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歐 莫爾比昂的巨石

很明顯,我們在支石墓方麵可謂一無所知,隻能靠觀察來得出某些結論。我們隻有一個目標,那就是獲取知識。雖說我們的方法有所不足,不過我們仍得以窺見先祖之精神世界一二,並對他們的神秘世界,以及指揮他們雙手的思想產生一些了解。

——佩卡特和洛齊克,《莫爾比昂巨石遺跡的符號大全》,

第92頁,巴黎,1927年

巨石遺跡最大的謎團就是上麵銘刻的那些怪異符號。位於布列塔尼南部,靠近大海的莫爾比昂支石墓中,擁有一些巨大的石板和支撐它們的石頭,這裏長久以來一直吸引著全世界考古學家的目光。雖然上麵的符號確實是新石器時代留下的,但數個世紀以來,人們一直沒能發現它們,這純粹是因為其中有許多符號實在太不明顯了。

佩卡特以及紮卡裏·勒·洛齊克在莫爾比昂進行了四十多年的考察,檢驗了許多石頭,記錄下了觀察結果,但連他們都沒能把所有符號分好類。我們接下來講的這個故事,或許就能說明這些符號有多容易被人忽視掉。

某一年,佩卡特和勒·洛齊克在科爾漢支石墓的某塊石頭上找到了幾個符號。他們次年回到了這裏,正要給石頭上的符號拍照,卻發現符號似乎不見了。不過他們倒沒有灰心喪氣,其中一個人仔細查看了這塊巨石,看了幾個小時後突然察覺到了標記,他越是接著看,就看得越清楚。似乎要滿足了特定的光照條件之後,石頭上的符號才會出現。由於風吹日曬,石頭上的許多標記消失了,而溫度的變化、苔蘚和地衣的生長也造成了這個結果。終有一日,先人四千多年前刻在這些石頭上的標記將徹底消失。

莫爾比昂的石頭不同於2萬多年前馬格達林時期的巨石,在莫爾比昂,石頭上麵的符號是敲出來的,而非刻出來的。當時的人們會用錘子把花崗岩敲成一塊塊大小不一的碎石,這些碎石組成了石製建築群,而錘子的敲擊也讓石頭上的線條變得不那麽清晰。不過研究者也假設,當時的人們會在安置巨石之前,先把石頭裝飾好。

莫爾比昂支石墓內的符號

在馬格達林時期,法國南部和西班牙西北部的法國—加泰羅尼亞藝術家們費盡心思,嚐試著讓他們的壁畫和雕塑栩栩如生,他們畫的多半是野獸,會嚐試將全身上下的每個細節都記錄下來。他們覺得隻有這樣才能讓自己對所要捕獵的動物有更準確的認識。而新石器時代巨石遺跡上的刻畫物卻是極簡的。新石器時代的人們不再通過繪畫來表達想法,並且還設計出了符號和紋章之類的事物。這些符號明顯變得更為係統,這讓它們周圍蒙上了一層迷霧,也讓我們忽視掉了表意符號背後的含義。

無論如何,其中一些符號的含義仍十分明顯。我們在其中辨別出了斧頭、太陽和一些比較大的船隻,船的頭尾都向上抬起。花崗岩上常有很顯眼的蛇,而牛、幾何圖案乃至昆蟲也都是上麵的常客。自然而然,考古學家們會為許多符號背後的含義而爭論不休。其中大多數符號描述的是頭足類動物和槍烏賊或者墨魚之類的水生軟體動物。我個人以為,自己在“魯芳的有頂走道”的一塊石頭上辨認出了這種軟體動物。耐人尋味的是,軟體動物隻在海邊的有頂走道出現過,不過也在離海不遠的支石墓出現過,所以我們不禁想問,新石器時代的人們為什麽不在上麵刻畫些頭足類動物?這個問題一直沒有答案。除開佩蒂特蒙特的支石墓以外,其他石頭上都沒有刻畫出人形來,而佩蒂特蒙特的支石墓上則畫有兩隻腳。它們可能代表著埋在墓穴裏的人,因為環繞在這兩隻腳周圍的線條十分類似於巨石陣的平麵圖。洛克普裏奧爾的巨石上畫有六對腳,但它應該不是支石墓。馬內路德支石墓上畫有四個站立的形象,但其刻畫物是否代表人類?這個問題仍無確切答案,因為這些形象僅僅是十字形所組成的,其中一些形象的頂部有個圓點,它們可能是腦袋,也可能不是。

巨石文化時期的人們長啥樣,種族是什麽,是金發還是黑發,白皮膚還是深色皮膚?我們對此一無所知。格林·丹尼爾猜測,這些人並不屬於印歐語族,而更像是地中海語族的成員,不過他們也同樣有可能和今天布雷斯特海港咖啡的普通顧客、盧斯和聖塞巴斯蒂安的漁民們長得一模一樣。當時那些畫船,畫頭足類動物的人們一定是優秀的航海者,要不然的話,他們就不可能把自己的建築技藝和宗教理念傳遍西歐的各個沿海地區。他們肯定也相信死後世界的存在,要不然的話,他們就沒法傾盡全力搬動這些巨石。

巨石群上是否有任何形式的文字存在?從符號學角度講,它們是否算語言?它們有沒有字母之類的符號?

1983年,法國學者萊托諾發現,巨石時代的符號和最早的一些字母之間存在一定的相似性。他將巨石時代的符號和新布匿、腓尼基、伊特魯尼亞和科普特人的手書做了比對,發現了這一點。而佩卡特和勒·洛齊克則堅決反對他提出的“莫爾比昂墓穴遺跡銘文”的假設。

我們大概了解到了所謂的巨石時代雕刻者心裏在想什麽。他們的畫作有一種儀式和宗教意義,可能是宗教戒律或注釋。但其細節內容仍不為人知。接下來的幾千年間,有無數符號會徹底消失,不給人們留下解密的機會。