我應得的。”
他此番言語，倒是像極了一個得道的僧人。
李恪對他始終討厭不起來。
小時候常年受西遊記的熏陶，對唐僧太熟悉。
對唐僧原型玄奘也抱有天然的好感。
麵前這人行徑荒唐。
但在佛法麵前，卻有不一般的造詣。
能與玄奘對講。
可想而知他的厲害。
隻可惜這般的天才，在男女之事上給自己的人生抹了灰。
平添了幾分不光彩。
“你倒是想得開。”李恪聞言，不由搖搖頭。
辯機聽完李恪的話，依舊是神色從容。
仿佛踏出這牢獄後，並不是去死。
“以你的聰慧，又怎麽會被人發現？”
李恪仍覺得這件事荒唐。
竟是盜賊去偷盜之時，發現了一個金枕頭。
而那金枕頭是從辯機的禪室內發現的。
一切太過於巧合。
完全像是有人早就編製好了一張網，等著辯機被抓。
“這事關皇家名聲，你一句自己該死，就想全部帶過？”
李恪想要挖出一些料來。
偏偏辯機咬緊了牙關，竟然一句都不多說。
李恪不由得再去看辯機，這人性子他是真的挺喜歡。
辯機緩緩抬起眼看著李恪，仍是未說話。
“你若是不說清楚，你以為這件事影響的隻會是你一人嗎？”
李世民寵愛高陽，這是人盡皆知的事情。
不然高陽也不會如此的驕橫跋扈。
但她的驕縱也是李世民寵愛出來的。
正是因為如此，高陽有著很多人沒有的單純。
李恪不由得懷疑辯機的動機。
他看起來也不似那種容易被人抓住錯處的人。
聽到可能會連累高陽。
辯機有些慌張地走到李恪的麵前。
“我說過，我一人做事一人當。”
“可你這事兒，不是一人可以犯下的。”
公主出軌，還是寺廟裏麵的僧人。
要知道，在唐朝僧侶的地位還是很崇高的。
如今出了這麽一樁醜聞，還直接被捅到了李世民那兒。
簡直有些環環相扣。
哪裏來的小吏這麽眼尖，一眼就看出小偷。
還能辨別出來小偷手裏的那個金枕頭不一般？
“殿下，這事我願意全部一人承擔。”
辯機撲通一聲跪在了李恪麵前。
表情誠懇，絲毫沒有要為自己辯解的打算。
這般視死如歸的神態。
“你有心為高陽死，那你想過沒有，你死了。”
李恪說完頓了一下，眼睛如炬地看著辯機。
“難道高陽就真的能安全嗎？”
頃刻間，他在辯機的眼中看到了絕望。
“我給你一次機會。”
“什麽機會？”
辯機抬眸看著李恪。
李恪沒有說話，但很清楚。
辯機已經妥協。
無論他要求什麽，辯機都會答應下來。
當天下午。
李恪趕到甘露殿。
李世民抬眸看著匆匆趕來的李恪。
“辯機的事情，你就這麽處理的？”
李恪被要求回來稟告辯機的事情。
他匆匆趕回來，對上李世民的目光。
便已知李世民早已經知曉一切。
隻道：“父皇，辯機乃得道高僧，若是殘忍殺害，有違天理。”
“得道高僧？”
李世民冷哼一聲重複道。
仿佛聽到了一個世紀笑話。
得道僧人還引誘他的幼女出軌。
要知道辯機比高陽大十來歲。
向來護短的李世民，心中早已經將過錯全都怪在了辯機身上。
聞言，李恪回道：“父皇，人有多麵，不能因為一件事全麵否定一個人，不是嗎？”
李世民怒意未消。
“那要朕怎麽看他？難道還要為他拍掌叫好？”
高陽如今正是得寵的時候。
李恪的話的確是惹惱了李世民。
但李恪仍是未改變說話的意圖。
望著李世民。
“父皇，我將辯機送到了那猛虎山上，山上猛獸繁多，未曾有人在哪裏活著過夜過，若是辯機能活著，也是他的命數。”
李恪的話，隻想要告訴李世民。
他並未玩忽職守。
李世民聽完，火氣才稍稍消了一些。
“你倒是會想。”
李恪也沒有承這誇讚。
而是看向了李世民問道：“父皇，這件事難道您不覺得有蹊蹺嗎？”
他話才說完。
李世民就怒拍了一把桌子。
“誤會？誤會在哪兒？”
他語氣不善。
李恪也已經習慣。
“父皇，時機不對，太多巧合。”
“辯機又一心求死，這件案子不了了之不大合適。”
“那依你之見，怎樣才算合適？”
李世民表情陡然一沉。
看向李恪的眼神，有一種殺意。
“父皇，事關皇家顏麵，若是父皇願意給兒臣一些時日，兒臣定當為您查明真相。”
李世民聽完，並未接話。
冗長的沉默橫亙在二人之間。
李恪又看了一眼李世民補了幾句。
“高陽雖然性子跋扈，但為人單純。”
“此番做出這種事情，我並不認為是她個人的過錯。”
這兩句話，算是說到了李世民的心坎兒上。
他也不認為自己的女兒能做出那般荒唐事。
再次看向李恪的目光，才算是緩和了一些。
“依你之見，你打算怎麽做呢？”
聽到李世民的問話。
李恪才緩緩道：“父皇，兒臣方才已經說了，慢慢去查明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