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四兩撥千斤
趙姬暈倒了。
但是這件事並沒有在秦國內部產生什麽太大的波瀾。
仿佛在所有人的眼中，這一切都是理所應當一般。
事實也確實如此，在所有秦國高層看來，歌姬出身的趙姬確實不是什麽值得注意的對手。
她之所以能夠掌握權柄，並不是因為她擁有和羋月不相上下的才幹，而是單純因為她是嬴政的母親。
在秦國高層看來，趙姬有如此表現乃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若非如此，那才叫咄咄怪事呢！
相較於趙姬暈倒，真正令秦國高層們在意的，是華陽太後的出山。
自從呂不韋和趙姬徹底掌控秦國權柄之後，楚係勢力已經許久沒有發聲了，以至於眾人以為楚係將就此自然消散，退出秦國的政治舞台。
而就是在這個檔口，楚係出手了，並且一出手就是絕殺！
秦國王後！這是一個足以改變秦國政治生態的角色！一旦楚係將這個位置那到手，那麽秦國政壇的局勢將會因此而徹底發生變化！
……
“太後怎麽樣了？”
相府內，呂不韋一邊看著手中的《呂氏春秋》，一邊對著身邊的鄭貨問道。
“據說是已經轉醒了。”
鄭貨輕聲答道：
“禦醫說太後不過是急火攻心，稍加休息就可以了。”
“急火攻心麽？也對，出了這麽大的事情，她確實是需要焦急一下。”
呂不韋聞言，緩緩放下手中的《呂氏春秋》，冷笑著說道：
“這楚人還真是好手段啊！隻是簡單一招，就直接將咱們趙人的布置給全都破掉了！”
“侯爺，接下來咱們應當如何？”
同為趙人出身的鄭貨急忙問道：
“要不……小人派出府中死士，去刺殺楚國送過來聯姻的公主？”
“糊塗！”
呂不韋瞥了鄭貨一眼道：
“刺殺公主有什麽用？楚王女兒多的是，你能殺一個，難道還能把楚王所有的女兒全都殺掉嗎？隻要楚國鐵了心要和我們秦國聯姻，把持我秦國王後的位置，你覺得他們會因為死了一個公主就打消聯姻的主意嗎！？”
“這……是小人糊塗……是小人糊塗……”
鄭貨聞言，連連抽打自己的嘴巴，隨後又一臉好奇道：
“可是如果不這麽做的話，咱們又應該如何應對呢？由侯爺您親自在朝堂上諫言，勸說大王不要迎娶楚國公主？這……貌似有些困難吧？”
“自然是不容易的！大王之所以要娶楚國公主，不單單是為了和楚國聯姻，更是為了通過成親這件事情，來向天下宣告，他已經長大成人，可以執掌秦國的權柄了！在這種情況下，無論本侯如何諫言，大王都是不可能采納的！”
呂不韋捋了捋自己的胡子道：
“不過嘛……”
“不過什麽！？”
鄭貨急忙接話道。
“不過正麵阻止大王娶妻不可行，但是勸說大王多娶幾個卻是可以的！”
呂不韋微笑著說道：
“齊國身為東方大國，他的公主難道就不配嫁給我秦國的王麽？自從張儀以來，我秦國奉行的一直就是遠交近攻的策略！和齊國結盟，顯然要比和楚國這個身邊的國家要更加合適一些！本侯若是在朝堂上提出求娶齊國公主的建議，想來大王應當不會拒絕才是！”
“不當當是齊國，身為夏太後的母國，韓.國公主也是一個非常不錯的選擇啊！一旦迎娶了韓.國公主，勢必會給韓.國造成一種我秦國短時間內不想滅掉他們的假象，以至於他們疏於防守。屆時一旦我們東出滅韓，韓.國連反應的機會都沒有，就會被我們直接滅掉，這不比迎娶楚國公主更加劃算麽？”
“說一千道一萬，身為國君，婚姻不能單單隻為自己的利益考量，還要為國家的利益考量！大王是本侯親手**出來的，想來應該會明白這個道理才是！”
說到這裏，呂不韋得意地扯了扯自己的胡子。要說他這輩子最得意的事情是什麽，奇貨可居扶持秦異人上位是其一，編寫《呂氏春秋》是其二，至於這第三麽，就要數**出嬴政這麽個合格的國君了。在他看來，自己一手**出來的嬴政，應該有能力在這種時候做最正確的選擇才是！
“妙！妙啊！”
鄭貨聞言，急忙豎起大拇指誇讚了起來：
“不愧是侯爺，隻是隻言片語，就能將家國大事分析得明明白白……隻是……”
“隻是什麽？”
呂不韋瞥了鄭貨一眼道。
“隻是大王都已經答應迎娶楚國公主了，若是轉而迎娶齊國和韓.國公主，難道不會損害到他和華陽太後的關係麽？大王會同意這麽做麽？”
鄭貨撓了撓頭道。
“愚蠢！”
呂不韋微微搖頭道：
“大王如今確實是需要借助華陽太後的力量壓製太後沒錯，但是別忘了，王，是永遠孤獨的！別看他現在和華陽太後關係火熱，但是總有一天，他是會站到華陽太後的對立麵去，爭奪被楚係侵吞的權柄的！這個道理大王不會不明白，因此他不可能全身心徹底投入楚係的懷抱，而是會在這個過程中給自己留下一條後路，為將來做打算。現在老夫將這條路送到大王麵前了，他又有什麽理由不走呢？”
“至於拉不下臉什麽的，這是難事麽？屆時老夫隻要帶上我秦國的文武百官逼宮，營造出一副大王被架空的假象，再加上大王尚未親政，楚係難道還能對大王的選擇多說什麽麽？而隻要大王點了頭，在他親政之前同時娶下三個女子，將來扶持誰當王後，不還是大王一句話的事情麽？楚係心中就算再不甘，難道還能拿刀架在大王的脖子上，逼著他冊封楚國公主為王後麽？”
該說不說，呂不韋能夠爬到今天的位置，絕對不是偶然。相較於趙姬和楚係這種依靠裙帶關係上位的人，底層出身的他在智商上對趙姬和楚係一幹人擁有絕對的壓製力。也正是因為這樣，隻是簡單幾句話，他就直接令楚係好不容易布下的局被破解掉了。反觀趙姬的難堪，一時間兩人高下立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