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朝會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間就到了次日朝會的時節。

按理說在嬴政親政之前，秦國的朝會大多隻是走一個過場，真正重要的事情早在相府就已經被定下來了，因此文武百官們往往不會將朝會太過放在心上，但是今天是個例外。

早在朝會還沒開始的時候，站在秦王宮門外的文武百官們就已經察覺到了今日的氛圍有些不太對。而等他們進入章台宮之後，他們心中的猜測徹底得到了證實。

隻見今日章台宮的大殿之上，比平日裏多擺放了兩張椅子——很明顯，這兩張椅子是為趙姬和華陽太後準備的。而這，也恰恰表明了今日朝會的不一般。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不一會兒的功夫，文武百官全部上殿完畢。在簡單地走完過場之後，華陽太後在朝中的頭號狗腿子羋宸站了出來，對著嬴政行禮道：

“大王今年已經二十一歲了，按照周人男子二十而冠的禮節，大王早在去年就已經算是成年了。按照我大秦祖製，大王理當親政！”

“大王已經成年，還請大王親政！”

羋宸話音剛落，他身後的楚係官員們全都從隊列中走出，對著王座上的嬴政行禮道。

“這……”

嬴政見狀，雖然心中有些躍躍欲試，卻還是按捺住心中的激動，在不動聲色地看了一旁的趙姬和下方的呂不韋之後，對著羋宸說道：

“寡人雖已成年，但是畢竟才能不足，尚且不足以當此重任。再說相國與母後也確實將我秦國治理得井井有條，寡人此時親政，未必就是一間好事！”

“誒，大王這說得是哪裏話，正所謂名不正則言不順！相國和太後雖說才幹出眾，但是畢竟不是我秦國的國君，哪有長期執掌我秦國權柄的道理？如今大王已然成年，若是繼續讓他們代為執掌朝政，不知道的，還以為大王這是被架空了呢！此事還請大王莫要再說，免得令趙太後與相國被天下人唾罵！”

雖說是在演雙簧，但是羋宸依舊成功地抓住機會，不動聲色地罵了趙姬和呂不韋一頓。

“此時不妥！”

聽到這話，趙姬和呂不韋還沒說什麽，一旁的嫪毐率先坐不住了，隻見他大跨步走了上前，對著羋宸說道：

“大王確實是已經成年沒錯，但是他如今畢竟上位婚配！按照周禮，尚未成家的男子是不能算是成人的！此時讓大王親政，未免操之過急！”

如果可以的話，嫪毐是真的不想讓嬴政成功親政。畢竟他的權力來自趙姬，隻有趙姬一直執政下去，他的權力和地位才能得到保障。一旦嬴政成功親政，他再想像現在這般瀟灑，卻是不能了。

但是沒辦法，嬴政畢竟是秦國的王，按照禮法，他也確實已經到了需要親政的年紀了。若是自己強行阻攔，隻怕會被人扣上一頂意圖謀反的帽子，這是他所不能接受的。無奈之下，他隻能選擇退而求其次，用其他方法來延遲嬴政親政的時間。

恰好之前楚係已經和嬴政定下了迎娶楚國公主的約定，自己此時以此為理由，拖延嬴政親政，倒也算得上的合情合理。按照禮製，國君大婚至少需要準備一年時間，隻要自己能夠利用好這一年的時間積蓄力量，將來未必不能有所作為。

“長信侯此言……倒也確實是不無道理！”

另一邊，羋宸的目標本就是借此引出嬴政娶妻的戲碼，自然不會就嫪毐的話做出反駁。因此在聽到嫪毐的話之後，他非但沒有駁斥，反而點了點頭道：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先成家後立業，一個男子若是沒有成家，確實無法體會到治理家國的艱難，因此周人才會提出婚在業先的說法。如今大王雖然已經成年，但是畢竟還沒成婚，若是直接親政，未免有些操之過急。因此臣鬥膽，想請大王先定下婚事，迎娶我秦國的王後，而後再討論親政之事。”

“成婚麽？”

另一邊，眼見話題被帶到成婚這件事情上來，嬴政心中難免感到有些失落。不過很快他便恢複了過來，對著一旁的趙姬說道：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兒臣畢竟尚未親政，還是請母後做決斷吧！”

“哀家哪裏有膽子定你的婚事？”

聽到這話，趙姬陰陽怪氣地瞥了嬴政一樣，仿佛在嘲諷他聯合沒有血緣關係的外人對付自己這個親生母親，隨後又將目光看向一旁的華陽太後道：

“母後還在呢，這等倫理大事，自當由族中輩分最高的人說了算才是。”

“祖母！”

嬴政仿佛沒有聽出趙姬言語中的譏諷之意，轉頭看向了一旁的華陽太後，似乎是在征詢她的意見。

“按說，哀家都已經這個年紀了，也是時候隱居深宮，頤養天年了……”

得到嬴政信號之後的華陽太後故意拖長語氣，對著下方眾人說道：

“但是政兒畢竟是我秦國的王，他的婚事，幹係到我秦國的興衰，因此哀家也不得不拖著這副老骨頭，出來說些惹人嫌的話……”

說著，她又將目光看向一旁的趙姬和嬴政，嚇得兩人連連低頭，表示臣服。

“政兒乃是我秦國的王，他的婚姻決定了我秦國接下來的外交方向，不得不慎重……”

看到趙姬和嬴政的表現，華陽太後滿意地點了點頭，隨後再次說道：

“當今天下雖大，但是實際上真正有資格和我秦國聯姻的並不多。其中燕國就不說了，地處偏遠，且國力暗弱，跟他聯姻無異於是浪費政兒的婚事。至於三晉麽……這麽多年的戰爭早已讓他們成為我秦國的死敵，再加上他們就在我秦國的家門口，是我秦國下一步進攻的方向，因此與他們聯姻也不是一件好事……畢竟那樣隻會拖累我秦國擴張的腳步。”

“因此，當今天下，實際上真正有資格與我秦國聯姻的隻有兩個國家，那就是齊國和楚國……”

華陽太後一邊說著，一邊觀察下方眾人的反應。而當她將目光掃到呂不韋身上的時候，卻是忍不住皺起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