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暗潮

入雲山,廣聞殿,古鏡室。

黑白無常兩人望著金豹的屍體大呼慶幸,又見趙心一進入豹穴,銅鏡上便沒了畫麵,黑無常道:“這小子真是走了狗屎運,一顆二級日等的靈藥歸他了!”

白無常嘖嘖道:“不當我們師弟真是可惜了!”

黑無常會心一笑道:“誰說不是,要不然,那顆嘉果就是我的了!”

白無常翻了個白眼道:“我覺得定然是我的!”

……

幻林山。

趙心一取出一個玉盒,將嘉果收入其中,心情愉悅地去找林深語。

另一邊,林深語等了半天,眼看天色漸暗,生怕趙心一出什麽意外,想要去找,又怕自己陷入幻陣不能自拔,左右為難,急得原地打轉,“都怪我沒用,什麽忙也幫不上!”

正在兀自埋怨,突然聽到響聲,他轉身一望,隻見趙心一哼著小曲,蹦著跳著就回來了,看樣子心情著實不錯。隻不過,他全身髒兮兮的,蓬頭垢麵,模樣可著實狼狽。

林深語不由喜上眉梢,忙道:“心一,你沒事吧?”

趙心一歡快道:“好得很!就是有點累!”

……

幻林山,署道。

紫衣女子踉蹌登山,腳下一滑,險些摔倒,虧她動作迅捷,及時扶住了道邊的一棵槐樹。趁著喘氣調息的檔,一麵小巧的黑色陣旗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掌中,被她輕輕一按,在樹幹上消失得無影無蹤。

……

幻林山,秋道。

一個青年費勁九牛二虎之力,磨得滿嘴是血,終於將身上的麻繩咬開了。其他人全都精神一振,紛紛求助,青年倒也不吝嗇,幫著其餘人都鬆了綁。隻剩下劉青林一人還在樹上綁著,支支吾吾求助。

其餘五人麵色陰冷,相互使了個眼色,一起動手,狠狠地將劉青林胖揍了一頓,後者痛得眼淚鼻涕橫流。

……

幻林山。

趙林兩人見麵都有說不完的話,前者邊吃邊講他是如何鬥金豹的,後者聽地緊張又認真,不知不覺已經到了亥時,兩人累了一天,靠著篝火便睡著了。

猛然間,金豹死而複生,向著趙心一直撲而去,後者全身一緊,陡然驚醒,原來隻是一個夢。但夢中畫麵實在是過於真實,緩了好一會兒,這才徹底穩下心神。抬頭看看天色,估摸已經到了子時,月黑風高,山風陰冷,不自禁縮了縮脖子,再看林深語,已經蜷縮成了一團。他便重新生了火,一邊烤火,一邊胡思亂想。

“師父,你真的在這飛龍院之中嗎?既然你修為通天,你怎麽還不來見我呢……”

他這邊思緒萬千,突然察覺到一絲異常,趕忙操控神識,全力偵查。這一查不得了,竟發現十幾隻修為了得的妖獸,有赤腳野豬、斑斕大蟒、火絨魔猴……一時間全都暴走,有的兩兩捉對廝殺,有的橫衝直撞闖了下來,凶悍而暴躁。一條斑斕大蟒正朝他們這個方向而來,他如今靈力尚未完全恢複,再加上有了白天的前車之鑒,不敢貿然對敵。

他思量道:“不對勁,這幻林山定然出了什麽問題!搞不好可能就會丟了小命!”當下不敢大意,想要搖醒林深語,轉念又想此處有幻陣,林深語也扛不住,醒的倒不如暈的。二話不說,一記手刀便將林深語給砍昏了,扛起他便向著豹穴方向跑去。

不到一盞茶的工夫,斑斕大蟒便出現在了趙林之前落腳之地,吐出蛇信望了望趙心一逃跑的方向,又望了望山下,略一猶豫,便衝向了下麵,正是劉青林幾人的方向。

……

入雲山,廣聞殿,古鏡室。

黑白無常見幻林山所有妖獸同時暴動,均知事出反常必有妖,兩人不敢有絲毫怠慢。白無常留守,黑無常趕忙去飛龍殿向師父稟報。

然而,今日飛龍殿卻突然戒備森嚴,黑無常這種常客也硬是被攔了下來。

他不知道,此時院首和幾大長老全都在此。院首居中而坐,長發長須,皆是銀白之色,麵色紅潤,慈眉善目,看起來年紀要比錢濟來大上不少,乃是錢濟來的師兄,名喚李開晨,道號晨陽子。

大殿氣氛略顯凝滯,眾人目光齊聚院首手中的信函之上,青黑色封皮,上書五個猙獰血字,“血魔宗拜會”。院首望向眾人,眾人均點了點頭,前者將信函擲向空中,信函兀自停在半空。

錢濟來掐個法訣,一張信紙飛出,血腥味撲鼻,上書一行血字,“血魔子久仰飛龍院大名,不日登門拜會。”

“小心!”院首話音未落,信函上所有的血字脫紙而出,宛如刀劍一般斬向眾人。

眾人法印一變,半空裏立時出現一座靈光牢籠,將血字全都牢牢罩在其中,任它們掙紮飛斬,皆不能脫困。

“滅!”

李開晨輕喝一聲,眾人合掌,牢籠收縮,血字連同信函一同化作齏粉,消失得無影無蹤。

李開晨道:“大家以為他血魔宗意欲何為?”

眾人默了一默,錢濟來率先開口道:“近些年,魔教這群宵小之輩不知從哪裏得知了我院歸元鼎的事,一直暗中搞鬼,血魔宗這次鬧上門來,想來便與歸元鼎有關!”

餘人點頭,以示讚同。

“前幾日,歸元鼎確有異動,三位師叔出關,一起出手鎮伏。”李開晨道,“眼下三位師叔尚未再次閉關,問情山那邊有他們照應著,想來不會有什麽問題!”頓了一頓,“為今之計,我們應嚴守山門,謹防宵小之輩有機可乘!”

眾人道:“院首所言甚是!”

李開晨又和眾人商量今夜守夜之事,每個長老都領受了一處緊要關隘去守。這邊眾人商定,剛要散去,突有弟子來報,飛龍院之外,西首的青牛山走了水。

李開晨帶領眾人來到殿外,又遇到黑無常與人爭執,錢濟來問明原因,眾人的麵色皆是又多了幾分沉重,當下還真是內憂外患。

李開晨當即令兩位長老到幻林山穩定局勢,囑咐務必護所有考生周全,兩人領命,禦劍而去。

其餘人禦劍半空,放眼望去,西首火光四起,頗有蔓延之勢。

“我去瞧上一瞧!”說著,李開晨就要動身,卻被一隻手掌拉住右腕。

“師兄,你是院首,須鎮守此處,還是我去!”錢濟來縱身而去。

“錢師叔,我陪你去!”一個中年壯漢緊隨而去。

……

幻林山。

紫衣少女左手托羅盤,右手淩空駕馭八個不同顏色的陣盤——較常用陣盤不足三一大小,在空中依著逆八卦方位滴溜溜轉個不停。她眉頭一挑,陡然現身於山頂,也不見有什麽動作,居坤位的黃色陣盤自動飛出,悄無聲息地落到一塊翹立的山石之上,消失於無形,宛如雨滴進河海。

下一瞬,她又出現在了山腳,居乾位的藍色陣盤自動飛出,落於山坳之中。身形再次消失,每去一處,陣盤便會少一個。隨著她來到山腰,將最後一個白色陣盤淩空壓在一株傍山老鬆之上。

老鬆發出“叮”的一聲脆響,猛然晃了幾晃,化作一扇做工粗糙的破木門,七尺來高,三尺來寬,大孔小洞遍布整扇木門,似乎稍一用力,就會頃刻散作一團。

她麵露淺笑,一麵大步向前,一麵悄悄結印。

“嘩……”

突然一聲水響,她身後丈許遠處的一株老槐瞬時為黑水所裹,轉眼化作一團黑煙,消失了個無影無蹤。一個灰衣男子出現在了三尺之外,隻見他衣衫襤褸,黑煙滾滾,胳膊和腿上多處血肉模糊,露出森森白骨,看著就很疼,但麵上卻是十分平靜,上下又將紫衣女子打量一番,開口道:“堂堂天魔崖聖女竟然扮成這麽一副農家女的樣子,名和姓也全都換了,張薇,著實讓在下有些不敢認!不過,心寬體胖的樣子,也挺適合你,可脾氣還是太大,招呼也不打一聲,就下死手,有點不仗義啊!”

“好一個張成!”紫衣女子冷哼一聲,“你就是**蝶的師弟,張竹白吧!”

“呦!沒想到在下還有點名氣,竟連聖女都聽過在下的名號!”化名張成的男子一邊答話,一邊掏出水袋,打開蓋子,血腥味撲鼻。

張薇笑嘻嘻地道:“那些妖獸是你做的手腳吧?”

張成正要答話,卻見一個紫色手鐲突然斜刺裏冒出,直擊他的胸口。他一邊閃身躲過紫鐲,一邊用力一吸,還冒著些許熱氣的鮮血自袋口湧出,化作血劍被他吸入口中。眨眼的工夫,他身上的傷口便已完全愈合,一點傷疤都沒有留下。

張薇催動鐲子繼續攻殺,張成張口一噴,噴出一條血蛇與之相鬥。

兩人你來我往,鬥得不可開交,攻勢都很猛,但聲響卻不大,顯是兩人都怕引起他人注意。

張成一邊出手,一邊開口道:“聖女,有話好商量,別這麽殘暴嘛!”

張薇道:“你竟敢來摘我的果子,跟你還有什麽可商量的!”

“聖女此言可就差了!”張成冷笑道,“摘果子的可不是我,而是你們天魔崖,我們血魔宗在這裏苦心經營十數年,好容易找到了問情山‘暗門’的線索,卻被人搶走,弟子也慘死在了那人手下,聖女該不會不知道出手的人是誰吧?”

“一派胡言,我們費盡周折找到的線索,三言兩語就被你占為己有,當真不要臉!”張薇嗤之以鼻。

“聖女牙尖嘴利,在下自愧不如!”張成拱了拱手道,“如今再說這些也無甚用處,不如你我二人聯手,平分了其中好處,豈不是皆大歡喜?”

“與虎謀皮,我可不敢!”張薇出手更加狠辣。

“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張成全力相迎。

兩人越鬥越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