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浪退潮未平

燕晨聽了曾劍深的話先是愣了一愣,轉念一想,曾劍深說得也對,自己怎麽就輕信了那個騙子的話!這莫不又是那騙子的什麽騙人伎倆,借機脫身用的。

正在猶豫,趙心一拉著一個洪府的家丁進到院子,開口道:“從實招來,公主不會為難你!”

這家丁來到一派肅殺的小院,掃了一眼洪誌禦,血頭血臉,果然如身邊人所說,誰也保不了自己了,頓時出了一身的冷汗,戰戰兢兢地就要開口。

洪誌禦突然厲聲大喝:“你敢……嗚嗚……”

燕晨一腳踩在了洪誌禦的麵頰上,讓他後麵的話怎麽也說不出口。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家丁的身上,他一時間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轉頭望向了趙心一,後者點了點頭,家丁隨即承認自己正是按照洪誌禦所說,給洪府發了信號。可至於是幹什麽的,他就不清楚了。

原來,洪誌禦之前被曾劍深劈倒在地,發出那一聲“合情合理”的慘叫便是一個信號,一旦事情到了無可挽回的地步,便要通知院外之人執行另一個計劃。

趙心一眉頭皺了皺,突然想到了什麽,趕緊開口道:“定是他要毀壞什麽重要證據,或是殺人滅口!”

燕晨望向了曾劍深,後者麵色變了變,隨即派出兩個青衣趕緊去往洪府。

……

洪府。

梁學才一手挑著燈籠,一手揪著錢淩武來到一間昏暗的密室,四壁都是書架,堆滿了各色賬本。梁學才一把將錢淩武推倒在地上,將燈籠掛在門口,拎起角落的木桶,揭下桶蓋,散出一陣油香味,陰惻惻地道:“錢老爺,在下最後送你一程!”說著,便將桶裏的麻油向著錢淩武的身上潑了去,澆的後者一身都是。

錢淩武哭著求饒道:“梁先生,放我一條生路,我的錢都給你!求求你,饒了我吧……”

梁學才一邊往四壁的書架上澆油,一邊開口道:“聽起來還不錯,隻可惜,那些錢早就不是你的了!”說著,放下木桶走回門口,提起了燈籠,正打算將燈籠扔到錢淩武的身上。外頭卻突然響起了錢守財的聲音。

“梁先生切不可動手!”

梁學才眉頭緊皺,轉過頭來,來人正是錢守財。

“梁先生,剛剛是那小廝錯放了煙火,洪老爺和蔣千戶差小人和樊驢子過來報信,告訴先生切不可動手!”

錢守財的身後果然還跟著一人,正是樊驢子。說著話,兩人下了樓梯,來到梁學才的近前。梁學才遲疑不定,“當真?”眉頭一挑,“你們怎會來得如此之快?”

“先生有所不知!”錢守財賠著笑臉,似要好好解釋一番,袖口突然飛出一道寒光。梁學才陡然大驚,雙指一掐,一道符籙擋在了身前,正好擋住那道寒光。突然發現錢守財的臉上露出一抹陰笑,心知不妙,正要閃身躲避,又一道冷芒陡然自樊驢子指尖射出,眨眼間貫穿了他的胸膛。

原來,錢守財隻是佯攻,故意吸引梁學才的注意,真正的殺招在樊驢子的身上。兩個人一明一暗,殺了梁學才一個措手不及,輕鬆將其擊殺。

“你……你們……都是……築基期……修士……”梁學才口湧鮮血,一臉的驚駭。

“梁先生,你知道的太晚了!”樊驢子一把從梁學才的手中將燈籠奪了回來,隨意一腳將他踹進了暗室之中。

錢淩武見到錢守財心下大喜,匆忙道:“守財,你能來救我,實在是太好了!快,快扶老爺起來!”

“好啊!”錢守財大步走到了錢淩武的身邊,錢淩武伸出手,錢守財一腳踩在了腳底,痛得他哀嚎不止,“老東西,憑你也配受老子的服侍!”一口唾沫吐到了錢淩武的臉上,“你的下場會跟梁學才那廝一樣!”麵露冷笑,“不對,你會比他死得更痛苦,想一下,大火焚燒,會是個什麽感覺?”

“求求你放了我吧……”錢淩武苦苦求饒。錢守財還待要好好嚇嚇他,另一邊,樊驢子開口催促道:“快點幹正事!”

錢守財厲聲大喝道:“快把東西給爺交出來!”

……

不多時。

知府張誌遠的府邸突然殺出二十幾個黑衣人,在一個帷帽漢子的指揮下,守住了前後門,逢人便殺。相似的一幕還發生在知縣李淳強的府邸。場麵血腥,慘絕人寰。不過片刻功夫,兩府之人都被殺了個精光,一眾黑衣人並未停手,四處肆意搜索、放火。

……

錢北院。

燕晨手指洪誌禦和蔣守靜,發布命令道:“將他們兩個綁了,檻送京師!”

“是!”李誌新趕忙照辦。

洪誌禦冷冷地道:“敢問公主大人,我所犯何罪,就要檻送京師?我唯一的罪過便是冒犯了公主,卻也是著實不知,所謂不知者不罪,你這般待我,我叔父一定會為我做主的!”

“等我找到魚鱗圖冊看你還怎麽囂張!”燕晨怒氣衝衝。

洪誌禦大笑道:“草民也盼著公主大人能早點找到魚鱗圖冊,好還草民一個清白!實不相瞞,即便是有些見不得人的勾當都是蔣守靜和知府張誌遠幹下的,可是與草民沒有一絲一毫的關係!”

“你……”蔣守靜敢怒而不敢言,似有什麽難言之隱。

“把他們兩個押下去,分開關押!”燕晨也不再跟他倆廢話。

趙心一坐在廊下,背靠廊柱,若有所思。

燕晨注意到了他,快步走到近前,語氣不善地道:“小騙子,魚鱗圖冊到底在哪裏?”

趙心一趕忙賠笑道:“公主大人,我是真不知道!”

燕晨死死盯著趙心一,一臉的懷疑:“你當真沒有說謊?”

“公主麵前,我怎敢說謊!”趙心一一臉的真誠,舉起三指對天,“我要是知道魚鱗圖冊在哪兒,願受天打雷劈!”

燕晨見他說得認真,加上本來也並未抱多大的希望,也就不再理會他,跟曾劍深一處竊竊私語,也不知在說些什麽。

趙心一走到二狗身邊,後者立在牆邊,根本沒人注意到他的存在,或者說,全都忽略了他的存在。

二狗見到趙心一來,眉頭不經意地皺了皺。趙心一坐到一塊青石上,拍了拍旁邊,示意二狗也坐下,後者略一猶豫,便坐了下來。

趙心一輕聲道:“知道我想問什麽吧?”

二狗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你的意思是知道我要問什麽,你卻不能告訴我?”

二狗又點了點頭,“我爹說這東西隻能交給一個人!”他的聲音很小,但卻很固執。

“誰?”趙心一饒有興致。

二狗又搖了搖頭。

趙心一肚子裏有一堆的道理,可是看到二狗那張像石頭一般固執的臉,他放棄了。這些年的經曆,讓他很早就明白了一個道理,總會有些人比山還要難以撼動!

“希望那個人能給白石縣,乃至整個明江府一個溫飽的明天!”趙心一微笑著起了身。

二狗麵有歉容,想要說什麽,趙心一卻擺了擺手,大步走開了。

趙心一滿院子搜尋老黃狗,終於在花園的一堆亂石旁找到了曬著太陽,正在酣睡的老黃狗。這堆亂石,本該是起伏多姿的假山。不過,在大地持續震動之後,便成了現在這副樣子,整個東花園都塌了大半,地宮也徹底被掩埋。

趙心一又想起老黃在地下魔窟故意戲弄他,還把他推下深坑,氣不打一處來,直接在自己屁股上狠狠地擰了一下。老黃一個驚顫,從地上跳了起來,瞥見趙心一,立時便明白了一切,呲牙咧嘴,破口大罵:“你他娘的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

趙心一沒有理會他,自顧自道:“那兩個家夥什麽來頭?”

老黃剛得了寒星的妖丹,心情正好,沒跟他計較,開口道:“老的那個應該出自天魔崖,年輕那個就不知道了!”

“天魔崖?”趙心一懷疑老黃不懂裝懂,隨意胡謅了一個名字,“哪幾個字?”

老黃都活成了老妖怪,加之又和趙心一相處日久,自然明白他是什麽意思,既是好氣又是好笑,怒道:“你他娘的是不是找死?實話告訴你,天魔崖當年也是能和仙符宗叫板的門派,功法妙絕,高手眾多……”

“現在呢?”趙心一打斷了老黃的眉飛色舞。

“現在一分為三,也沒落了,不過,比之仙符宗,那也算不錯了!”

提到仙符宗,趙心一下意識地摸向了胸口的銅錢,想起了趙老道,不無擔憂地道:“你說地宮裏要都是老頭子的手筆,他怎麽一直沒有出現,會不會是出了什麽事?”

老黃眉頭一皺,不想在這個話題上扯遠,開口道:“他有沒有事老子不知道,老子隻知道,我們在地下的痕跡要是不清理幹淨,我們就會有事,還是死無葬身之地的那種!”

趙心一歎氣道:“你的意思是那兩個家夥就是奔著地宮裏的寶貝來的,東西沒找到,他們還會再來?”

“那是自然!”

趙心一不無擔心地道:“那該怎麽辦?”

老黃翻了個白眼,十分豪橫地道:“老子都已經清理得差不多了!要不然,你以為老子真在這裏睡覺呢?”

趙心一汗顏,岔開話頭道:“我們得搭燕晨的車,早點趕往武寧城!等找到老頭子,事情就都明了了!最好是能從那丫頭手裏弄幾張英才帖,也好進飛龍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